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太平軍水師大獲全勝。湘軍水師潰不成軍，有數十只戰船被焚毀。特別是一艘拖運火藥的大船爆炸，大火照得江面如同白晝，更令湘軍膽寒。

        陳城在小池口岸邊觀戰，直到凌晨三四點才回營休息。到了上午點鐘，參戰的水兵陸續回營，眉飛色舞地議論戰事，不時爆發狂熱的笑聲。

        陳城被笑聲驚醒，再也睡不著覺。門口宿營的親兵見他醒了，忍不住告訴他：“師長，我們昨晚大勝，活捉了曾妖頭呢！”

        “什么？”陳城從床上一躍而起，驚喜地問道：“曾國藩被抓到了？”

        親兵肯定地點頭，說：“是的，就是曾國藩本人，目前在羅大帥營里呢？”

        陳城大喜�？磥碜约捍┰竭^來，果真改變了歷史進程。若真的活捉曾國藩，湘軍那邊沒了主帥，就定會四分五裂、土崩瓦解。沒了湘軍這個頭號敵人，火軍未來大有可為。

        陳城連忙起床，胡亂吃了碗面條，便興沖沖地跑到太平軍大營。

        羅大綱連夜組織戰斗，回營后只是簡單休息了下，就著手審問曾國藩。

        陳城來到營帳內時，羅大綱已開始提審曾國藩。那曾國藩起先并不說話，然后便說餓了，要羅大綱準備酒菜，點名要豬、羊、魚、豆腐、青菜、燒酒。

        羅大綱不知他葫蘆里賣的什么藥。若是曾國藩想死吧，盡可以絕食而死，若是他不想死吧，又何必要吃這么豐盛的早餐？難道是，他想在死前吃頓飽飯？

        羅大綱害怕曾國藩身上藏有毒藥，怕他服毒自殺，再次令親兵搜身。那親兵搜得仔細，連曾國藩的頭發、牙齒都看了一遍，并未找出毒藥。

        他耐住性子讓廚子為曾國藩準備酒菜，派人去請陳城，看他有什么生意。

        碰巧陳城過來，他仔細端詳了曾國藩一番，然后把羅大綱叫了出來，說：“大哥，我看這個曾國藩可能是個贗品�！�

        羅大綱說：“我也覺得奇怪。這家伙從進了軍營就一聲不吭，看到我才要求提供早餐，還點名要豬、羊、魚、豆腐、青菜、燒酒，說是等吃飽了再回話�！�

        陳城說：“他一個糟老頭子，哪能吃那么多酒菜。要么想死前吃頓飽飯，要么就是想拖延時間�！�

        “哎呦！”羅大綱一拍腦袋，問道：“你的意思是，他想拖延時間，好讓真的曾國藩盡快脫險？”

        “是呀”，陳城反問羅大綱：“咱們俘虜那艘拖罟大船時，可曾抓到其他活口？”

        羅大綱說：“聽兄弟們說，他們沖上拖罟時，里面的人已經開始逃竄，場面十分混亂。曾國藩的親兵也異常兇悍，寧死不降。兄弟們死傷了十來個人，才沖進船艙，抓到了曾國藩，其他的活口倒一個也沒有�！�

        陳城臉上露出疑慮的神色，說：“這人長得雖像曾國藩，但舉手投足間卻像個普通人，沒有一點湘軍大帥的氣魄。要是能抓到個曾國藩的親兵，或者其他與曾國藩親近的人，能夠當場指認就好了，就能分辨他到底是否曾國藩了。”

        羅大綱說：“倒是抓了幾個湘軍俘虜，派他們來指認。他們卻說，平時與曾國藩隔得遠，看不清楚面貌，只說這人確實像大帥�！�

        陳城想了想，說：“我估計，這人十有八成是個假的。大哥想一想，他身邊的幕僚、親兵與他親近，我們一個都沒抓到。我們連他么一個親兵都抓不到，有可能抓到他本人嗎？大哥不用跟他客氣了，嚴刑逼供吧，看他招供不招供！”

        羅大綱一拍腦袋，殺心頓起，說：“他么的，這鳥人扮成曾國藩在我們面前裝神弄鬼，把我們當猴耍。來人，準備刑具！”

        幾個親兵走進賬內，一腳踹翻曾國藩面前的案幾。案幾上已經擺了幾道酒菜，俘虜借口菜沒上齊，不肯動筷。那親兵毫不客氣，拖著俘虜的辮子就往外拽。

        那俘虜疼得呲牙咧嘴，嘴上罵道：“士可殺不可辱！你們趕緊放手，老子自己能走路！”

        羅大綱的親兵也不客氣，上去“啪啪”兩個大耳光，打得俘虜吐出一口血水。

        賬外的親兵紛紛過來圍觀。看到不可一世的曾妖頭此時竟如此狼狽，他們都哈哈大笑起來。

        旁邊的劊子手正在準備刑具。

        羅大綱沖他喝斥道：“你到底是誰？若能從實招來，本帥或可饒你一死。”

        俘虜冷眼看一下羅大綱，說：“老子便是曾國藩，如假包換，要殺要剮，你請便吧！”

        羅大綱無奈，那親兵上前又是兩個耳光，打得俘虜一邊臉都腫了起來。

        陳城好言勸道，說：“你肯定不是曾國藩，大帥早就知道了。我看你也是讀書人，大帥一向善待讀書人。若你能從實招來，我保你一個全尸，讓你囫圇著來，囫圇著走。不然，大帥發了火，把你千刀萬剮，你去了陰間，連你父母都不認得你了。”

        那俘虜冷笑一下，說：“我為國捐軀，何必在乎尸首的完整？若你們還有人性，就讓我速死，給我個痛快！”

        羅大綱知道俘虜不能奪志，便向親兵示意道：“用刑吧！”

        太平軍對殺戮已經司空見慣，對于各種酷刑更是手到擒來。在嚴酷的戰爭下，為了脅迫敵人，太平軍刑罰之殘酷更是登峰造極。

        劊子手拿了把鋒利的剪刀過來，旁邊還有止血藥，防止俘虜失血過多而死，又有清水一大桶，防止俘虜昏迷。

        那俘虜臉上嚇得煞白，剛才還在義正言辭，此刻卻嚇得說不出話。

        羅大綱大笑，說：“剛才有個親兵跟我說了，你不是曾國藩，因為你的湖南方言不地道，不是湘鄉話，而是岳州話！你想快點死，沒那么便宜，老子偏要折磨你，先賞你個宮刑！”

        那人一聽宮刑，又看到明晃晃的剪刀，頓時嚇得癱倒在地。

        他也不敢逞能了，嘴里忙不迭地說：“大帥饒命，大帥饒命。小的不是曾國藩，而是他的替身。小的原叫王吉，曾國藩拿重金收買我，撫恤我的家庭，讓我在關鍵時候替他擋槍。昨晚事急，曾國藩投水自殺，被親兵救起……”

        羅大綱聽完，知道此人不是曾國藩，心中頗為喪氣。他余怒未消，說：“他么的，推出去斬了！”

        陳城連忙阻止道：“大哥！慢著，留著他，我們另有妙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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