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她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奚長寧從紫宸殿出來,帶著舒嬤嬤緊趕慢趕終于趕到了典堂。
不出所料的,禮部的人還等候在典堂外,卻都已經(jīng)個個沒有了好臉色。
礙于她的身份,眾人見之還得行禮堆笑。
她也知道,畢竟禮部嘛,自然是再如何都會守禮的。
禮部尚書晁英光是個六十出頭的老人了,放在前朝朝臣里,也是高壽。
尋常這個年紀的朝臣,早就告老還鄉(xiāng),舒舒服服地安度晚年。
可晁尚書不僅不辭官,還日日為公務繁忙,勤奮無比。
人人都以為,這晁尚書這把年紀了,要么會倒在自己的公文堆里,要么,就死在處理公務的路上。
可人家晁尚書不僅沒死,還活得紅光滿面。
大有越活越年輕,越活越精神的架勢。
“郡主,您今日是來得遲了些!
晁英光最先開口,甚至都沒等她賠情告禮。
要不怎么說,人家這個年紀了還能穩(wěn)坐禮部之位呢。
年紀大,就是好教訓人。
她就算是郡主,可她不占理,也只有聽憑教訓的份兒。
畢竟來遲確實是她的不對。
“晁尚書所言極是,是長寧的不是,讓諸位久等了,”她臉上露出歉疚之色,對眾人頷首以禮。
晁英光本欲脫口而出的禮法教義,立時就被她這一番態(tài)度誠懇的認錯給打斷。
只見晁英光張了張嘴,終究只說了句:“進去吧。”
說完,就帶頭入了典堂。
其余人這時候卻都未敢動身,個個只站在奚長寧身后。
直到她邁步踏入典堂大門,后頭的人才得以跟上。
璧國之祖如今都是三年一祭,不同于他國,每年都需準備祭典。
這也是百里昭當初登基時,得以更改的規(guī)矩。
她還記得那時頒下此令,滿朝大臣都在反對。
說百里昭實在是太過專橫武斷,更是不將祖宗放在眼里,然沒說兩句,眼看已經(jīng)拖下去兩個大臣,才終于閉了嘴。
可她倒覺得,此舉不失為一件好事。
天家祭祖,每一年要準備的東西頗多,光是貢品,都是夠普通百姓吃上一年的份例。
更遑論一些祭祀之用的物件,更是耗費不少錢財。
這件事在天家、在這些事不關己的朝臣眼里,自然不覺得如何。
耗費的這些人力物力于這些人而言,更算不得什么。
她只覺得勞民傷財。
她想,若只是簡單的登個高,念念祭詞,禱告上蒼也就罷了。
偏偏這璧國的祖祭,祭禮要七日之久,這其間,貢品是日日更換不斷的。
每日祭祀完的貢品也并不會分發(fā)給旁人,只會扔掉或是倒掉。
如此糜費,指不定上蒼不僅不會感動,還想降天雷呢。
年年都是如此,璧國的國庫銀兩也用于這之上甚多。
所以她覺得百里昭還是有英明的地方,比如這個。
“郡主,請坐,”晁英光在典堂中的上座坐下后,轉(zhuǎn)頭就招呼起她來。
她抬眼,見晁英光在上座坐得那叫一個安穩(wěn),那叫一個自在。
仿佛此地就是他的家,他是主人,而其余人皆是客。
不過也是,仔細說起來,典堂還真算得上禮部的地盤兒。
她也坐下,繼而安安靜靜地不發(fā)一言。
此時眾人也皆已落座,就聽晁英光又開口了:“今次祖祭,你們都知道,陛下下旨,要郡主替陛下參祭吧?”
明知故問。
但眾人還是配合地點頭。
她神色間未有變化,只是微微垂眸。
舒嬤嬤就在她身后站著,與她一樣,都垂首聽之。
“郡主,該是知曉祭典之上,應當做些什么吧?”晁英光對眾人的反應點點頭,繼而又看向她。
聽見晁英光忽然對自己開口,她這才抬起眼來。
望向晁英光客氣一笑,“長寧愚鈍,不過略知一二罷了,旁的,還請晁尚書多加指點!
她能如此謙虛,晁英光也有些意外。
在他的印象中,這長寧郡主久居深宮,從前又少露面,世人對其也知之甚少。
早前他是曾聽說,長寧郡主看似與世無爭,實則性子狂悖妄為。
若不是如此,也不會說要與姜家嫡子成婚,便求得圣旨成婚。
卻一個不高興了,又去退婚。
甚至就連姜家嫡子受的那傷,說是都與之有關。
也是因此,他對這長寧郡主便無甚好印象,更覺此人不堪代替陛下行此次祭禮。
但陛下旨意已下,他身為禮部大臣,不得不從。
但這會兒見其還算禮貌有加,便一時又不好判斷其好壞了。
奚長寧不知晁英光作何想,只是見其盯著自己瞧個沒完。
不由微微往后一靠,靠近舒嬤嬤,低聲問:“我臉上可是有東西?”
她此刻唯一能想到的,便是方才與百里昭在紫宸殿,一番糾扯之下,莫不是弄花了臉?
從紫宸殿出來她也沒有在意,甚至連衣裙都來不及整理,便立刻趕來。
這會兒想來,莫不是自己行裝不佳,才叫人家晁尚書越瞧越不滿意?
她可不想丟了臉,讓人說“哎呀陛下你這是找的什么人”。
舒嬤嬤聞聲先是仔細看了看,再同樣低聲回答:“郡主無需擔心,您臉上什么都沒有。”
那就怪了。
她狐疑地朝著晁英光看去,“晁尚書,這是不愿指點長寧?”
晁英光正想得入神,忘記回答她的話。
這會兒反應過來,當即輕輕咳嗽一聲,道:“郡主誤會,老臣不過小小尚書,談何指點!
她微微一笑,卻沒有接晁英光的話。
小小尚書?
雖說禮部并非六部之首吧,但負責的一應事物還是挺多的。
能在先皇駕崩、百里昭登基后,做到現(xiàn)在。
不僅不容易,且還不乏運氣好。
畢竟,沒有一個百折不撓的大臣,能在百里昭手底下活過兩日。
這晁英光,還是頭一個。
既不低頭,也不認慫,且還能好好活著,還活這么大歲數(shù)。
光是這點,就已經(jīng)讓她挺佩服。
而晁英光于她而言,也是長輩,論資排輩,這個禮部尚書,就不“小”啦。
晁英光見她沒接話,頓時有些尷尬。
他這份自謙,的確有點口是心非。
可興許是平日里在朝堂同僚間客氣慣了,大家奉承也好,謙虛也罷,都不會讓對方?jīng)]個臺階下。
此刻他卻像是僵在了原地,再看看眾人,也不見有人開口。
氣氛肅靜無比,也讓晁英光有些尷尬。
奚長寧倒是無所謂。
只要她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總歸她與禮部平日也無甚交集可言,更無話可說。
雖說她此番是替百里昭參加祭禮,但她無非也只是個旁聽,難不成人家禮部商量祭典細節(jié),她還能說上話不成。
索性少開口,別人說什么便是什么,她照做便是。
如此寂靜了約摸半盞茶的功夫,典堂外終于傳出個聲音,打破了這份尷尬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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