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是吳氏親眼瞧見的嗎
江書沒什么好安置的。
她在北辰院的那間小屋還留著,里面所有的陳設(shè)和三年前一模一樣。似乎還讓人趕著過來打掃過,被褥都換了新的,臺幾上一絲灰塵也無。
江書沒什么感覺。
這小屋整潔清幽,可其實(shí),她并未在其中過過多少舒心的安靜日子。
遠(yuǎn)不及溧陵那個她收拾的,堆滿了自己抄錄的醫(yī)書和自己采回來的草藥的小院子。凌亂,卻有生活過的痕跡。
沈無妄就曾經(jīng)立在她圈的藥苗苗圃前,指指點(diǎn)點(diǎn),還差點(diǎn)誤踏了她的藥苗……
江書用力閉了閉眼睛,想把那道玄色的身影,從腦海中抹去。
臨走前一天,她回了一趟那個小院。
她身后跟著兩個孝陵衛(wèi),自然是沒尋到沈無妄的蹤跡。江書摸了摸枕下,冰涼的銀包,硬硬地咯手。
他沒拿她的錢……
也不知他安全了沒有,眼睛怎樣,中的毒解了沒……
還,活著嗎?
腦中念頭亂紛紛的,江書深呼吸了好幾次,才統(tǒng)統(tǒng)壓下。
現(xiàn)在,是她自顧不暇。
時隔三年,又回到大盛首都,江書覺得時時處處都和自己走時,有細(xì)微的不同。
宮墻的朱紅色更亮眼了,宮內(nèi)似乎加蓋了三四棟樓閣,遠(yuǎn)遠(yuǎn)便能瞧見,高高地探出城墻。
皇城根底下,一片緊挨著一片的民宅,卻顯得更加低矮、破敗了。
新帝過了年去,便要籌備大婚。
聽說那郡主娘娘一行人,年前就已經(jīng)進(jìn)京,開始多番籌備。
這是帝國第一等的喜事,禮部自然要大操大辦。幕亓一這次回來,也是因?yàn)樵?jīng)在御前行走,老侯爺給他在典禮中謀了個重要職位。
過完年去,便不再回溧陵了。
三年守靈,夢幻泡影似的,已成了過去。
江書抬頭,看了看武安侯府灰白色的城墻,嘆了口氣。
可以想見,幕亓一的未來,必是在宮中,在朝堂之上。他生來如此。
可是,她呢?
難道真的甘心做妾嗎?
這一日晚些時候,幕亓一才去了吳氏院里,被留了飯。
母子倆似乎也沒說太多,吳氏就放了幕亓一回院。
倒是那個叫做曉茵的丫頭,被吳氏身邊的嬤嬤紅著眼睛領(lǐng)回了北辰院,“夫人這三年來擔(dān)心世子,在外面吃不好睡不好的,聽聞世子回來,特特兒從自己身邊選了個最得力的大丫鬟,來服侍世子,世子就留下她吧。”
老嬤嬤窺著幕亓一臉色,“這丫鬟也是可憐,家里早沒人了。世子不留下她,夫人只能將她打發(fā)出去,配小廝。”
幕亓一臉色沉了沉:“讓她去我院里做粗使丫鬟。”他頓了頓,“我常年在孝陵衛(wèi),身邊不慣有女子。她不許進(jìn)我的書房和臥房,不許碰我貼身的衣物。”
老嬤嬤眼神往江書小屋處一瞥,也只能恭謹(jǐn)答:“是。”
曉茵就這樣留了下來。
幕亓一剛回盛京,每日里忙得腳不點(diǎn)地,倒把江書一個人扔在北辰院。
曉茵再碰到江書,早沒了第一日的傲氣,低眉順眼的,看著楚楚可憐。
一日,幕亓一吃了中飯就出去拜望同窗。
江書穿著淺藍(lán)色的嵌毛比甲,坐在窗邊翻書。
曉茵直接進(jìn)了她屋子,“江書姐姐,夫人要見你。”
終于來了!
江書反扣下書,起身理了理裙子,“走吧。”
路上。
曉茵趕上來道:“世子今晚有事,定不會早回來,姐姐就不怕嗎?”
不怕。而且她也有事,要同吳氏確定。
三年不見,吳氏身上瘦了些,頭發(fā)被小心起盤了起來,只在重重疊疊的珠玉累壓之下,露出幾絲此前未有的斑白。
她看上去很累,眉心顯出深深的垂針紋。
江書向吳氏行了禮,吳氏屏退旁人,才叫起江書,“沒想到,你是個膽大包天的,竟還能從那種地方爬出來。”
時隔三年,再見江書,她眉眼長開了些,也不總是含著胸了。吳氏還是不喜歡她。
“就該把你送回皇陵里去陪先帝!”
江書:“夫人的話,奴婢不懂。在皇陵里陪伴先帝的,不是咱們武安侯府的大小姐嗎?”
“好啊,敢頂嘴了。”吳氏冷笑,“你以為你得了阿一的愧疚,阿一的喜歡,我就奈何你不得?”
“夫人碾死奴婢,自然像碾死一只螞蟻那樣簡單。”江書輕聲答道,“只不知夫人,如何向世子交代。”
吳氏一滯。
她自然可以說不怕幕亓一,可……
三年前,萬吟兒死后……幕亓一這小子,就真得狠下心來,三年不曾回來看她,連她差人送去的家書都沒回過。
適逢年終歲尾,孝陵衛(wèi)的衛(wèi)士們一批批回京與親友歡聚,名單中從未有過幕亓一。
吳氏已經(jīng)過了三個清清冷冷的新年。
昨日好不容易把幕亓一盼回府,她留他吃的那頓飯,也吃得沒滋沒味。她只是看他似乎著了風(fēng)寒,抱怨了幾句江書伺候得不盡心,他就冷臉下了桌。
寧可被他爹抽了三鞭子,都不愿繼續(xù)留下來陪她這個娘親吃完飯。
是不肯原諒她的意思。
如果江書再在她手里出了事……
吳氏閉了閉眼睛,“我從前沒看出來,你好一張利嘴。”她疲倦地吐出一口濁氣,“我沒想、除你,你還不配我臟了手。只是……”她盯著江書,“你家小姐與阿一的婚事近了,你無論有何等想頭,也要老老實(shí)實(shí)等到兩人大婚以后,明不明白?”
“奴婢明白。”江書回答恭謹(jǐn)了些,她也確實(shí)對幕亓一沒什么想頭。
“你住在阿一院子里,也要曉事些。曉茵是派去貼身伺候阿一的,阿一不讓她近身,你便沒錯,也有錯。你要想著法子,讓曉茵幫你伺候阿一。”
說來說去,不就是怕幕亓一被江書迷了眼睛。
江書笑笑,“世子有自己的想法,奴婢豈能左右?便是在孝陵衛(wèi)上,世子也有貼身小廝伺候,奴婢不曾近身。不信,您可以叫隨安來問。”
說著,江書看向屋外。
垂花檐下,隨安一滯,身子僵硬,一動都不敢動。
“我自會叫來問,不用你指使!”聽說幕亓一沒怎么近江書的身,吳氏的心放下了一半。“往后,曉茵就跟你一起起身伺候世子,世子若問,你知道該怎樣說吧?”
“自三年前,奴婢身子就一直不好,不便伺候世子,多虧有曉茵妹妹幫忙分勞。”
吳氏這才滿意了些,“知道就好。”她剛要揮揮手,讓江書滾回北辰院,什么都不要說。
江書:“奴婢有一事不明,不知夫人可能解惑?”
吳氏皺起眉頭。
她這輩子,同下人講話,一向是她問,下人答。從未有下人主動問過她什么。
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吳氏:“什么?”
“那位萬小姐,”江書聲音淡淡的,“那么金尊玉貴的一個人,怎么就在莊子里孤零零去了呢?夫人,是您親眼瞧見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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