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周然震驚的時候，姚廣孝卻忽然轉過頭來看向周然。

“你便是那臨江仙滾滾長江東逝水的作者，周然？”

見對方直接報出自己的名號，周然也很是無奈。

畢竟他可是當今皇帝身邊的宰相，知道自己的身份也并沒有什么。

只是讓周然感覺有些驚訝的是，這黑衣宰相竟記得自己的名號。

“正是下官。”

周然也連忙行禮。

姚廣孝很是滿意的，點了點頭。

“陛下好像是喜歡你的這首詞，說是很有英雄氣概，但是……”

說到這的時候，他故意停頓了一下。

周然看向姚廣孝：“皇上還說什么了？”

“陛下說，詞是好詞，但你不配。”

姚廣孝似笑非笑的看著周然，那表情里帶著幾分高人的神韻。

聽聞此話，周然頓時一陣尷尬。

這尼瑪……

“咳咳，只是抒發一下心中的感想，下官也并未說自己是英雄。”

“哈哈哈，為何這么說？我倒是覺得陛下的這番說辭多少有些私人恩怨了，你也算是個英雄呢。”

“額？”

聽到對方這番話，周然頓時感覺這黑衣宰相果然非同一般。

你直接在人背后非議你家主子，合適嗎？

這要是被知道了，成祖皇帝還不得治你枉議圣君的大不敬之罪？

但看著對方好像完全不在意，似乎說壞話都說習慣了。

“哈哈哈，你也不必驚訝，平生也就是實話實說而已，你能善待蒼生，便已算是英雄！”

隨后，他看了一眼周然笑道。

“聽說你那粥鋪不開了，卻又弄了個肥皂廠，日進斗金，把那些乞丐孩子招到你廠，給了他們吃穿，可有此事？”

周然一陣無語。

他有一種自己沒穿衣服就站在對方跟以前的感覺。

自己這點隱私竟然被對方全部都知道了。

果然。明朝還是一個非常危險的朝代。

這無孔不入的錦衣衛實在是讓人難以招架。

可能不經意的一個吐槽就可能會掉腦袋。

“確有此事。”周然實話實說。

姚廣孝很是滿意的點點頭。

“所以，我才覺得陛下對你的評價有些私人恩怨了。”

說著，他看著滿山的山茶花說道：“你這次來這牛首山是為了這山茶花？”

“對。”

“宏覺寺里的山茶花更盛，你們若是采花，我可以帶你們去的。”

面對姚廣孝的邀請，周然稍稍思索了一下便同意了。

“那便有勞大師了！”

“哈哈，無妨！”

周然看了一眼林詩詩，也只能無奈聳肩。

跟著姚廣孝繼續往山上走，二人一邊走一邊閑聊。

不過對方問的都是一些肥皂的事情以及生意如何之類的市井話題。

到了宏覺寺，里面的和尚見了姚廣孝他們幾個都會宣一聲“阿彌陀佛”。

周然和林詩詩也是一路還禮。

到了宏覺寺右側的一個偏殿旁，姚廣孝指著那一叢叢的山茶花道：“詩詩姑娘，這里的山茶花更多，可以盡情采摘。”

林詩詩也連忙感謝。

隨即，姚廣孝指著一旁的偏殿看向周然：“會下棋嗎？”

周然點點頭：“只是懂些規矩。”

“好，那便陪我下兩盤吧！”

“那下官恭敬不如從命了！”

坐在軟墊上，兩個人各懷鬼胎，心不在焉的落子。

周然的棋藝并不怎么好，但勝在他前世上學的時候父母曾經給他報過圍棋興趣班。

所以，他甚至能在棋盤上壓制一下姚廣孝。

不過，這老和尚到底是有些能力的。

最終，周然輸掉了第一盤。

但等到周然認真起來之后，后面他甚至又扳回一局，著實是讓姚廣孝有些驚訝。

不知不覺當中，已經下了有好幾盤。

直到宏覺寺的僧人送來了齋飯，二人才反應過來。

“這時間過的真快，沒想到這么快就到了中午，一起吃些齋飯吧！”

“有勞大師了！不過和我一起來的……”

“放心，詩詩姑娘那邊宏覺寺都安排好了。”

周然點點頭，便和對方一起到了另外旁廳一間房內吃飯。

而這么長時間，這姚廣孝依舊沒有詢問自己任何問題，只是閑聊。

飯菜清淡，主要是豆腐、青菜之類的食物為主，油鹽也極少。

吃在嘴里寡淡的很，周然吃了幾口便沒了胃口。

他此時終于明白，為什么那些僧人飯量都不大了，感情是這飯菜太沒滋味了。

姚廣孝吃飽后，用茶水漱了漱口，這才忽然開口。

“你的那首詞我讀了許多遍，從中能體會到你憂國憂民的情懷，如今，我倒是有個問題想問問你。”

看著姚廣孝終于開口，周然也松了一口氣。

“大師但說無妨。”

“從你的詞里看得出，你也想當一個蓋世英雄的，有什么想做的嗎？”

聽到對方的話后，周然忍不住笑了。

“想做的事情多了，但我地位卑微，能做的只有這些。”

“那如果給你權利，你會做些什么？”

聽到這話時，周然不由看向姚廣孝。

對方似笑非笑的盯著自己，仿佛要用那雙眼睛看透自己的內心。

周然不知道為什么對方會突然問自己這個問題，自己不過是個九品芝麻官，難不成對方還看出什么來了？

說實話，這個問題好答也不好答。

一般的正常流程回答，那應該就是為了大明的江山肝腦涂地之類的籠統化。

但在這個時候對方肯定要的不是這個答案，而周然也不想這么回答他。

所以這個問題也就變得不怎么好回答了。

周然稍稍沉思了片刻說道。

“假如我有權力，我想讓大明的老百姓都過得好一些。”

聽到這話，一旁的姚廣笑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你的要求可不低呀，你知道我大明有多少百姓嗎？”

周然剛開口打算把數字說出來，但又害怕驚到對方，于是假裝搖頭。

姚廣孝負手而立，目光看向外面。

“六千萬！這就是六千萬萬張嘴，你想讓他們都吃上飽飯，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光是江寧縣就有三萬流民！”

隨后姚廣孝轉頭看向周然。

“那咱們不說大的，就假如你是這江寧縣的縣令，你怎么解決這三萬流民的事情？”

聽到對方這么問，周然甚至都懷疑這是朱棣給他下達的命令，這老和尚解決不了，所以才來問自己。

但是轉念一想又覺得有些不太可能，要知道這姚廣孝可是幫助朱棣拿下了這大明江山。

有如此高的實力，恐怕解決這一縣流民的問題并非這么簡單。

只是他把這個問題拋給自己，倒是有些奇怪。

周然思索片刻給出了一個回答。

“以工代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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