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英子當天晚上氣得沒吃飯，早早地爬上了床，家里氣壓低到谷底。

        佳元、乾元年齡小，吵著要吃肉。劉月娥說肉沒有了，過年殺豬才有肉吃，給兩個孫子一人蒸了一碗蛋羹。

        重陽之后，剩的葷菜劉月娥熱了幾頓，每次放得都離三姐妹遠遠的。這肉還是那天賣了蛇買回來的，至于兩個姑帶回來的兩刀肉，反正三姐妹沒看見。

        飯桌上誰也沒提白天的事。

        楊傳順端著一碗飯菜送到房間里，又端了出來。

        “還不吃飯，不餓哦。我們吃。”

        楊小蓮接過碗，又給加了幾筷子煮爛的白菜，到廚房拿了個大碗蓋在上面，放到房間里，楊小梅拿出個毛巾蓋著。

        回來的時候方小雨正把佳元、乾元的蛋羹往三個侄女碗里一人舀了一大勺。

        劉月娥擔心兩個孫子不夠吃正攔著，兩小只哼唧哼唧地不愿意，被方小雨一瞪眼，也不敢反抗了。

        楊小梅把蛋羹拔到一邊，一直沒吃。

        楊小蓮一口把蛋羹吃掉了。

        吃過飯，幾個女人開始把盤子碗往廚房收拾。楊小蓮看大姐碗里一口沒動的蛋羹，端起碗又把蛋羹給吃掉了。

        楊小梅也幫著收拾，楊小蓮一拉她的手，“姐，趕緊寫作業(yè)。”把姐妹三個的碗合一起放到了楊傳順面前。

        姐妹倆默默地回房間拿書包。楊小菊跟進來，站在黑乎乎的房間里，往床上看。

        平時劉英子在就全收拾了，其他人根本不用動手。姐妹幾個寫寫作業(yè)，玩一會，該洗澡洗澡，該洗腳洗腳，就可以睡覺了。

        今天劉月娥從堂屋的燈上又引了盞燈，往廚房走。楊傳順、方小雨端著碗、盤子跟在后面……

        楊老爺子又整理起了自己的煙袋鍋子。

        夜里不知什么時間，劉英子感覺自己突然從某種虛脫狀態(tài)醒了過來，再然后就感覺胃里火燒火燎的難受。

        她今天吵著吵著，突然感覺渾身不舒服，全身無力，一句話說不出來，幸好后來坐下來喝了水、吃了藥，趕緊躺下了。

        忍了半天，還是睡不著，把趴在懷里的小女兒摘下來，趕緊爬起床，把燈點著。

        房間里也沒什么吃的，正準備到堂屋搞點水喝。

        對面柜子里一陣動靜，二女兒揉著眼睛站了起來。

        劉英子把燈帶過去，楊小蓮抱著柜板翻了出來。“我上廁所。”指指桌頭柜，“爸給你留的飯。”

        劉英子在堂屋用開水泡飯吃，楊小蓮坐在尿桶上“嘩嘩嘩”。上輩子她碰到這種情況感覺很窘迫，很尷尬。這輩子，很坦然，就這條件，覺得不舒服，不是她的責任，受不了的，趕緊改變吧。

        “媽！”解決完了，她又趴到飯桌上。

        “沒事還不去睡覺。”

        “媽，二嬸是不是說大姨大姨父壞話？”今天她也只聽到了只言片語，上輩子關于大姨大姨夫，總是承他們的人情，還真是沒怎么聽說他們的事。

        只知道表姐到城市幾年后就得了急病去世了，大姨夫五十多就偏癱，折騰了兩年也去世了，離得太遠，她們也沒什么能幫得上忙。

        楊傳順五十九歲趕著過六十大壽的時候，大姨回來上禮，抹著眼淚，感嘆姐妹幾個命怎么都不好。

        “……”劉英子吃著泡飯，“沒事。小孩子不要亂打聽。”

        “……媽，不要覺得小孩子什么都不知道，就是真的不知道，你什么都不說，我們不是永遠也不知道嗎？”楊小蓮都無奈了，媽媽總是把她們當小孩，或者沒怎么當回事，上輩子有些事寧愿跟兩個堂弟講都不跟她們講，但是臨了事情轉一圈還是得姐仨磕磕絆絆去處理。“今天看你們的架勢，乾元都說你欺負她媽了。這要是真打起來，我們幫哪邊啊？”

        “……沒事。就是聽說大姨大姨夫他們村里人在城里出了什么事？”劉英子一提起這事，把碗放下了，細節(jié)什么的是絕對不會對孩子講的。

        楊小蓮趴在桌上，“南都發(fā)生的事現(xiàn)在都傳到我們隊了？那外公不得早就知道了嘛，外公辦公室還有電話呢。”

        劉英子一想，心猛地定了一半，劉書記消息靈通得很。她當然相信大姐大姐夫，只是現(xiàn)在風言風語傳得有鼻子有眼的，具體哪個隊都出來了，肯定出了什么事情，不是他們本人，也是一起出去做生意的隊里人。不過前兩天過節(jié)，劉書記什么事都沒提，應該沒什么大事。

        “你不冷啊，穿著這么少，站在這兒。”定了神，其他的事情也來得及關注了，“趕緊回去睡覺。明天還有一堆事情。”

        “媽！”楊小蓮也無奈了，“你不會還打算早上起來洗一盆衣服，到菜園拔點菜吧。……”

        “不然呢。”劉英子把吃了一半的泡飯收起來。

        “這些事情又沒有寫你的名字，放一放自然有人干，沒人干就放著。”小二子都急了，“現(xiàn)在聽到大姨那邊可能有什么事，你跟二嬸也吵了一架，不正好給它弄清楚嗎？你急了一天，明天不搞清楚，不是還急嘛？你心里急來急去，什么行動也沒有。得虧大姨一直對咱們那么好。再說這事要是外公突然聽到了，不也是急嘛？要是急出個好歹怎么辦？你回去問問外公緩和一下，商量商量呀。看怎么處理呀？”

        把事情弄清楚，至少表達一下關心。

        沒什么事，人也敞亮，后面大家閑聊的時候就趕緊說明一番。

        要是有什么事情，大家一起商量一番，也有個對策。

        劉英子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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