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城此話一出，周圍的太平軍又怒又懼，紛紛握緊了武器。

        霍啟光還算克制，吩咐手下不得亂來。陳城忍不住心中感嘆，覺得霍啟光又成熟了不少。當初，他乘坐陳城制作的熱氣球勇闖聚寶門，其壯舉可與陳玉成夜襲武昌相比。

        陳城鄙夷地看著周圍的太平軍說道：“你們一向欺軟怕硬。湘軍來了，你們躲得遠遠的，湘軍走了，你們又開始作威作福，又是屠城，又是抓俘虜的。

        “你們要是真有本事，可以過江到九江去打塔齊布的湘軍呀。要是只能拿老百姓出氣，我可真看你們不起了！

        “我守黃梅城，這些老百姓就是我的人。別說你們動不得，就是秦日綱來了，我照樣不放過他。

        “當然了，秦日綱是燕王，不像你們這樣沒見識。假如他知道你們膽大包天，擅自在黃梅屠城，定也會大義滅親，決不輕饒你們。

        “我念在你們打仗辛苦，就當你們一時糊涂，暫不追究你們屠城之罪。若再不放人，可別怪我沒有提醒你們。”

        太平軍中有人叫道：“我們是燕王部下，不歸你節制，你也管不到你們。”

        陳城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說：“我是黃梅守將，既有守土之責，也有執法之權。你們在我的轄區內擅自屠城，儼然已是死罪。我管不了你們，我的火槍管得了你們。我給你們一刻鐘的時間，一刻鐘之后如果不放人，我們格殺勿論�！�

        陳城說完，扭頭便走。太平軍不敢阻攔，任陳城等人走出太平軍的包圍圈。

        陳城等人一出包圍圈，立馬展開人馬，成戰斗隊形，作戰斗準備。

        李想帶過來了一千人，特務營有五百人�；疖娺@邊只有一千五百人。太平軍那邊有五六千人，俘虜另有兩三千人。

        但陳城并不怕這股太平軍。火軍這邊有兩桿自動步槍，還有一百桿新式火槍，足以以一當十�；疖娞貏諣I是精銳中的精銳，對付太平軍這些烏合之眾自然是不在話下。

        太平軍這邊面面相覷。大家都看著霍啟光，等著他拿主意。

        從剛才對話中，霍啟光已經猜出了大概。黃梅城中或許有湘軍奸細，但決不可能有這么多的奸細�；疖姺Q太平軍在黃梅屠城，從城中仍在升起的黑煙看，屠城之事也多半是真的。

        太平軍與清軍爭斗激烈，屠城之事時有發生。兩軍屠城，多半是守城的一方過于頑強，攻城的一方攻下城池下為了泄憤、為了嚇倒敵人而屠城。如太平軍在全州、滄州屠城，湘軍后來在九江、安慶屠城。

        雙方都嚴禁屠城，但這條禁令執行得并不嚴格。屠城、殺降等殘酷之事，在戰爭中已是司空見慣。

        有時候，部隊在城中肆行搶劫，部隊為了掩滅罪證而屠城。這次黃梅守軍屠城，正是如此。

        霍啟光并不認為屠城有什么錯。他在戰火中成長，早已殺人無數。他已是統率五千兵馬的小將，深知對于太平軍士卒來說，搶劫也是鼓舞士氣的一種手段。

        但陳城氣勢凌人，不把秦日綱放在眼里，確也令霍啟光感到無奈、憤怒。陳城一刻鐘的最后通牒，更絲毫不給霍啟光面子，讓他在部下面前甚是為難。若強攻吧，對方武器精良，士卒用命。若認慫吧，自己顏面盡失。

        好漢不知眼前虧！霍啟光給黃梅的太平軍撂下一句放大：“你們闖下的禍，你們處理吧。我要趕往蘄州尋找燕王了！”

        說完后，霍啟光便帶著自己的兵馬走了。剩下的一千太平軍，見霍啟光不敢給他們撐腰，也頓時作鳥獸散，遠遠地向西逃去。

        俘虜們對火軍感恩戴德，當即有人向陳城跪下，請求火軍收留他們。他們寧愿在火軍中做個普通的苦力，也不愿做手無寸鐵的老百姓了。

        有個俘虜說得很明白：“現在是戰亂的年月，人命連狗都不如。湘軍說我們從逆，太平軍說我們是奸細。這個要殺樣我們，那個也要殺我們，我們是有口難辯，一點還手之力都沒有。

        “只有火軍心里還存著良知，不像湘軍和太平軍那樣禽獸不如。我們的家都被太平軍燒了，父母兒小都被太平軍殺了。我們只有投奔火軍，請各位大人行行好，收留我們吧�！�

        陳城無奈，讓俘虜中愿意加入火軍的留下，其他的任其回城，或回鄉下投奔親友。

        趙瑋也忍不住嘆氣，說：“殺來殺去，受苦的還是普通老百姓。湘軍和太平軍都不是好東西，我們不要和他們同流合污了。師長，我們干脆獨立算了！”

        趙瑋的眼睛清澈又明亮。他是個下級軍官，卻和陳城朝夕相處。他的話，也是軍官們的心里話。

        陳城看著趙瑋，說：“太平軍勢力依然很大，我們不好繞開太平軍另起爐灶。時勢造英雄，屬于我們的時、勢，還沒有到來�！�

        趙瑋的心情有些激動，說：“這些太平軍能成什么氣候？我們跟著他們，把火軍的名聲都玷污了！時勢造英雄，英雄也造時勢。師長，只要你一聲令下，兄弟們都緊跟著你，赴湯蹈火都不怕，還怕他太平軍、湘軍嗎！”

        陳城心里很受用，知道趙瑋的話并非虛言，實乃廣大火軍官兵的心聲。可他是師長，要站在師長的位置統攬全局。

        他拍拍趙瑋的肩膀，說：“相信我，今年還不行，明年也許就差不多了�！�

        趙瑋眼睛里閃出興奮的光芒，說：“師長，我們出征以來，從四千人擴充到現在的一萬五千人，有火槍，有戰船。照這個速度，明年我們至少有五萬兵馬。有五萬人在手，我們揭竿而起，還怕他湘軍、太平軍不成。”

        陳城哈哈大笑，說：“小瑋子呀，人多人少并不是關鍵因素。太平軍動輒有十萬兵馬，卻連一萬湘軍都打不贏。別看湘軍厲害，一萬湘軍打一千不列顛軍隊，也不定打得贏。

        “只要我們火軍自身過得硬，只要我們正確把握住時勢，哪怕我們只有五千兵馬，我們也能宣布獨立�！�

        趙瑋也憨憨地笑了，說：“人多人少我不管。反正師長說了，明年我們就能獨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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