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這個孽障！”

        “爺爺何必這么生氣。不對，我現在不應該稱呼您祖父了，應該叫您外祖父才是。”姬問道面帶笑意道。

        前齊掌門氣得站不穩身體，往一側跌去，被姬問道劍鞘擋了一下，才撐住身子。

        她皺眉掃了一眼地上的兩個男人，道：“愣著干什么，還不過來扶著前掌門。”

        姜后宸配和地撤去威壓，聽肥遺暗中傳音道：“哇哦，太蒂了，聞道姐好大女人哦！首先！我不是女銅……”

        她原本看著門外幾個女人思索，聽到這話差點當場噴出來，連忙分出一絲神魂把它喙給捏緊了。

        當然，捏的也是傳音的神魂狀態的喙。

        柳清源得了喘息之空，連忙爬起來去扶住了前齊掌門，他望著姬問道，憂傷道：“齊……師姐，掌門畢竟同你血脈相連……”

        不等他說完，姬問道一個冰冷至極的眼神掃過來，淡淡道：“我允許你說話了嗎？”

        他漲紅了臉，再也說不下去。

        又聽她幽幽道：“外祖父，你可得好好活著，我的繼位大典，怎么能少了你。”

        柳清源去扶前齊掌門的同時，鄭林松也小步跑到姬問道身后，垂手躬身立著。待她說完，便觍著臉道：“恭喜掌門，賀喜掌門！”

        他往柳清源方向啐了一口，道：“我就知道這小子不安好心，前掌門竟然還相中了他，果然是老眼昏花，看走了眼！”

        “你這個畜生！豬狗不如的東西，枉我平日里以為你縱然修為不濟，卻還算得上恭謹孝順，原來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前齊掌門恨不能一掌拍死他，只恨有心無力。

        鄭林松自覺有了從龍之功，站得一手好隊，飄飄然罵道：“你個老不死的東西，我往日里怎么奉承吹噓你的！你倒好，好事一點想不到我！你光記著自己孫子也就罷了，孫子不在了也想不起來我，倒是先給了柳清源這個小兔崽子！”

        齊清河還活的好好的，到他嘴里就成了不在了，這不是活脫脫的詛咒是什么

        前齊掌門氣得又吐出一口烏黑淤血，反倒清醒了點。往日那些郁結于心中的不快也似消散了些，竟有些頓悟之感。

        沒錯，他還有個孫子！他要為了孫子好好活著！

        至于這個孫女，算了，就隨她去吧。

        畢竟他也管不了她了。

        那一頭，鄭林松還在拉踩柳清源，殷勤對姬問道說：“這種毛頭小子，哪里配得上掌門大人！還是我這種成熟男人，懂得知冷知熱的好。”

        他一邊說，一邊覺得渾身冷颼颼的，再看姬問道，她雖眼神詭異，但表情是笑著的，更覺得自己說的在理。

        便清清嗓子，道：“問道，我愿意娶你為妻，就算世人罵我吃軟飯，我也無怨無悔。”

        姜后宸與姬問道一同狂笑起來，唯有肥遺憋得瘋狂撲棱著翅膀，啄著姜后宸的肩膀，終于被她放開了喙，得了言論自由。

        于是肥遺先懟了他一遍：“你長得這么丑，怎么可能有女妖看得上你？”

        柳清源原本被他羞辱了一番，又因為姬問道不許他說話，正努力眨著眼淚，聽到這話也不由得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鄭林松臉漲成豬肝色，卻不敢反駁它，只能努力給自己找補，道：“男人，長得糙一點有什么要緊，最重要的是有能耐，不管我長得什么樣，我房中的那些女人不是一樣離不開我！”

        姬問道更覺荒謬，仍在大笑，然而姜后宸已經止住了笑聲，她目光奇怪地看了一眼鄭林松，道：“你不是處子？”

        鄭林松被她問住，胡言亂語起來，說什么“男人的身體與靈魂是分開的”，什么“其他女人只是客棧，只有妻子才是家”。

        姬問道聽得發笑，對姜后宸道：“整個玄真宗上下，只怕你找到九齡大小的，都未必找得到一個干凈的。”

        柳清源趕忙割席道：“不是的，師姐，我……我就沒有碰過女人！都是這些好色之徒，敗壞了我們這些好男人的清譽！”

        這柳清源雖在玄真宗長大，然而年紀小，不覺從外面習得了一點男德知識，其言行舉止，介乎玄真宗男修與修仙界男妖之間。

        姜后宸其實不在意其他男子是不是處，畢竟在仙魔兩界女男平等，也沒有失了貞潔就要下豬籠的說法。只要這些臟男人默默蜷縮在不為人知的角落，不出來污了其她人的眼，不找老實人接盤，她們還是很大度地容許這些臟男人茍延殘喘一會的。

        雖然鄭林松沒有眼力勁，但畢竟姬問道不瞎，她自然不擔心好友成為接盤俠，她考慮的是另一件事。

        姜后宸問姬問道：“問道，玄真宗不只有你一個女子？”

        雖是問句，然而她語氣堅定，其實是在陳述。

        姬問道搖頭笑道：“怎么會，我跟你說過，玄真宗只有我一個女弟子……”

        她搖頭間，目光從一側下人身上掃過，聲音戛然而止！

        那下人被她死死盯著，嚇得撲通一聲跪下，聲音顫抖道：“奴有罪，奴也是女子，可是這由不得奴啊！掌門，掌門饒了我吧！”

        門外戰戰兢兢立著的眾下人也癱軟在地，跟著一起哭求起來。

        是了！玄真宗只有她一個女弟子不錯，可是玄真宗的還有數不清的奴仆，在內服侍的都是女子！

        還有什么？

        還有鄭林松口中那些離不開他的女人，那些被鎖在后院的女人！

        玄真宗的男修，說到女人，那必定是年輕美貌的女人。

        那些丑陋的女人，不是女人！

        那些年邁的女人，也不是女人！

        自然生長于天地間的女人形象被推翻了，留下的只有一個個年輕美麗的泥人！

        塞不進這些泥人的女人的苦難，無人在意。

        而塞進這些泥人的女人，又成了生育和泄欲的工具，她們是女人，是泥人，但算不上是人。

        姬問道與姜后宸不同，她自幼生長在這樣的環境里，慢慢的，她也只看得到年輕美貌的女人。

        自然，嬤嬤對她而言很重要，但是嬤嬤更像是一位強大溫柔的母親，她下意識地不愿意把她放到這個被所有男人凝視的泥人之中。

        而那些被鎖在后院的女人，她們恰恰是姬問道逃離的對象，又因為走在截然相反的路上，也消失在姬問道眼中。

        姬問道閉眼，冷靜了一瞬。

        等睜開眼，她道：

        “傳我口諭，召宗門大會，號令宗門上下，所有弟子奴仆妻妾，一律集結于議事廳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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