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法公使告辭后的次日，俄美公使又來調停。

        米國公使列威廉時年五十出頭，是米國首任駐華全權公使。列威廉是米國著名律師，因1856年幫助布坎南成功競選米國總統而受到重用。

        列威廉到華夏就任公使時，帶來了一艘非常先進的軍艦“明尼蘇達號”。放眼歐美各大國海軍，尚無能與“明尼蘇達號”抗衡的軍艦。

        羅斯國公使普提雅廷原是個海軍軍官，后在東亞的霓虹國、華夏國以陰險手段大肆敲詐勒索，獲取大量外交利益。

        歷史上，華夏東北、西北大量領土都被普提雅廷以陰謀手段攫取。至今，羅斯國在日本海彼得大帝灣有一個最受本國人歡迎的濱海邊疆休閑勝地，名叫普提雅廷島。

        這座島嶼就是為了紀念這個歷史上的陰謀家-曾任羅斯國駐華公使的普提雅廷。

        列威廉和普提雅廷前來拜見陳城，名曰“調停”，實則不懷好意。他們早與英法公使串通一氣，試圖在這場戰爭中漁利，擴大華夏市場。

        眼見英法公使在陳城那里碰了一鼻子灰，列威廉和普提雅廷也緊隨而來，試圖說服陳城轉變強硬立場。另一方面，他們希望借此拖延時間，幫助英法聯軍籌得補給，等待援軍。

        普提雅廷既陰險又粗魯，一見面，就指責陳城違反國際法，置英法聯軍于饑餓的境地。他說：

        “不列顛國與高盧國雖與貴國開仗，但貴國并未宣戰。因此，廣東方面的戰斗應當被視作地方沖突，不能上升到兩國戰爭的高度。基于這種認識，我強烈建議道臺先生緩和態度，保持和平局面，不要貿然與英法聯軍開戰。

        “為保誠意，道臺先生應當允許聯軍的船只靠岸，獲得食物、淡水等必要的補給。我愿以個人榮譽擔保，聯軍船只靠岸決不會趁機占領魔都，決不會主動尋釁，挑戰民軍在魔都的地位。”

        普提雅廷非常陰險。歷史上，在第二次鴉片戰爭中，具體出兵、具體打仗的是不列顛國和高盧國。但從這場戰爭中獲益最大的卻是羅斯國。不列顛國和高盧國主要爭得了賠款、通商、傳教等特權。

        在普提雅廷的陰險操縱下，羅斯國不僅獲得除賠款外的全部權利，還陰謀獲取華夏東北數十萬平方公里領土，堪稱這場戰爭的最大贏家。

        眼見普提雅廷提出無理要求，陳城決定狠狠教訓下這個目中無人、慣于翻云覆雨的陰謀家。他說：

        “公使先生還有個人榮譽可言嗎？”

        此言一出，普提雅廷和列威廉大吃一驚。尤其是普提雅廷，驚得張開了嘴巴。他一向在東亞各國作威作福，慣于接受東亞各國官員的阿諛奉承。

        普提雅廷難以相信，一個小小的魔都道臺，竟敢對他說出這樣無禮之話。

        陳城的話還沒說完，只聽他接著說：

        “你在三年前逼迫霓虹國簽訂《下田條約》，竊取千島群島。霓虹國懼怕你的艦隊，可我民軍不怕。我知道你的來意，不外乎想趁火打劫，竊取華夏東北領土。

        “我告訴你，華俄之間早已有《尼布楚條約》勘定邊界。此事世人皆知，白紙黑字，不容任何人推翻。我民軍雖然遠在魔都，若有人膽敢擅闖烏蘇里江、黑龍江，必派出鐵甲艦遠航征剿，決不有半點姑息。

        “你說你愿意擔保英法聯軍靠岸補充給養。這在我看來，卻是為虎作倀。你表面中立，實則偏向英法聯軍，企圖從中趁漁利。民軍并不稀罕你的調停，希望你好自為之，不要企圖趁火打劫。”

        陳城一席話甚是直率，把普提雅廷駁得啞口無言。

        會場好一會兒安靜。

        普提雅廷慣于見風使舵，他見陳城甚是強硬，民軍裝備精良，迅速轉變立場，換了副諂媚的嘴臉。他說：

        “道臺大人息怒，不要誤解了我的意思。我雖是羅斯國公使，但一向熱愛東亞文化。眼見英法聯軍侵入華夏，貴國百姓深受其害。我想，貴國有句老話，‘和為貴’，我也愿為建立和局盡一份力。

        “若我四處奔走，能促成和平的時局，亦是一件大功德。若哪里有做的不對的地方，也是我一片熱心無意為之，還請軍長原諒。”

        普提雅廷花言巧語，欺軟怕硬，頗令陳城反感。

        陳城冷冷地說：“公使先生既然真心想調停，我也不能拂卻你的好意。請你轉告不列顛、高盧公使，限他們三天內駛離魔都，一個月內遠離華夏，并向華夏皇帝和百姓賠禮道歉，賠償戰爭損失。否則，其他一概免談。”

        這個條件大出普提雅廷意料，他不禁搖頭不語，連連嘆氣。

        米國公使列威廉見狀，說道：“軍長不僅與我國商人德崔柏相善，也深知世界大勢。作為一名旁觀者，我想向軍長說些逆耳直言，還請軍長不要介意。

        “開放貿易乃是世界潮流。民軍的槍炮、輪船、電報機等需要出口到國外，華夏百姓也需要獲得物美價廉的火柴、棉布、油氣燈等生活必需品。

        “英法聯軍確實不該以武力入侵華夏，但華夏也確實應該對外開放，和各國開展貿易往來。只有建立起緊密的貿易關系，我們各國才能消除偏見，百姓也將從中獲利，享受更加舒適、文明、便利的生活。”

        列威廉巧舌如簧，美化英法聯軍入侵華夏的惡劣行徑。

        陳城反駁道：

        “開放貿易確是世界潮流，民軍也歡迎洋商到魔都做生意。但開放貿易不能以武力開道吧？你們米國是如何建國的？不就是不列顛壓迫你們，要你們為他提供廉價工業原材料，向你們收取重稅，你們不得以而反抗，而獨立嗎？

        “再說了，你們真的想平等開展貿易嗎？不過是打著貿易的旗號，向華夏傾銷鴉片罷了。這鴉片造成華夏多少白銀外流？毒害了多少華夏百姓生命？

        “虧你們還是清教徒國家，你們居然昧著良心支持鴉片貿易，支持英法聯軍入侵華夏。看在你們并未直接參戰的份上，我允許民軍工廠與你們的商人繼續做生意。可你們不要得意忘形，拿民軍的武器支持民軍的敵人。”

        民軍槍炮廠生產的槍炮出口歐美各國，深為各國軍隊依賴。一旦民軍斷供，將對各軍軍隊產生重大影響。

        列威廉不敢再激怒陳城，只得說道：

        “軍長息怒。我一時失言，還請軍長見諒。我國亦曾是不列顛國的殖民地，深知被人欺壓之苦。米國人同情華夏百姓，美國商人也樂意與民軍繼續維持良好的生意關系。”

        陳城知道和他們多說無益，端茶送客。

        一旁的薛煥一直沉默不語，此刻面露憂戚，說道：

        “軍長大人，容我說句不合時宜的話。軍長雖然話說得痛快，卻接連得罪四國公使，這以后還怎么辦和局呢？”

        陳城輕蔑地看了眼薛煥，說道：

        “華夏屢敗，首先敗在怯戰。仗還沒怎么打，就想著辦和局？”

        他意味深長地看了眼薛煥，說道：“當前是叢林法則，列強只尊重有實力之人。你對他越強硬，越能打仗他們，越能得到他們的尊重。若是一味對洋人卑躬屈膝，早晚要在洋人面前抬不起頭。”

        薛煥羞得面紅耳赤，又似乎有所頓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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