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城沒有參與民軍在皖南的戰事，但既然何兆武已經占領了皖南，自然不能輕易放棄。

        陳城告訴何兆武：“咱們好不容易才打下皖南，自然應該好好經營她，怎么會輕易放棄呢？銅陵是我們民軍的龍興之地，也是我們從弱小走向壯大的地方。

        “池州府、徽州府一帶多山，可山里礦產多。銅陵的銅礦、煤礦，休寧的煤礦都是我們所須臾不可或缺的。而且，池州府是防御太平軍的前沿陣地，徽州府與清軍直接對峙，都不能隨意棄守。

        “蕪湖魚米之鄉，足以供養皖南的民軍，鐵礦豐富，是鋼鐵廠煉鋼的原料來源。

        “寧國府與天京、常州、杭州接壤。日后，我們進軍江南，一部從江陰出發，一部從皖南出發，兩路合擊，取江南如探囊取物。”

        陳城講得眉飛色舞，最后給何兆武吃了顆定心丸，說：“你要堅守皖南，不管將來多困難，都得堅持守住。”

        何兆武問：“將來，湘軍如果要攻取天京，必會從皖南路過，咱們該怎么應對呢？”

        陳城想了想說：“二師、三師各有一萬兩千人，你們后勤部也能臨時動員出五千兵馬。有你們這些人馬，足以鎮守皖南。我這邊，正在加緊活動，將來不說被清廷招安，至少不會與清軍對壘。”

        何兆武點點頭，說：“天京事變后，太平軍已經無藥可救了，我們不能再與太平軍共事。軍長發表獨立聲明，實在英明至極。

        “而且，石達開與洪秀全互相猜忌，洪秀全陰險毒辣，試圖謀害石達開。石達開前些日子剛從天京城內逃了出來，目前正在安慶召集舊部呢？”

        這件事，陳城也聽說了。他很重視間諜工作，在長江沿線布置了很多間諜。太平軍和清軍一有風吹草動，民軍都能及時收到情報。

        陳城說：“石達開倒是太平軍中一員難道的大將，又是首義五王中唯一幸存的。過幾天，我們路過安慶，再和石達開會會。”

        荷田評論道：“石達開這次離京出走，已經與洪秀全決裂了。他雖然有能耐，可惜離開了天京這顆大樹，得不到天京方面的支持，陳玉成、李秀成等人更不可能跟著他出走。日后，他將淪為流寇，如喪家之犬，不足為慮。”

        陳城想起一件要緊的事，問何兆武：“我聽說，你正在和財政部長湯潔談戀愛，準備什么時候結婚？”

        財政部是直屬于復興興執行局的部門，主管全軍財政大權。何兆武是后勤部長，與財政部長湯潔有很多業務往來，日久生情。

        湯潔就是當年一起穿越過來的七個女兵之一。她也是大學生出身，和何兆武郎才女貌。

        何兆武臉上露出羞怯之情，說：“現在民軍事務太多，我和湯潔都忙不過來。而且，軍長和主任才剛結婚，參謀長黃宇還沒結婚呢，我想等忙過這段時間，等鋼鐵廠投產了再結婚。”

        “嗨！”陳城拍拍何兆武的肩膀，說：“不要因為工作影響感情上的事。況且，咱們又都沒有父母，婚禮簡單著辦就行了，該省的程序都省了，哪需要那么麻煩！我這次獨裁一次，你和湯潔年底前就結婚。”

        何兆武還是羞得不言語。

        荷田勸慰他說：“咱們也得考慮考慮部屬呀。我和陳城不結婚，你們也不好意思提結婚。你和湯潔不結婚，后勤部、財政部那么多干部也不敢結婚。是不是？”

        何兆武呵呵一笑，算是答應了陳城指定的婚期。

        離開碼頭，陳城一行人重新登上“雛鷹號”，從順安河長江口溯河而上，直奔槍炮廠而去。

        民軍槍炮廠設立在順安河旁的一座銅礦旁，距長江十里遠。一千噸以下的船只可以順著順安河，直達槍炮廠碼頭。

        之所以設置在順安河旁邊，一方面是有航運之便，一方面槍炮廠每天都需要消耗大量的水源。

        “鯤鵬號”停在銅陵港休整。馬格南、羅大綱，以及船政學堂的學生們終于得以下船。他們一邊在陸上活動身體，一邊學習船只靠岸補給的相關知識。真是見縫插針，不敢浪費一絲一毫學習機會。

        槍炮廠占地很大，包括火炮、火槍、火藥三大分廠。槍炮廠是民軍利潤最高、研制生產銷售體系最成熟、雇傭人數最多的現代工廠。

        槍炮廠生產的火槍、火藥、火炮蜚聲中外，連不列顛、高盧、米國等列強都爭相搶購民軍槍炮廠的產品。

        由于產品供不應求，何兆武將一些相對落后的技術專利授權給外國，收取高昂的專利費，并借此推廣民軍產品標準。

        最近一段時間，火炮研發取得重大進展。何兆武便帶著陳城等人參觀火炮廠的火炮。

        槍炮廠戒備森嚴，嚴防技術泄露。外國船只不得進入順安河，只能在銅陵港口碼頭等候。

        何兆武和德崔柏用重金在國內外招募軍火方面的工匠，使得槍炮廠內人才濟濟。

        去年時，何兆武親自過問，廠里的技術總監徐壽和洋人專家連日攻關，改良了炮閂，解決了炮閂氣密性的問題，發明了制退得進器，對金屬炮架的依賴大大降低。

        最大的問題在于炮管。銅制炮管不耐火藥腐蝕，結構鋼度也達不到要求，只能在炮管外加裝數道鐵箍。

        徐壽決定改用鋼制炮管。他在槍炮廠內建起了兩座實驗用的小型煉鋼爐，試圖減低鋼的含磷量、含碳量，從而提高炮管的強度，進而提高炮管使用壽命和可靠性。

        此時，日耳曼國已經發明了底吹酸性轉爐煉鋼法，煉鋼質量大大提高，只是還不能冶煉可用于制造炮管的大塊鋼材。

        徐壽另辟蹊徑，采用濕式平爐煉鋼，果然煉出了含碳量低、含磷量低的鋼材。只是徐壽的銅爐小，煉出的鋼材也偏小。

        他以這部分鋼材為原料，制作出一門小口徑的后裝線膛炮。使用試驗彈試射，效果良好。

        如今既然已在煉鋼技術上取得了突破，制作大口徑鋼炮也是遲早的事了。槍炮廠內的冶煉設備不足，冶煉方面的人才也不如魔都多。

        徐壽趕忙來到研究條件更好的魔都，帶領研究員設計圖紙，從國外訂制機器，準備在鋼鐵廠建造數個大鋼爐，以冶煉出適合制作大炮炮管的鋼材。

        這段時間內，火炮廠的研究員們日夜加班，按照徐壽的思路，制作了一門口徑81毫米的榴彈炮。

        這門榴彈炮與民軍原有的四門無后座力炮口徑相同，但威力大大超過無后座力炮。

        無后座力炮顧名思義，沒有后座力，實際上只有一個炮管。火炮初速慢，只能直射。炮彈射程有限，爆破威力也有限。

        榴彈炮就不一樣了。炮彈發射時，炮管膛壓極高，火炮出膛速度能夠達到三百米每秒，威力極大，射程極遠。

        同時，榴彈炮的彈道是拋物線式的，能夠射擊遠距離的目標，同時避開目標前的障礙物。

        火炮廠的工程師請陳城等人觀看試射效果。只見那門榴彈炮裝好彈藥，放下炮栓。何兆武一聲令下，炮手拉下拉火繩。

        只聽“轟”的一聲，大家屏氣觀看，絲毫不能看見炮彈的影子。

        過了大約數十秒鐘，遠處的青山上升起一股硝煙，正是炮彈的彈著點。

        工程師得意地說：“咱們這門榴彈炮，理論上射程能夠達到八公里。她采用多條膛線，精度極高；采用烈性火藥，威力極大；采用鋼制炮管，決不可能炸膛；既能直射，又能曲射……”

        大家哈哈大笑。有此榴彈炮在手，民軍從此更加如虎添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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