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四前的暑假，一一待在家里，一邊準備保研考試，看書累了就躺在沙發上跟馮母說著話。聊了一會，馮母發現女兒出了神，便問道：一一，想什么呢？喊了兩聲，一一才回過神，臉色緋紅。母女連心，想著一一也到了有心事的年齡，可女兒沒主動問她，馮母也就沒有追問下去。

        這邊林然也在準備論文答辯的事，自上次跟唐突“真情表白”后，林然的腦子也是一空下來就想起那個有點微胖卻又很特別，在人群里發現后會讓自己挪不開眼睛的女生。

        “難道她真的對我一點印象也沒有？”這樣想著，心里卻是有點不服氣，想自己的長相在整個校園里也是突出的，成績更是沒得說，在學校也有一群自己的迷妹，怎么到一一這兒就掀不起波瀾了。經不住對一一更加好奇，也愈覺得一一對于自己的吸引力不是自己想得那么淺。便想著等畢業論文開題后去找一一好好聊聊。

        大四第一學期一開始，畢業班的學生便忙了起來。國慶節剛過，學院的保研名單出來了，三年的辛苦終于得到回報，一一以全年級學分績點第一的資格拿到了本校比較文學專業研究生的offer，當一一把這個消息告訴家里時，連一向沉穩的馮父見了鄰里街坊也說閨女出息了。

        一一臉上掩飾不住的開心，叫宿舍的姐妹們一起出去吃飯。女生們對于吃飯地點挑來挑去，最后還是決定去天籟，為了照顧一一和張雪，按照老規矩，不帶家屬。

        林然跟導師溝通完論文的事，回了一趟家，家里面何姨正在準備晚飯，看見他進來笑著說：你這個大忙人也知道回家了，你媽媽最近老念叨你了，又怕打擾你學習，不讓我打電話。今天來得正好，林先生昨天回來帶了些京都的特產，一再交待我這周你還不回家的話，讓我送到學校。

        林然順手從何姨端出的盤子里拿了一塊紅燒肉放進嘴里，邊吃邊夸“何姨，還是你做的飯菜好吃，要不是學校忙，我就天天回家吃你做的飯了。你剛說我爸回來了嗎？讓我想想，他自過完年再沒回過家吧”何姨一臉笑容，“就是，難得你爸爸回來一趟，也不讓人給你電話，非說你忙，你說，你一個學生能忙什么呢！”

        倆人說著話時，林先生從二樓的書房聽到了聲音走了出來，站在樓梯口，看著有半年時間沒見過的兒子，一段時間不見，臉上的輪廓更加分明，顯然不再是那個小時候一進家門就讓自己抱的小家伙了。心里頭感慨，這一家子分開的日子什么時候才能結束。林然抬頭看見父親盯著自己，不由笑出聲，爸，你先別下來，我有事問你，問完我們再吃飯。說話的同時，快速上樓。

        父子倆進了書房，林然倚在書桌旁，表情有些激動，這對作為父親的林先生看來，顯然兒子要說的不是小事。

        “你這一回來也不問爸爸工作怎么樣，身體如何，就說有事，說吧，我倒想聽聽是什么事情，讓你這么著急。”林父對著林然的目光，坐了下來。

        “爸，你還記得當年你在清河鎮工作那會，有時會帶我去鎮上吃飯的那家人嗎？就是做飯很好吃的馮叔叔家。”林父在腦子里過了下，臉色突然很難看，心里頭充滿了疑問，難道兒子知道什么！

        “我記得，怎么呢？”林父壓穩口氣問。

        “馮叔叔家的女兒，馮一一，跟我一個學校，剛開始碰見我還不太確定是她，后面我又跟她身邊的同學問了下，還真是她。不過她好像對我沒什么印象，也奇怪了，你在清河鎮呆了兩年，下村時也帶著我了，怎么她完全不認識我的樣子，我還記得那會她總愛跟我屁股后面，跟我要糖果了。爸，你說，她是因為那時還小沒記下嗎？也不對，你后面工作調動，一一好像上小學了”

        “好了，林然，爸爸今天也累了，以前的事有時間了再說。”話題就這樣被林父打斷，林然有點吃驚，不知是哪里說錯了話。只好傻笑了兩聲“哈哈，爸，你趕路辛苦了，等你休息好了我們再聊，先吃飯。”

        吃過晚飯，林然拿了換洗的衣服回了學校，雖然學校離家近，林然還是習慣和舍友們一起度過周末。回到宿舍，林然腦海里一邊是林父顯然不愿提起的表情，一邊是一一的身影。好長時間沒有見面了，林然決定去校本部。

        夜里十一點，當一一走出宿舍樓看見林然跟宿管阿姨開心地聊天有些詫異，果然阿姨們也扛不住美男的吸引。一一慢慢走到兩人跟前，宿管阿姨說，你們聊，我還有事。一副過來人的表情，一一不受控制地紅了臉。林然脫口而出，一一，你又臉紅，跟小時候一模一樣。

        一一心里空空的，沒有說話，也沒有問林然前來的原因，就那樣站著。十月的夜晚，空氣里摻雜著植物的氣息與絲絲涼意，一一穿著單薄的外衫，這在林然看來，是他唐突了。

        一一，我知道很突然，你如果對我有意見，我也能理解。

        學長，這么晚了，你應該有重要的事，你說。

        自上次迎新晚會見過你后，我們再沒碰到過。其實，研究生生活也不是每天都忙，我想過來，導師那邊有項目，我自己也在考慮工作的事。我應該早點找你，我想說的是

        “學長，你喜歡我對吧？”一一的眼神清澈，嘴角露出一點不易覺察的笑，“我剛才這樣想的，現在也這樣說了。如果是，你欠我一個解釋；如果不是，我不確定你這大周末過來找我的用意。”一一說完，腦回路有點長，也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這樣做。

        “一一，我，我喜歡你。我知道你沒有男朋友，我打聽過了”，林然對著她的眸子，“我跟你身邊的人打聽過，她們告訴我的信息不多，就這一點夠我開心很長時間，我今晚過來，就是想說我喜歡你，這幾年我都在注意你，我想早點告訴你，有件事我不確定，不過我等不及了，以后再說，今晚我希望你能答應我。”

        答應？答應什么？做你女朋友？一一接住話就問，今晚怎么呢？她沒了矜持，也沒給自己留退路，也許，潛意識里，她在等他。

        是，做我女朋友。你答應嗎？你愿意嗎

        林然走近一步，雙手摩挲。這時身邊有人經過的話，定能看到兩個人臉色緋紅，神情忐忑，然而當事人誰也沒注意，看起來很平常的對話，沒有波瀾，也沒有絲毫神秘和驚喜，只有一個冷靜客觀的旁觀者才能發現兩人全身心投入到這場對話中。

        一一說，我答應，迎新晚會的那天晚上，我已經當做你表白了。只是你的解釋不太好，你說以后再說，那就先交往看看。

        林然松了口氣，走上前試著拉了下一一的手，看一一沒有反對，把一一的雙手裹在自己的手心里。此時此刻，林然內心在想：跟我想象中的畫面不一樣，一個謎一樣的女孩，看來是我不夠了解她。

        總之這個夜晚，不管后面有什么舉動，宿管阿姨默許了，熄燈的鈴聲直到林然走后才響起。女生宿舍樓慢慢進入了睡眠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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