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霜頓時羞得滿臉通紅，沖著雪娘連連擺手。

雪娘瓊鼻一皺，不滿道：“有啥還不好說的嘞，你都叫那么順口了。”

饒霜趕忙拉著雪娘就往籬笆走，沒想到一伸手卻沒有拽動，她愣了一下，雪娘就已經(jīng)跟著她朝籬笆外走去了。

二人來到外邊，饒霜這才算是好好打量了一下雪娘：“你……雪沏茗的本事你真學(xué)到手了？”

雪娘握起白皙的拳頭晃了晃：“我都是自學(xué)的！”

饒霜笑著摸了摸雪娘的頭發(fā)：“雪娘確實(shí)像個大人了，都到我肩膀了。”說完這句話，饒霜又想起了自己拉雪娘出來的目的，她壓低了聲音：“我給你說清楚，屋里那老太太是唐錦年娘親，唐錦年托我在這里照顧，為了討老太太歡心，才說我是他家媳婦兒的，待會進(jìn)了屋你可別說漏嘴了。”

雪娘沖饒霜擠了擠眼睛：“那唐匠人在哪兒呢？”

提起唐錦年，饒霜眼中蘊(yùn)著遮掩不住的愁緒：“兩年前他說要去烏思伽藍(lán)寺……當(dāng)時他說幾個月就回來，接過一走就是兩年，我有心去尋他，卻又放心不下老太太一人在家，老太太眼睛不好，怎么也得有人照顧才行……哎，不提他了，倒是你，你怎么會突然找到這兒來？你師傅呢？”

雪娘的眼神一下就暗淡了下去，表情似乎快哭了出來：“我哪兒知道那死鬼跑哪里去了，我這不也是出來找他嘛！”

饒霜噗嗤一笑，伸出手指點(diǎn)了點(diǎn)雪娘額頭：“你都從哪學(xué)的這些詞兒，什么死鬼死鬼的，那是你師傅。”

雪娘擺著手把饒霜的手指拍掉：“他哪里算師傅了，丟下我一個人就跑了。”

“先進(jìn)屋說罷。”饒霜拉起雪娘的手。

雪娘忽然想起還有正事，連忙拽住了饒霜：“等等！我有事要告訴你。”

“嗯？”饒霜帶著疑惑看過來，“什么事？”

雪娘理了理思緒，開口道：“其實(shí)我這次來是唐錦年讓我來的！”

“砰！”澆水用的木盆摔在地上，水花濺起打濕了饒霜的褲腳。

“他到底在哪兒！？”饒霜忽然激動起來，一把抓住了雪娘的袖子。

雪娘連忙安撫：“冷靜冷靜，我告訴你。”

“呼……”饒霜深吸一口氣，牢牢盯住了雪娘，似乎是怕她下一秒就消失了一般，“你說吧。”

雪娘道：“他確實(shí)在伽藍(lán)寺，不過似乎是被誰囚禁在那佛廟里不得下山，他之前冒用了那死鬼的名號，現(xiàn)在全天下都知道伽藍(lán)寺佛子叫雪沏茗，我也是因此才找去了伽藍(lán)寺，結(jié)果一到那里見了面才知道是唐匠人搞鬼，他托我來此處找你，教我看看你與他娘親有沒有事，然后送信給他知曉。”

饒霜急道：“鳳求凰武藝超群，能把他囚禁在伽藍(lán)寺的會是誰？”

此時屋內(nèi)再次傳來了徐老太的聲音：“霜兒，是有客人嗎？怎么不進(jìn)來坐坐？”

饒霜聽見徐老太的聲音，逐漸冷靜了下來，她對雪娘說道：“先進(jìn)去坐坐罷，這事我已知曉，自會想辦法的。”

饒霜撿起木盆，引著雪娘進(jìn)了屋子，只見徐老太坐在桌前，她聽見腳步聲，虛著眼朝門口望來。

雪娘打招呼：“婆婆好。”

徐老太眉開眼笑：“好好好，是誰家的姑娘啊？”

饒霜連忙笑著接話：“是錦年一位朋友家的孩子，來替錦年送口信兒，錦年在外面與朋友搭伙做生意，生意做的大，暫時還回不來。”

徐老太輕哼了一聲：“這黑蛋，這都多久了！有媳婦了還這么不顧家，那銀子能賺得完么？等他回來，看我不好好收拾他！”

吃過晌午，徐老太回了里屋歇息，雪娘坐了片刻后便起身對饒霜說道：“信已經(jīng)送到，我也該走了。”

饒霜愕然：“這么快？不多待幾天嗎？”

雪娘瞥了眼里屋，小聲說道：“雪沏茗有傷在身，還需要我去救命，我要去找他。”

“你去哪兒找？”饒霜問道。

雪娘癟嘴道：“之前因?yàn)樘平橙说年P(guān)系把我誆去了伽藍(lán)寺，繞了好大一圈，我現(xiàn)在要去應(yīng)天府，雪沏茗之前說要查我父母當(dāng)年的案宗，他肯定要去應(yīng)天府的。”

饒霜點(diǎn)了點(diǎn)頭：“行吧，此事確實(shí)重要，那我就不留你了。”

“那你呢？”在門外，雪娘回頭對饒霜問道，“你打算怎么辦？繼續(xù)等他嗎？”

饒霜似乎有那么一瞬間的晃神，片刻后才說道：“我……我也想去找他。”

送走了雪娘，饒霜回到屋內(nèi)，才發(fā)現(xiàn)徐老太不知何時已經(jīng)站在了里屋門口，正朝著這邊看來。

饒霜勉強(qiáng)笑道：“娘……你怎么出來了？”

徐老太淡淡一笑：“那孩子走了？”

“嗯……”饒霜應(yīng)了一聲，走到桌邊收拾碗筷，“她還有事，就先走了。”

徐老太點(diǎn)了點(diǎn)頭，然后問道：“那你呢？你什么時候出發(fā)？”

正在收拾碗筷的手頓時一滯，饒霜沉默了。

徐老太扶著墻走到饒霜身后，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家那孩兒不讓人省心，委屈你了。”

“嗚——”饒霜一把捂住了嘴，另一只手死死攥緊了那把筷子，忍了兩年的眼淚再也包不住流了下來。

徐老太輕輕拍著饒霜后背，嘴里喃喃念叨著不知名小調(diào)：“不哭不哭……”

許久后饒霜的嗚咽聲才有了止歇的跡象，徐老太說道：“去找他罷，已經(jīng)夠久了。”

饒霜轉(zhuǎn)過身來，輕輕抱徐老太，淚水打濕了徐老太的肩膀，她抽泣著，像是發(fā)誓一般說道：“娘……我會帶他回來的。”

第二日天剛蒙蒙亮，饒霜早早地便出了門，先是花了重金買回來三個仆役侍女，又置購一番生活用具，她對仆役侍女細(xì)細(xì)交代了關(guān)于徐老太的一切習(xí)慣好惡，又與左鄰右舍托話帶好，囑咐幫忙照顧徐老太，又與徐老太談了好一番知心話。事無巨細(xì)，饒霜將一切都安排得妥妥當(dāng)當(dāng)，幾番確定沒有遺漏后，才簡單收拾行囊，踏上了向西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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