第79章 第79章
王府門前,許令姜站在石階上,看見蘇正則的馬車歸來,臉上一喜,她快步走上前,對著馬車道:“大將軍,記得用早膳。我與葉婉相約去丹陽河游船。云翼會替我盯著你的,記得好好休息。”
許令姜說完,騎上小黑離去。
蘇正則看著許令姜遠去的背影,無奈地笑了笑,轉身走回府中。踏入正廳,就看見云翼捧著食盒,要笑不笑的模樣。
“王爺,將軍煮的臘八粥。”
蘇正則快步走上前,接過食盒,拿出臘八粥,看著賣相還不錯的粥,拿起勺子,淺嘗了一口。
“不錯,小將軍的廚藝有進步。”
云翼聽完,朝著廳外,大聲喊道:“不錯,可以分了。”
蘇正則微愣,轉頭看向云翼。
“將軍說讓你先吃,若不錯便準許我們分了,若不好,就丟人丟到你這里。”
“這是拿我試味道。”
云翼點了點頭。
蘇正則嘆了口氣,“你也去吧,嘗嘗未來王妃的手藝。”他見云翼離開,拿起勺子又吃了一口,看著碗里的粥,邊搖頭邊笑。
官道上,謝致遠一行人停在一旁的茶棧處,朝著一對老夫婦要了幾碗茶。眾人坐在不算干凈的木凳上,盤算著還需幾日抵達京都。
盛延棋隨口一說:“這茶沒味。”
玲瓏將茶碗推到仙居手邊,“有味才怪,那么點茶葉要泡多少壺茶水,你若是運氣好,碰上第一壺,那味是夠的。”
謝致遠拿出銅錢,遞給老婦人,聽見挑剔的言語,出聲道:“延棋一個世家公子有點追求也沒什么,等到京都來侯府喝好茶。”
“侯爺好客,定會去叨擾。至于我所追求的無非三樣,茶、棋、名,除此以外也沒什么追求了。終歸還是俗人一個。”
謝致遠拿著茶碗,喝了一口,“好一句俗人。茶與棋皆為雅人所愛,名為俗人所愛,雅難敵俗。如此一來,我也是俗人。”
兩人舉碗,以茶代酒,敬一句“俗人”。
玲瓏翻了個白眼,無奈地看向兩個說自己是俗人,動作卻又如此優雅的人。她拿起茶碗,仰頭喝下,動作豪放不羈,盡顯粗俗。
璇璣瞥見,放下茶碗,動作優雅至極。
仙居眨了眨大眼睛,輕輕地放下茶碗,盡量隱藏自己的存在。
玲瓏嗤笑出聲,見幾人看向自己,抬手支起下巴。
“都是俗人,我是粗俗。”
盛延棋道:“玲瓏姑娘是江湖中人,不拘小節。”
謝致遠笑了笑,看向玲瓏與璇璣,嘆了一聲如此相像竟不是雙生子當真是奇怪。
這對姐妹樣貌幾乎一模一樣,可性子卻截然相反,言談舉止便能分辨出來。若是撇去言談什么的,簡直如同雙生子一般,難以辨別。
盛延棋突然道:“話說,璇璣姑娘與玲瓏姑娘是怎么與將軍相識的?”
璇璣眼神一冷,不動聲色地看向玲瓏。
玲瓏會意,眉眼帶笑地看向一旁默默無言的謝致遠。
“被谷主派來助令姜發展勢力的,小丫頭那時身邊就幾人,舉步維艱,寸步難行,不過好運,遇到我們谷主,一下子多了兩位高手。”
“其實,令姜與谷主也算互幫互助的。”玲瓏說完又補了一句。
謝致遠道:“阿棋與我講過,她與江谷主是在雨夜相識的。若是沒記錯,是在立春那天結交的。”
“侯爺與令姜到底分離兩年多,定有許多事是令姜不說,你也不知道的。”
謝致遠看向玲瓏。
玲瓏狡黠一笑,“兩位覺得仙居鎮的火大不大?”
謝致遠與盛延棋疑惑,“自是大的。”
“那與臨安鎮的那場火相比呢?”
盛延棋猛地抬頭,“那場燒了兩天一夜的火?震驚整個大宣的火?”
玲瓏微微點頭。
“那把火是令姜放的,將那些人困在里面,一把火燒了,是活生生燒死的,比這場火殘忍多了。”
謝致遠臉色一變,原本溫和的氣質瞬間消失。他看向還在說話的玲瓏,壓著不適聽著。
“那些人就如同瘋狗,見人就咬,根本接近不了。令姜請了江湖高手制服那些人,將他們關進木屋,倒上黑水,火把扔進去,火不行就倒黑水。那場火燒了兩天一夜,令姜也看了兩天一夜。仙居鎮燒的好歹是死人,沒有人的慘叫聲,可臨安鎮不同,那燒的是活人,慘叫聲連連,令姜就站在那里聽著。所以說你們兩個真是太弱,連這場大火都不敢看。”
玲瓏說完,還不忘記嘲諷一番。
璇璣靜靜地坐著,只是目光一直盯著謝致遠。她是可以阻止玲瓏說下去的,可她不想,在她的心中,謝致遠是許令姜的兄長,是可以接受許令姜任何模樣的人,就如同她一般,可以接受玲瓏從小時候的乖巧變成如今的模樣。
她知道謝致遠并非許令姜的親兄長,可她希望他能如同一個親兄長去接受許令姜。
她眼中的許令姜是很笨的,笨拙的去模仿以前的模樣,不希望最惡的一面被謝致遠等人發現,可那樣太累。所以她想幫許令姜解脫。
好在謝致遠沒讓她失望,這一點很好。
璇璣移開目光,看向遠處。
玲瓏見狀,無聲地嘆了一口氣,心里想的卻是自己會不會被許令姜打,畢竟揭了許令姜的老底。不過,她是不后悔的。和璇璣一樣,她也認為在最親的人面前,是不用隱瞞的,是可以放松的。
坦誠地接受變化,坦誠地去與親近之人訴說。
謝致遠不知道自己是被玲瓏與璇璣兩姐妹算計了。他如今只想盡快趕回京都,去見見他的阿棋,那個即使變了很多,也仍然是他妹妹的阿棋。
他不想去責怪阿棋為什么不說,只想告訴她,不用害怕,他是她的哥哥,會接受任何模樣的她,無論是善還是惡,他們都是兄妹。
他的阿棋從前很笨,只會搗亂,與老先生吵架,偶爾犯院規被宋夫子抓到罰抄,但還敢接著犯。明明只會樂呵呵,撒嬌討要新奇的玩意。
可如今全變了。
這不是長大,是被迫的成長,是拔苗助長的成長。阿棋的成長竟是如此艱難,僅僅不到三年就長大了。
他突然想起建安三年,他奉旨去揚州辦事,本是一件不好處理的事,可他辦起來很順手,剛踏入東陽城便見到那里的判官,緊接著又拿到文書,一切都很順利地進行著,如今想來應該是阿棋在暗中操縱的。
來到仙居鎮前,阿棋只提了苦勞,這次與那次一樣,只是走一遭,果真是苦勞。
明明安排好一切,只需他走一遭便好。
謝致遠看向仙居鎮的方向,仿佛還能看見那場火又能透過那場火去看見許令姜所見的那場火,比這場還要大的火。
盛延棋聽到一半便知道玲瓏是講給謝致遠聽的,而他只是順帶的。
他也沒多想,畢竟正義公子的事跡也讓他多多少少知道一點許令姜。
可那場震驚朝野的火是許令姜放的,這是讓他難以置信。看著那么多活生生的人燒死是要多大的毅力,不會有一刻想逃嗎?
他不知道。
他只是突然明白為什么他會覺得許令姜很假,很奇怪。因為太笨,無法突然改變三年多的行事做派,可又想裝成以前的樣子。
如此變換,一眼便會覺得此人很假。
他抬眼望向三個不出聲的人,靜靜地坐了一會。天色漸晚,他開口道:“還是走吧,總不能在荒郊野外住吧。”
謝致遠沒有講話,起身朝著馬走去。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離開茶棧。
陰沉沉的天,突生煩悶。
侯府外,許令姜抱著小靜姝上了馬車,拿起小胳膊朝著賀憶昔擺了擺。
賀憶昔笑著催促馬夫,生怕謝致遠先到,兩人趕不上迎接。
城門處,謝致遠朝著守門的甄大漢露臉,帶著玲瓏一行人走進城內。
“二哥,這里。”
許令姜舉起小靜姝,朝著不遠處的謝致遠揮了揮手。
謝致遠看了眼女兒,見許令姜臉上的笑容,心中酸澀,知道很多事后再去看,真的不一樣。他走上前接過女兒,看著許令姜,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憶昔怎么沒來,又抓你當苦力?”
“鋪子有一批重要的貨,嫂嫂要去盯著。”
許令姜看向謝致遠身后,瞥見盛延棋。雖然早知盛延棋會想方設法地接近,但看見原本清風朗月的人變得如此邋遢,還是覺得搞笑。
“盛延棋,你倒是聰明。跟著玲瓏她們去清漪園吧,明日把你推薦給王爺。”
盛延棋彎腰微拜,“將軍慧眼識人。”
“你這句話是夸你還是夸我?”
盛延棋笑而不語。
許令姜看向璇璣,微微點頭。此刻她還不知璇璣與玲瓏姐妹二人早已將她賣光了。
“盛延棋此人也算有才華的,可惜受家中所累,走不了科考的路,只能選擇謀士這條路。”
謝致遠聞言點頭,“品行端正,性子溫和。此次仙居鎮,他也是出了很多力。”
許令姜點頭,“那個從仙居鎮帶來的小孩要怎么辦?”
“玲瓏說要帶回絕命谷,等以后給絕命谷谷主辦事。”
“這樣啊,先回侯府吧,別讓嫂嫂等急了。”
黃昏,謝致遠休整一番,起身出府。許令姜見狀,眉頭一皺,也不知謝致遠出府為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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