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愫向顧臻道：“兄長喜歡什么顏色什么花色，盡管挑選，母親和琉珂的衣物都是在這里定制的。”

        顧臻見這花色都甚為雅致，手感也極為舒滑，贊嘆道：“這料子甚好，白色不好，易臟。”顧臻想起那晚他為顧愫梳頭，那時顧愫穿著白色中衣，倒是不錯，便拿起那白色料子往顧愫身上比了比，贊嘆道：“不過琉珂你穿白色倒是好看。”

        顧愫笑道：“既如此，琉珂便做一套白衣罷。”

        顧臻繼續看了看，道：“這青色甚好，別有風味。”

        顧愫道：“兄長好眼光，上面這團窠紋應是西域傳來的紋樣，上面有對鹿，是我們這里不常見的。”

        顧臻雖不懂得這什么花紋，但覺得這新奇之物分外有趣，便道：“確實好看。”

        兩人挑了些，準備結賬的時候，一道聲音響起。

        “顧大人好雅興。”

        顧臻聞聲看去，是一女子，身后帶著兩個婢子兩個侍衛。她身著一身粉藍色衣裙，面容精致，頗有貴氣。難不成這是顧愫心儀的女子么。

        顧愫一看來人，忙上前拱手道：“郡……”

        不等顧愫說完，陽熙道：“現在在外，不必多禮，我在登瀛樓包了雅間，希望顧大人賞臉。”

        “是，在下隨后便到。”

        陽熙望了眼顧愫身后的顧臻，問道：“那位可是顧大人的兄長？”

        “正是家兄。”

        陽熙淡淡道：“一起來吧。”

        “是。”

        待那女子走后，顧臻問道：“琉珂，剛才那女子是誰。”

        “兄長，那女子乃是當今圣上之舅妹陽熙郡主。”

        顧臻想起來了，為父親守靈那日，郡主還派人送了點心過來。

        不過從沒有聽顧愫提起過認識什么郡主，顧臻便問道：“原來是郡主，你們如何結識的？”

        “有一年中秋前夕，琉珂去探望兄長的路上，見郡主正為賊人所擾，便上前搭救，以此相識。”

        “原來如此，琉珂你倒是有英雄救美了。”是啊，一晃這么多年過去了，琉珂如今，也已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了。

        顧愫臉色稍暗了下來，道：“兄長休要打趣，郡主豈是琉珂可以肖想的呢。”

        “這里的規矩倒是多。”顧臻想起來，豆豆的爹當時就是見了豆豆娘覺得喜歡，便利索地上門提親了。

        顧愫不愿意再繼續剛才的話題，道：“對了兄長，剛才郡主邀我們一同去登瀛樓一敘。”

        雖說“登瀛樓”對顧臻很有吸引力，但顧臻甚少接觸女子，又不懂當今的繁文縟節，稍有不慎得罪了郡主可不好了，便拒絕道：“琉珂，我久居山中，不懂禮儀，萬一沖撞了郡主，便是得不償失了，不然還是你自己去吧。”

        “兄長不必擔心，郡主待人十分寬厚，且琉珂對郡主有恩，郡主自不會計較這許多。況郡主讓你我同去，兄長不去才對郡主不敬。”

        既然郡主點名讓他去，顧臻也是無法，道：“即如此那便去吧。”

        這里距離登瀛樓倒是不遠，不多久便到了。劉羽向店小二通報了姓名，那小二便領著他們來到了郡主所在的雅間。

        方才顧臻細細觀察了這間酒樓，果然豪華，但又不奢靡。樓下坐著散客，都是些非富即貴之人。廳堂中間，還有樂舞表演，美而不艷。

        雅間門口有執劍的差役，進了門，郡主正坐在正北，身后立著兩個婢子。

        顧愫對著郡主拱手道：“郡主，這位便是家兄，單名一個臻字。”

        顧臻學著顧愫，向郡主行了禮：“見過郡主。”

        陽熙仔細打量了顧臻，說來她還是第一次見。原來想著顧愫之容貌，已是人間少有，今日見顧臻，更是略勝一籌。兩兄弟眉宇間十分相似，不過或許因著在山中養著的緣故，顧臻更添了一絲超凡之氣。

        陽熙贊嘆道：“聽聞顧大公子常年于山中修行，以書畫陶冶情操，儀表不俗，今日一見，果然是陌上人如玉，君子世無雙啊。”

        顧臻這么些年，夸他容貌的還是少數，一時間覺得有些無措，于是忙道：“郡主謬贊了。小的實在不敢當。”

        “顧大公子謙虛了。聽說顧大公子墨寶及難得，今日正巧有這個機會，不知可否送與本郡主一幅。”結識顧愫之后，她便派人細細調查了。顧臻在舊朝的時候，就頗有畫名。后來舊朝覆滅，顧家也受了牽連，全都被趕出了顧府。他們就賣了幾幅落款為右之的畫，用這錢在樂南城外買了莊子，這樣勉強度過了三年，直到皇兄起用了顧愫。不過后來，這顧家倒是沒再賣過畫。

        說起那右之，傳聞他乃是前朝皇帝之侄顧瑜，后來隨著政變一同被處死了。陽熙在皇宮里見過幾幅他的畫，其實看起來都十分平平，唯有那幅落款有‘外侄作于山中’字樣的甚為高妙，定是出自二手。而皇胄中居于山中的，就是這顧臻了。而且，舊朝覆滅之后，顧家還能拿出幾幅右之的話，也很能說明問題。按常理說，顧家都已經被抄家了，怎么還會藏有這些個名畫呢。

        顧臻還未說什么，顧愫到底搶先婉拒了：“回郡主，家兄筆墨皆為自娛，下筆潦潦，實在不敢入郡主之青眼。”

        陽熙笑道：“哈哈哈，顧愫啊，你瞞別人便罷了，本郡主可知道，前朝大畫家右之便是顧臻顧大公子。”

        聞言顧臻與顧愫皆是一驚。

        顧愫覺得郡主能說出這樣的話，定是有了十分的把握。

        其實顧愫他們本也沒想瞞著，不過顧臻向來喜愛山林，若是被人知道了畫名，難免會受到打擾，萬一再受到圣上召見，怕再不是自由身了。

        顧愫起身跪了下來，拱手道：“郡主恕罪。”

        顧臻也跟著跪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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