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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我會對生田好的


  2015年9月16日,水曜日,上午。

  羽田空港國際線航站樓內,“前往首爾的日本航空JL5245次航班現在開始登機”的廣播聲在空中回蕩。

  已經在門口站了十多分鐘,就等這一刻到來的生田繪梨花鼓起勇氣,向自家經紀人神藤惠理點點頭,走進了日本航空的貴賓室。在接待員上前禮貌詢問之前,掃視一眼,看到面對貴賓室門口而坐,正用筆記本電腦工作,頭都不抬的林真秀。

  在橫濱個握會上被要求去韓國后,她立刻打電話給磯野久美子說了這件事,接下來就是不停祈禱,從佛祖到天照,從上帝到安拉,在焦慮不安中等待結果。而當第二天先是看到手機上收到的來回電子機票信息,接著神藤惠理從六番町大樓打電話來,告知有份電子機票打印件送到后,她整人都傻了,只知道不停地問:“他怎么知道我的手機號碼?沒我的身份信息,怎么買到機票?”等電話那頭冷靜地提醒,“你的旅券(護照)是外務省簽發的,這些信息上面全有。”這才回過神來。掛了電話后就眼巴巴盼望著磯野久美子能再次幫助她,斷然拒絕這一無禮要求。

  遺憾的是,當晚神藤惠理再次打電話來,告知磯野久美子建議她跟著去一次韓國。

  “磯野桑說,今野桑、AKS的寺田桑、UP-FRONT  Agency的山崎桑都是這次聯合選秀的顧問,顯見乃木坂46、AKB48和早安少女組都會加入。你如果能跟著去一次,了解情況,無論對乃木坂46還是對AKS都很有意義。磯野桑還說,她打聽過了,林企畫官原先向今野桑借的成員是純奈,不是針對你才特意弄出來去韓國這件事,所以不太可能包含禍心。而且,無論林企畫官同意不同意,我都會陪著你去,也不用擔心安全。”

  生田繪梨花一聽就明白了,這是在乃木坂46和AKB48中都有重要利益的太田想得到第一手的談判信息,方便接下來的決策,所以希望她去。既然如此,也只能忍著眼淚點頭了。不過她打定了主意,一定要離那個總是欺負自己的官僚遠點,不到萬不得已,絕不待在一起。這就導致明明兩個人提前一小時就過了安檢,進入出發廳國際值機區,卻窩在候機大廳內,直到快到登機時,才匆匆忙忙趕往約好見面的日本航空貴賓室,像是罰站一樣躲在門邊上,忍受著來來往往旅客看她們像是看熊貓一樣的目光,等登機廣播響起后再進門。

  “真是個壞蛋官僚,為什么要訂這么早的航班,逼得我七點不到就要起床,存心不讓我多睡一會兒嗎?”見到人后,生田繪梨花忍不住生出怨氣,偷偷在心里罵。

  不過心里罵歸心里罵,她還是在偷偷告訴自家經紀人哪個是林真秀后,老老實實地跟在后面來到壞蛋官僚面前,看著對方抬起頭,瞟了一眼神藤惠理后,目光再落在自己的身上,合上電腦,平靜地說:“生田桑來得有點晚了。”

  “對不起。”生田繪梨花只能道歉,接著她正想要介紹下自家經紀人,沒想對方像是沒看見站在面前的有兩個人一樣,將電腦裝入公文包,站起身后道:“那就走吧。”說著拉出一個小旅行箱。

  “林桑……”她趕緊指了下身邊,“這位是我的經紀人神藤惠理桑。”然而,林真秀只是看了一眼,點了點頭,任何表示都沒有,就再次催促,“該登機了。”

  話音才落,引導她們過來的貴賓室接待員做出延請的姿勢,轉身裊裊亭亭地在前引路,而那個壞蛋官僚也不再理會她,向著貴賓室的門口走去。生田繪梨花從沒這樣被一個男人無視過,氣得胸悶不已,但又無可奈何,只能看向自家經紀人,用眼神問該怎么辦。

  神藤惠理當然很生氣,感覺受到了羞辱,但也知道事出有因,無話可說——因為怕被拒絕,事前沒有通報有經紀人同行。既然存了既成事實的心,那被冷漠相待也沒什么好說。

  “跟上吧。”她不動聲色地道,生田繪梨花也沒其他辦法,只好加緊上前幾步,老老實實地跟在林真秀的身后,乍看上去像是強勢丈夫和受了委屈的小媳婦一起出行那樣。

  等到了登機口,貴賓室接待員帶著他們繞開長長的檢票隊伍,來到檢票口的另一邊,對檢票員輕聲道:“外交旅券。”

  生田繪梨花就在林真秀的身后,看到這個官僚拿出一本咖啡色封皮的護照,與登機牌一起遞過去,檢票員恭敬地雙手接過,打開后看了一眼,就在登機牌上蓋章,恭敬地再雙手遞回。

  接下來輪到她檢票,可當遞過去藍色封皮護照和登機牌時,檢票員卻沒有接,公式化的微笑下,客氣又直接地拒絕,“請出示外交旅券或頭等艙登機牌”,這讓她感到臉上有些掛不住,視線忍不住瞥向林真秀,心里委屈得就想哭給這個壞蛋官僚看。

  “這是外務省的客人。”

  還好尷尬只有一瞬間,林真秀的話音隨即傳來,對生田繪梨花而言宛若天籟一般,從沒覺得如此動聽過,然后幸福地看著檢票員同樣恭敬地雙手接過自己的護照和登機牌,檢查后蓋章雙手遞回。

  照理后面就該神藤惠理檢票了,不過她沒有上前,而是望向林真秀,后者則像沒看到一樣,默不作聲。生田繪梨花立刻意識到一個是生怕遭遇到同樣的尷尬,一個是不打算像剛才那樣伸出援手。

  “林桑。”不管是檢票被拒絕,還是主動改去經濟艙隊伍排隊,都是很丟面子的事,她只好硬著頭皮,用哀求的眼神看向那個壞蛋官僚。

  “一起的。”淡淡的話音傳來,讓生田繪梨花大大松了口氣,生出一點小感激。所以,當林真秀說完后轉身走進登機廊橋時,她不等神藤惠理檢票完畢,就拉著自己的小旅行箱跟在后面,一路上低眉順目得好像大和撫子,一直到機尾自己的座位上才輕松了一點——為了和林真秀距離遠點,選座位時特地選了最后一排。

  把旅行箱塞進頭頂上的封閉式行李架后坐下,她拍拍有容乃大的胸脯,對著那個壞蛋官僚的方向哼了下,然后沒心沒肺地看著空蕩蕩的經濟艙,左顧右盼。想到自己第一次登機不用排隊,就有點小得意,興致沖沖地取出手機,拍幾了張艙內的照片,準備和人分享。

  只是,在琢磨發給誰,要不要發到BLOG上時,想到無論哪個都不可以——她這次跟林真秀出國,生怕今野義雄知道后猜出用意,瞞著運營和隊友,只得垂頭喪氣地關掉手機,癱在座位上,雙目無神地望著機艙的天花板,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看得邊上的神藤惠理直翻白眼,很想拍下來給那些在大巴上飽受多動癥唱歌愛好者折磨的乃木坂46成員欣賞一下。

  接下來,既然看不到那個壞蛋官僚,機艙內又不可以自娛自嗨,那就沒什么可說的了。飛機于9點20分準時起飛,在11點45分降落在金浦國際機場,全程沒有任何異常——雖然機尾又顛又吵,吃不飽的飛機餐讓她哭喪著臉。

  出了廊橋后,生田繪梨花看到前方林真秀正面無表情地看著自己,趕緊小碎步跟上,亦步亦趨尾隨在后,連踩著高跟鞋的神藤惠理有沒有追上穿著小白鞋的自己都沒注意,一直到了護照檢查點的外國人通道才停下,排隊等待入境。

  當林真秀走進檢查區時,她隔著兩米多看到邊防人員拿著護照和入境卡看了一眼,并沒有正常地蓋章后交還給那個壞蛋官僚,而是說了一句英語,緊接著林真秀回了一句似乎是朝鮮語的話,那名邊防人員就扭頭看了自己一眼,才在護照上蓋章,和入境卡一起交還,頓時有點緊張。

  “神藤桑,你聽到他們說什么嗎?”德語忘光,聽不太懂泡菜味英語,剛剛又被調教過,還心有余悸的生田繪梨花悄悄問英語非常好,而且對韓國比較熟悉的神藤惠理。

  “韓國人問為什么不走外交通道?拿外交旅券走普通通道不能免除海關檢查和免稅。”

  “他回答什么?”大喇叭花又開始好奇了。

  “沒聽懂,說的應該是朝鮮語。”

  “他不是中國語專業的嗎?”大喇叭花先是疑惑,接著吃驚,壓低聲音說,“那么,這個壞蛋官僚就會英語、中國語、朝鮮語三種外國語了?真厲害啊。”

  “畢竟是中央省廳的精英官僚,還是外務省的,很正常。”神藤惠理順口回答,等反應過來后,板起臉小聲訓斥,“什么壞蛋官僚,被林企畫官聽到怎么辦,是覺得苦頭吃得還不夠嗎?”

  “又不會當著他面說。”大喇叭花笑嘻嘻地想糊弄過去。

  “心里也別想,不留神嘴上漏出來,你就準備明年再來韓國吧,磯野桑也救不了你。”

  “嘿嘿,輪到我了。”

  生田繪梨花打了個哈哈,急忙開溜,三步兩步進入檢查區,將護照和入境卡遞過去,因為不知道林真秀剛才說了什么,心里未免有點小忐忑,好在什么事都沒發生,正常地蓋了章,過了邊檢。輪到神藤惠理時,也是一樣。

  等再過了海關檢查,只帶著隨身小旅行箱的三人直接向國際到達處走去。大喇叭花想起那個壞蛋官僚的回答,心癢難搔,又覺得對方登機時給了自己面子,一點小疑問大概不會吝嗇回答,就快走兩步略微和林真秀并肩而行,輕聲問:“林桑為什么不走外交通道呢?”接著,滿心期待得到回答。

  然而,那個壞蛋官僚像是沒聽到一樣,保持著沉默。大喇叭花心中的希望變成了失望,恨恨地放緩腳步,墜在后面一點,咬著嘴唇望著前面的身影,偷偷揮舞拳頭,做出毆打的樣子,看得更后面一點的神藤惠理無奈快走幾步上前,抓住她的手,禁止她亂動。

  不過,出了國際到達廳,到了機場一層到達大廳1號出口附近的手機服務中心時,壞蛋官僚還是回答了,雖然她聽到后有些尷尬。

  “生田桑,偷聽別人說話不是個好習慣,偷聽后還大模大樣地問出來,暴露了偷聽這件事就更笨了。”林真秀淡淡地嘲諷了一句,還好也只是一句,接下來就是回應前面問題了,“我剛才說,我和你們一起來的,不能分開走。”

  “對不起,生田失禮了。”神藤惠理趕緊上前打圓場,然后對大喇叭花說,“快點道歉。”

  她只好又是一個九十度鞠躬,說:“對不起。”

  林真秀沒有理會這道歉,徑自去辦理租手機的手續。這種冷漠讓大喇叭花覺得滿心委屈,躲到神藤惠理的身后,低下頭,眼角含淚,恨恨地想:以后再也不理這個壞蛋官僚了。只可惜,這個愿望不到兩分鐘就破滅了。

  “生田桑。”

  生田繪梨花條件反射式抬起頭,向著聲音方向望去,就看到林真秀走到自己身前,將一臺手機遞過來。

  “在韓國要是遇到突發事件就撥112報警,急救號碼是119,電話帳(通訊錄)里就有。找我的話,不在著信(未接來電)中第一個號碼就是我手里這臺手機,メニュ一(菜單)也設置成日語了。”對方平靜地說,好像剛才沒嘲諷過一樣。

  她稍微猶豫了下,又瞟了一眼對方另外一只手中的那臺一模一樣的手機,咬著嘴唇,接了過來,心里卻是哼了一聲,暗自發誓,“才不會給你這個壞蛋官僚打電話呢!”

  出了到達大廳后,林真秀打了個電話,一輛轎車很快駛到他們面前。這時,生田繪梨花又開始擔心了,生怕壞蛋官僚只允許自己上車,把神藤惠理扔在機場不管。還好,這種事沒發生。林真秀在后備箱放好自己的行李后,上了副駕駛座,雖然沒有紳士地幫她們放行李,卻也沒有任何阻攔的意思,等兩人在后排坐好后,才向司機說了一句話,隨即轎車啟動,駛出了機場。

  金浦國際機場距離首爾市區很近,轎車行駛了大約四十多分鐘后就在一家緊靠馬路的酒店門前停下。生田繪梨花隔著車窗望去,就見到一座四四方方建筑,頂部鑲嵌著花體“Aloft”字樣。正門的玻璃幕墻上掛滿了紫藍黃紅綠色LED燈條,頗有夜店風格,黑色門楣鑲嵌有白色的“A  VISION  OF  W  HOTELS”字樣——雅樂軒酒店(首爾江南店)。

  結賬下了車后,三人拉著行李箱進了酒店。大堂很小,前臺直面正門,幾步路就走到。等辦理入住手續時,生田繪梨花有點忐忑,好在這次林真秀用英語和前臺接待員交談,而且語速不快,讓她稍微放心——就算自己聽不懂泡菜味英語,神藤惠理也肯定聽得懂。

  辦完入住手續,林真秀將她們的護照和兩張門卡遞過來,對生田繪梨花說:“半個小時后在這里碰頭,一起去M-net。”

  大喇叭花乖乖地接過,看著對方轉身走向客房電梯,壯著膽子低聲嘟囔一句“工作狂”,然后悄悄問神藤惠理,“林桑剛才說什么?”

  “也沒什么,就說他預定了房間,現在辦入住手續。”神藤惠理望著林真秀的身影,隨口敷衍,“他還說,原先訂兩個單人大床房,現在其中一個要改成雙人間。”

  “林企畫官大概在這里住過,問之前住的房間是不是空著。前臺說已經有人入住了,可不可以換個不同樓層同樣位置的房間,也能看到漢江。他說可以,又讓前臺把雙人間也安排成江景房,最好和他同一個樓層。”神藤惠理又道。

  生田繪梨花心一跳,下意識想到衛藤美彩那句沒頭沒腦的話——“如果去韓國,別去看漢江”,生出一種不明所以,但就讓人好奇,有一點癢到撓心的感覺。

  “林企畫官明明會說朝鮮語,剛才卻說英語,我覺得是存心讓你聽得懂,免得你胡思亂想。而且,別看他這一路上不怎么理會你,其實算得上關照了,有點面冷心熱、嘴硬心軟的樣子,不像個壞蛋官僚,以后別再這樣說了。”神藤惠理最后叮囑,不過看到對方撇撇嘴,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覺得自己應該是白說了,嘆了口氣,自顧自向客房電梯走去。

  生田繪梨花趕緊跟上,雖然沒做聲,卻在旅行箱的輪子滾動聲中腹誹,“哼,什么面冷心熱,嘴硬心軟,死傲嬌還差不多。對了,還捏我的下巴,癡漢!”

  話雖如此,但她接下來的行動還是積極了許多,更難得統籌了一把——進房門后第一件事是燒開水,接著將行李打開,把衣服掛好,護膚品、化妝品拿出來放在桌上。這時,水燒開了,拿出一碗杯面泡上,人去洗臉。等洗好了,杯面也泡好了。三口兩口吃完,稍微填下飛機餐沒能填飽的肚子,趕緊再去刷牙漱口,重新上淡妝。猶豫了下,又把緊繃繃很不舒服的牛仔褲脫了,換了一條寬松點的休閑褲,鞋子也從利于奔跑的小白鞋換成漂亮的半高跟白色小皮鞋。而這一切,居然只用了半個多小時就做完了。

  “壞了,超時了,走了,走了。”生田繪梨花催促神藤惠理出門,后者沒有吃杯面這個環節,其實早就收拾好在等著她了。

  在電梯里,不慫花有點慫,像是自言自語一樣道地說:“完了,完了,晚了都快十分鐘了,壞蛋官僚大概又要冷下臉罵人了。”神藤惠理懶得理她,裝作沒聽到。

  兩人來到大堂,就見大堂右側休息區內,林真秀端坐在沙發上,正平靜地看著她們。

  生田繪梨花忐忑不安地快步上前,小心翼翼地道:“對不起,林桑,我遲到了。”然后,一低頭,一咬牙,等著對方冷冰冰地說:“生田桑來得有點晚了。”但不曾想,聽到的卻是溫和的聲音與向她致歉的內容。

  “這是我的失誤,沒有考慮到女性需要更多的收拾時間,應該我說抱歉才對。”

  天啊,石が流れて木の葉が沈む(太陽從西邊出了)?壞蛋官僚怎么不欺負我了?生田繪梨花要不是偶像表情管理已經形成肌肉記憶,這時大概就要瞪大眼睛、咧開大嘴了。饒是如此,眼神中也滿是驚訝。

  其實,既不是石が流れて木の葉が沈む,也不是林真秀轉性,而是十幾分鐘前,有人為她緩頰了。

  …………

  和生田繪梨花不同,林真秀進入房間后沒兩分鐘就收拾好了行李,洗把臉后將手機連上酒店的無線網絡,開始處理工作郵箱中的新郵件和IM上的新消息。等十來分鐘后結束,他考慮是不是可以去點IM上衛藤美彩頭像,看前天晚上發過來的那條消息了——把人晾著的時間短了不能表達出自己的態度,長了會傷對方的心。這時,新郵件推送到達的提示音響起。他隨手點開一看,心情變得有點復雜,不知是該高興還是不悅。

  發件人:白石麻衣

  正文:“很抱歉,有點事想求你,可以打電話給你嗎?”

  難道是聽說了東寶藝能介入了,所以想求我幫她?林真秀立刻想到《四月是你的謊言》女主演的事,就有些意興闌珊,但生怕自己想多了,正考慮如何回復,又有一封新郵件推送到了,發件人還是白石麻衣。

  “對不起,我知道四十一天沒聯系,一聯系就提出請求,你或許會覺得我蛙の面に水(厚顏無恥)吧,只是也只能請求你了,所以,能不能看在認識一場的份上通話一次呢?無論是否接受請求,以后都不會再打擾了。”

  林真秀嚇了一跳,話都說到這程度,只要不想今后形同陌路,電話是一定要打了,當下回復了郵件。

  “我現在國外出差,你用我的手機號碼加IM好友,好了后,我們語音聊天吧。”

  發出去后,他就靜靜等待IM上添加好友通知跳出來。只是忽然想到一件事,又切換至郵件程序中,打開第二封郵件,再次看到“我知道四十一天沒聯系”這句話,臉上露出笑容。

  “真懂男人心,心甘情愿上你的當。”他輕輕地說,“接下來就看你能不能說服我了。”

  這時,IM上添加好友通知跳出來了,林真秀點了同意,又靜靜地等著,等到語音聊天界面彈出來,手指條件反射式地伸出,但當快觸及到綠色應答按鍵時還是硬生生止住,等了會兒才按下去。

  揚聲器先是傳來沙沙的底噪聲,幾秒過后,手機中傳來一個小心翼翼的女聲。

  “林?”

  隔了四十一天后,終于又聽到這個聲音,居然讓林真秀有了一種恍然隔世的感覺。

  “我在。”他平靜地說。

  “對不起。”

  “有什么要求就說吧。”林真秀沉默了一會兒,沒有接這話題,而是直接詢問——《四月是你的謊言》女主演這件事已經出現了目標漂移,如果回應“沒關系”,他怕接下來需要拒絕時狠不下心。

  “對不起。”那一頭再次道歉,然后說,“是想求你,能不能幫一下娜醬。”

  “西野桑?”林真秀有點意外,但更多的是喜悅,大大地松了一口氣,腦海中浮上一個念頭:她還是我認識的白石麻衣,一個集萬千寵愛于一身卻無比善良而溫柔的女人,真是太好了。

  “是的,就是《めざましテレビ》嘉賓主播的事。”

  “西野桑讓你來找我的?”全身心放松后,他說話的語氣就隨意了許多,開始考慮該怎么解決這個問題,只是對西野七瀨的印象又差了一些。

  “不是娜醬,是娜醬的經紀人內藤桑找我的……”

  在白石麻衣的陳述中,林真秀知道了自己拒絕內藤寬仁后的一些事。

  這位西野七瀨的經紀人還是沒敢將事情上報給菊地友,也不愿讓其他經紀人知道,因此先私下找了松村沙友理,將事情從頭至尾說了,然后問能不能幫著求情。蘋果公主愿意幫忙,但還是有像磯野久美子找來那次同樣的顧慮,又想試探下林真秀現在對白石麻衣的態度,就說麻衣樣出馬更有效,不妨讓她先試一下。內藤寬仁想起小宮隆司提到過Aniplex推薦的事,也就點頭了,找了機會和白石麻衣見了一面,說了這件事,懇請她幫忙。

  白石麻衣之前拒絕磯野久美子固然是因為不想見那個狠心賊,也是因為知道堀未央奈和林真秀的關系,覺得其中有蹊蹺,才不愿蹚渾水。但這次不同,是真正的威脅,結果也是組合難以承受的,于情于理不能袖手旁觀,因此,顧不得被拒絕后會顏面全無,出面了。

  “我知道,這件事是電視臺的妄自揣測,其實首先是給你添了麻煩,沒道理還要讓你來解決。而且,先前不管是大河劇的客串,還是給我的建議,都已經承了很多情了,到現在都沒能回報,一直很愧疚。這次又要請你幫忙,真有些說不出口,想想就感到羞赧,只是,娜醬要是被針對,我們的上行會受到很大影響,所有成員都會被牽累到,不得已,也只能蛙の面に水求你了。”

  真是會說話,他想。這樣軟語相求,而且還毫無私心,怎么讓人忍心拒絕?同時,林真秀也明白,西野七瀨從頭至尾都沒做錯過什么,完全是因為自己那句“不是喜歡,是超級喜歡”才蒙受這無妄之災,他如果袖手旁觀,以后想起來可能會感到內疚,而經過這次嚇唬,估計西野七瀨也不敢再瞎摻和自己的事,那么也差不多到就坡下驢的時候了。

  “日韓偶像聯合選秀的電視轉播權是幾十億円的大生意。”林真秀故意將小宮隆司的目的夸大一點,裝為難,讓對方以為欠下很大人情,“你很想讓我幫西野桑嗎?”

  “不,不,這肯定會讓你為難,我怎么可以如此貪心呢。”那一頭趕緊說,“只要能讓電視臺同意取消合約,就感激不盡了。”

  林真秀覺得很安慰,也更堅定讓對方欠自己人情的念頭,想了下問:“你想要這個嘉賓主播嗎?”

  “不,我不要。”那一頭立刻道,“這既會讓你為難,也會讓娜醬難過,我不要。”

  這樣不假思索地回絕,這樣為其他人考慮,不禁他想起讀過的一首詩,“春何曾說話呢,但她那偉大潛隱的力量,已這般地溫柔了世界。”不由得輕嘆道:“白石,你真是個溫柔的人。”

  “謝謝。我想成為一個溫柔的人,因為曾被溫柔的人那樣對待,深深了解這種被溫柔相待的感覺。”那一頭輕聲說。

  世界這么大,人生這么長,總會有這么一個人,讓你想要溫柔地對待。林真秀想起這句話,覺得又找到了一個值得被溫柔對待的人,于是下了決心。

  “我知道了,你等我的消息。”

  “謝謝。林,我不知道能為你做些什么,但我知道我欠了你很多很多,我也等著你告訴我,可以為你做些什么,并會一直等下去。”

  女性的柔聲細語和其中蘊含的信息讓他感到渾身上下都有些躁動,但想到高瀨家和已經許出去的承諾,又不得壓制下這份心旌搖蕩,只是忍不住半開玩笑似地回應,“這么說來,我也欠了你握手券呢。”

  “只要你愿意,想欠多少都可以。”那一頭輕聲說。

  林真秀只覺得胸中一窒,下意識地扯開領結,呼出一口氣,才稍微平靜了點。他不敢再順著再說下去,也不敢再想下去,強自笑道:“你的握手券太難抽了,欠了就怕還不上。”

  那一頭沉默著什么都沒說,只有沙沙底噪聲傳來。

  他的心有點刺痛,失去繼續說下去的心情,咬著牙發出打算結束的信號,“我等下就打電話回去處理這件事。”

  “謝謝。”那一頭說,“啊,想起一件事。對不起,還要求你了。”

  “什么事?”林真秀立刻冷靜了下來。不過,只要不是為了《四月是你的謊言》的女主演,破壞銘刻在自己心目中的美好印象,不管說什么事,他都會點頭。

  “前些天,磯野桑和美彩找我,勸我為生田向你求情。但是我想,你既然這樣決定肯定有原因,別人不該亂摻和,更加不能讓你為難,所以沒答應。”那一頭說,“只是,我和生田在一起已經四年了,她也是個很可愛的孩子,雖然沒成年,很多事不懂,但本性很好,大家都很喜歡她。所以,你想要她做什么都沒關系,但能不能做的時候對她好一點,別傷害她?”

  “你放心,我會對她好的。”他不假思索地答應了在他心目中最溫柔的她。

  “謝謝。”

  結束和白石麻衣的語音聊天后,林真秀想了下,IM上找到中島英登,將小宮隆司算計自己的事簡單說了下。

  “實在抱歉,我不知道他竟然這樣亂來,等下就給他打電話。合約的事放心好了,那位西野桑可以繼續當嘉賓主播。”中島英登立刻道。

  大學同期是很重要,但既然算計到的是必須保持良好關系的同僚,他只能幫理不幫親了。

  “無功受祿不合適,合約取消就可以了。”林真秀也要給同僚面子,表示出不再追究的態度。

  本以為這件事就到此為止,但結束語音通話之前,中島英登的一句話又讓他思考了起來。

  “小宮這件事是做錯了,我會要求他向你道歉。不過,林,海外事務也有國內公關的需要,電視臺對我們來說很有用。如果他的要求不高,給一個面子,和富士電視臺結個善緣,我覺得不算壞事。”

  這話當然是在替小宮隆司說情,但也不無道理,林真秀就應了一聲,準備有空再好好推演下。

  這次時隔四十一天得以和白石麻衣恢復聯系,讓他精神很是抖擻了起來,想起IM上衛藤美彩前天晚上發來的消息還沒看,就心態輕松地點開了。

  “明天1點29分開始的NOGIBINGO我出演了,有很有趣的事情發生,別忘了看哦。”

  就是乃木坂46夏巡千秋樂那晚,堀說大后天要去錄《NOGIBINGO!》的那次嗎?發生了什么有趣的事,堀倒是沒提到過。林真秀想了下,又啞然失笑。他知道,以那兩人的關系,對方發生再有趣的事也不會對自己提到。衛藤美彩既然這樣說,肯定是想借著這有趣的事化解前幾天的尷尬,那就等看好后再聯系吧。

  “我知道了,現在工作忙碌,晚上就去看。”他簡單地回了消息,看時間差不多了,收拾了下,離開房間到了大堂,見生田繪梨花還沒到,想起答應過白石麻衣的事,就耐著性子等待。好在本來因為第十單MV就有很不錯的印象,對她好點也不違背本心。當看到那株有容乃大的雪峰歐石南匆匆趕來,更是覺得對方雖然遲到了,但態度挺端正,就發出了“我會對你好”的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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