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怪癖？

        眼見著百里昭都已經走了，獨留她一人在紫宸殿中，難免瘆得慌。

        饒是擺了一桌的美食，她也只是看了看，頓覺沒了胃口。

        等聽見外頭再無動靜，她這才起身離開。

        門口辰雀才將見著自家陛下一臉慍色地從里頭出來，正琢磨著陛下這是怎的了，沒一會兒又見奚長寧正推門而出。

        剛想頓首問安。

        就聽奚長寧開口：“陛下這是去哪兒了？”

        也別怪她多問，她就是怕百里昭一個想不開，又不知跑何處發/泄，若是再多造殺孽，那她既說替其贖罪，豈不是得早死三年。

        辰雀哪兒敢過問自家陛下想去何處，只是想起方才百里昭所去之方向，便回答：“陛下似乎是往宮門的方向去了。”

        他說的“似乎”，用詞之嚴謹，這樣就算郡主想去尋人未果，也不能怪到他頭上。

        如此，便能少受一樁罰。

        辰雀想著，忽覺自己在陛下身邊待得久了，腦子也變聰明了。

        奚長寧聞言“哦”了一聲，便走了。

        這倒叫辰雀看不明白了。

        郡主難道不去尋陛下？

        奚長寧當然不會去尋百里昭。

        宮門是什么地方？出宮的地方。

        百里昭因何出宮？興許是要出去見誰？

        見誰？

        她猜不準，但又隱約覺得和寧舒然有關。

        也別怪她總能想到寧舒然，畢竟這兩日“寧舒然”這三個字在她耳中/出現了太多回。

        饒是她不想聽，也總不能走哪兒都把耳朵給捂著吧。

        只是，想到百里昭在紫宸殿問自己的那番話······

        她是不是說得太決絕了？

        可，她的確如此想的呀。

        總不能騙他吧。

        她不想做什么皇后，更不想讓自己身處風口浪尖。

        朝局詭譎多變，那也不是她能看明白的。

        甚至在這之前，她只是想，早早嫁人出宮，往后相夫教子安穩度過一世。

        也就是遇見了姜卿竹，遭了這么一場難。

        這才叫她挺想看看姜家覆滅的。

        既想看姜家覆滅，那百里昭就不能死。

        這一是她的確想報恩，二呢，她也是有私心。

        百里昭好歹是正統天子血脈，姜家要想造次，怎么也得越過百里昭這座高山。

        有百里昭在，才有姜家覆滅的一天。

        雖說她也覺得能藏著這份心思，說明她不大單純，更對百里昭有了一絲利用。

        可事實就是如此，她不會騙百里昭，更不會欺瞞自己的心。

        除去這點，若百里昭當真同寧家聯姻，有了寧家幫襯，朝中支持他的，應該就會變多吧。

        那寧舒然呢？又是否真心愿意嫁與百里昭？

        一路思索回了長寧宮，剛踏進殿門，就見月檀正守在門口，似乎正在等自己。

        “傻丫頭做什么呢？”她見月檀手里捧著個小木盒，奇怪道。

        月檀見自家郡主終于回來，忙上前，“您走前不是瞧著柱子底下多了個洞么，奴婢還以為是老鼠洞，想著先找點東西堵住，明日再叫內務司的過來修繕。哪知，埋頭下去一瞧，發現里頭放著這個。”

        說這，月檀將手里的小木盒呈給她。

        她接過，仔細端詳了一番。

        小木盒當真是小，不過半個巴掌大，模樣精巧，邊角做工也不像是尋常粗制濫造。

        木盒所用之料暫且還瞧不出，可上頭刻著一朵牡丹，倒叫人覺得矚目。

        她在長寧宮待了少說也有二十年，這東西是何時被放進那柱子里的。

        還有，那石柱又怎會是空心？

        若在她入住長寧宮之前就有人為之，她未能發現也實屬正常。

        可若是她在時就有人動手腳，那她得多遲鈍吶，竟連眼皮子底下的事都沒察覺。

        當真是，細思極恐。

        月檀也覺瘆得慌，望著她手里的小木盒，道：“奴婢取出后，又不敢打開，不知怎么辦了，便想著在此候著您回來。”

        她回過神，問：“還有人瞧見你發現這東西沒？”

        月檀搖頭，“那時寢殿之中就只有奴婢一人，旁的都去院子里打掃了。奴婢想著殿中已經收拾得差不離，便打算堵完了洞就出去，故沒留人在身邊。”

        她點頭。

        都說是驢子是馬得拉出來溜溜。

        不管這小盒子里裝的是什么，既然被發現了，怎么說也得打開看看才是。

        可她一直堅信，好奇心容易害死人。

        她就是秉承此念，這才在宮中活了這么多年。

        雖說偶爾也能聽見并非自己故意想聽的八卦，但除此之外，不該她打聽的事，她也是一件沒有打聽。

        所以這木盒子，她是想看的，又擔心里頭萬一有點兒什么奇怪的東西，她可就說不清了。

        低頭琢磨了一番，她這才決定。

        找辰雀。

        當即，抬首對月檀吩咐道：“去紫宸殿，把辰雀叫來。”

        月檀“啊？”了一聲。

        接著猶疑道：“可······那是陛下的護衛啊。”

        是，辰雀是百里昭的護衛，但她瞧他整日里好似沒什么事做，不是盯著她就是守著門。

        既是護衛，還是百里昭的近身護衛，那身手自然差不了。

        身手不差，加上常年為百里昭奔走行事，若這盒子里是個毒煙暗器什么的，他應該也能看出。

        就算看不出，要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那辰雀也能做個見證。

        見證此事與她無關。

        多個人多條路，此番決定，絕不算虧。

        辰雀的確就守在長寧宮不遠處，瞧見月檀從宮門出來，直奔那紫宸殿的方向，便從暗處跳了出來。

        叫住月檀問：“可是郡主有事？”

        月檀剛出宮門幾步路，連長街拐角都沒過，就聽見背后傳來辰雀的聲音。

        當即扭頭回身一看。

        果然，郡主說得沒錯，他看上去真閑。

        隨即堆起笑容來，客氣道：“辰護衛，郡主正讓我來尋你呢。”

        辰雀滿懷熱心的臉上一頓，伸出手指朝自己指了指，“郡主她······尋我？”

        辰雀異常疑惑，更有些茫然。

        不知郡主尋他做什么。

        難道，是讓他替她尋一尋陛下的下落？

        可要說這事兒也著實讓他為難。

        他要是去尋了，被陛下發現，是為不忠，難保不會一死。

        若是不去，那就是不遵郡主之命。

        陛下可是早已同他打了招呼，若有違郡主之令，他也別想活著回紫宸殿了。

        這就好比是，正主讓他聽一人之命，而那人之命便是要他殺了正主。

        你說說，這事兒他做還是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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