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北國的的陽光似乎要比南方要來得熾熱。
雪沏茗伸出左手擋在額前,瞇縫著眼睛望向這異國的天地。右手放在雪娘膝上,女孩正低著頭細心的替他裹上一層層紗布,沉默不語。
“……雪娘?”
“嗯!毖┠镱^也沒抬,只是輕輕應了一聲。
“你……怎么了?”雪沏茗試探著問著,右手挪了挪。
“別動!毖┠镒ブ凶拥氖滞,再次按在自己膝上。
二人不約而同的都不說話了,氣氛有些尷尬。
女孩替男子包扎好受傷的小臂,一語不發(fā)的替他打上了一個蝴蝶結(jié)。
“好了。”雪娘在他手背上輕輕拍了拍。
“呃,謝謝!毖┢丬X得雪娘像是在鬧情緒,有些不知所措,“那個……你被嚇著了?”
雪娘搖了搖頭,低頭收拾著腳邊的傷藥。
“好膽量——”雪沏茗討好似的沖女孩豎起大拇指,“走江湖就得這樣,遇到點事就哭哭啼啼的,還不如回家奶孩子!
“我沒有家,”雪娘默不作聲的瞥了一眼面露尷尬之色的男子,“……爹爹和娘都死了,還有什么好怕的!
“呃……我,我們上路吧!毖┢丬D(zhuǎn)過頭去不敢看女孩的眼睛。
“嗯,現(xiàn)在去哪!迸⑾袷鞘裁炊紱]發(fā)生過一樣,拍了拍屁股上的塵土站了起來。
雪沏茗目光望向北方,那是北羌的腹地。
“那三只北羌小貓身上似乎藏著什么秘密……”雪沏茗低頭沖女孩笑著,“你就不好奇么?”
北國熾熱的陽光照射在身前這個男子寬大的后背上,替她擋住了那刺眼的光芒,男子的表情藏在陰影里看不真切,但她能想象到他的笑臉,一如既往的讓人感覺到溫暖和踏實。
然而現(xiàn)實卻不盡人意。
“老板,你這有能跑的馬不?”雪沏茗站在城外的一家賣馬的店子門前,眼睛往馬廄里瞟著。
“嘿,你這是說些什么話?”馬商老板走了出來,只見他指了指馬廄,“你就看看,我這哪匹不是千里良駒?”
“呃——那你給我挑匹好點的出來!毖┢丬蛔杂X的摸了摸掛在腰后的葫蘆,咽了口唾沫。
不一會,老板便牽出來一匹大馬,只見此馬生的高高大大,一身棕色的毛發(fā)油光水滑,可見是經(jīng)常被打理,就連那對眼睛里都透著一股不可一世。
“嘿,就這匹馬,不是我給你吹,”老板拍了拍馬背,得意的說道,“方圓五十里,你再找不出比它能跑的了……”
雪沏茗沒理會老板的絮絮叨叨,徑直走到棕色大馬身前,摸了摸馬脖子,臉上的神色復雜,像是擔心,又像是抱歉。
棕色大馬側(cè)著頭看著這個男人,不屑的打了一個響鼻,噴出一圈白霧。
“我這馬,雖說不是什么汗血寶馬,但是也差不了太多,不僅能跑,一次馱三四個人跟玩兒似的……”老板還在繼續(xù)說著。
雪沏茗先把雪娘抱上了馬背,然后縱身一躍,跨上了馬背。
“咔——”像是有什么東西響了一聲。
就見這匹棕毛大馬原地打了個趔趄,四條腿微微打著擺子,任雪沏茗怎么催促著也不往前一步了。
“它就算駝三個人也跑得跟飛似的,呃——”馬商老板看著眼前的兩人一馬突然的愣了,良久后才聽他說道,“你……你還是另尋良駒吧!
雪沏茗從馬背上爬了下來,一臉抱歉的看著馬商老板:“不好意思啊掌柜的……”
老板像見鬼了似的看著雪沏茗,半天才擺了擺手,嘆了口氣:“算了,真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我認了!闭f罷,牽著馬往回走,這馬被馬商牽著,這會走起路來就跟扭秧歌似的,再也不復剛才的不可一世,看這樣子以后是沒法再跑了。
雪沏茗垂頭喪氣的牽著雪娘回到了大街上,拿著葫蘆在手上不停的掂著,一臉的無奈。
雪娘拽了拽他的衣擺,指著大街上。
雪沏茗順著看去,頓時笑了。只見一名賣柴的老漢正坐在車轅上趕著一輛牛車,緩緩地在街上行著。
雪沏茗三步并作兩步趕了上去,邊揮手邊嚷嚷著:“哎——老鄉(xiāng)!老鄉(xiāng)等等!”
老漢從車上回過頭來便看見一名穿著閏朝服飾的男子跑了過來,他上下打量了一下來人,用手中驅(qū)趕牛車的鞭子止住了雪沏茗:“你干啥?叫什么叫?誰跟你老鄉(xiāng)?老子是土生土長的北羌人!”
雪沏茗笑笑:“是是,那個,你這車賣不賣?”
老漢眉頭一豎:“賣了我喝西北風去?我還指望著它吃飯呢!”
“大爺,通融一下,”雪沏茗把手伸向雪娘,雪娘從懷里摸出一疊銀票,數(shù)了幾張遞給雪沏茗,“大爺你看,這么多夠么?”
賣柴老漢偷眼瞄了下雪沏茗手里的銀票,撇了撇嘴:“這些?就夠買我這一車柴火的。”說著,揮起鞭子就要繼續(xù)趕路。
“哎,別呀大爺,”雪沏茗連忙拉住了他,又從雪娘手里接過一疊銀票,塞到老漢手里,“這樣吧大爺,我連你的車和柴一塊買了,你行個方便!
賣柴老漢不動聲色的把那疊厚厚的銀票揣進了袖子,把鞭子塞到雪沏茗手里,說道:“行吧,那我今天就吃個虧,賠本賣你了。”
雪沏茗笑得跟哭似的。
“你被宰了……”雪娘默默的說出一句話。
“我知道……”雪沏茗苦笑著把牛車趕到路邊卸下那一車柴火。
“買這車用了一百五十兩銀子……”雪娘看著雪沏茗忙前忙后,繼續(xù)用那種淡淡的語氣說著。
“我……我知道。”雪沏茗一臉的肉痛,眼角直抽抽。
“不過我們有車了……”雪沏茗摸了摸車前這只牲口的背脊,似乎是找到了一絲安慰。
這是一只水牛,就這樣站在地上都快齊雪沏茗一樣高了,壯實得不像話,一身黝黑的毛發(fā)加上那一對粗壯的牛角,也是頗有氣勢。
“行了,至少不用靠走的了——”雪沏茗把雪娘抱上牛車,抓起老漢留下的那頂斗笠扣在自己頭上,“……上路了!
男子甩開鞭子,發(fā)出一聲清脆的響聲,手臂上的蝴蝶結(jié)隨風舞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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