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人家素未謀面的晁華清稱作“死鬼夫君”，的確有些不大合適。

        可聽這冰姑娘這么一問，她也有些意外。

        還真被她打探到了？

        其實她先前也在猜想。

        照理說，晁華清的事過去這么久了。

        當初參與的人，不是被滅口，也早已被送到了太祀以外的地方。

        戚家再傻，也應當曉得，此事一旦被找出了人證，他們父子二人自然沒有活路。

        所以一定會叮囑那些人，讓那些人這輩子都守口如瓶。

        況且人家晁尚書也不是吃素的，當年那樣找都沒有找到的線索。

        今日被她一下子就給碰上？

        能有這種好事？

        “這位姑娘是……”她也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只是調轉了話頭。

        沒等那冰姑娘開口，先前的青紗衣女子就介紹了起來。

        “這位是咱們這兒的頭牌，人稱冰姑娘，可是位冰山美人兒呢，”青紗女子說著，眼中略帶一絲艷羨。

        冰姑娘臉上并未有何變化，只是仔仔細細地盯著她。

        聽罷青紗女子所言，她便轉頭又看向冰姑娘，“這位姑娘認識我夫君？”

        她此刻已經從月檀懷里直起腰來，眉眼之中依舊透著一股委屈可憐。

        冰姑娘看了看她，又看了眼月檀，開口道：“你隨我來。”

        月檀不大放心，想要跟上。

        她卻輕輕一搖頭，示意月檀就等在外頭。

        現在就她和月檀兩人，她一人進去也就罷了，要真出了什么事，有月檀在外也能搬救兵。

        要一起進去，一旦發生了什么，她倆可就一個都跑不掉。

        于是，她跟在這位冰姑娘的身后，一路從大門處進入，徑直就上了樓。

        一路上樓，途經人身旁時，不免引來側目。

        這一來，是她身邊這位冰姑娘既是頭牌，便少不得被人熟知。

        二來，則因為她是女子。

        但好在這種事在這地方也算不得什么，畢竟有特殊癖好的人，也還是有的。

        直到連上兩層樓，到了一處頗為素凈的房內。

        冰姑娘倒上一盞茶，遞與她，“夫人請坐。”

        她老老實實地坐下，接過茶，并未飲下，只是又放在面前的桌上。

        冰姑娘見狀微微一笑，笑時的酒窩一露，方顯溫柔。

        不得不說，這地方雖然看著不起眼，但這位冰姑娘著實還是有幾分姿色。

        “夫人當真是晁公子之妻？”這時候，冰姑娘又開口了。

        “姑娘不信？”她問。

        那冰姑娘又是一笑，“晁公子似乎并未娶妻。”

        她聞言忽然也勾起唇角，也終于端起了面前的茶杯。

        能知道這個的，看來不是普通人。

        亦或是說，眼前這位冰姑娘，至少也是對當年晁華清一事有所耳聞，甚至知之甚多的。

        “既然姑娘知道的不少，引我前來，又是為何？”她輕輕啜了口茶，放下茶杯后，問道。

        “我只是好奇，夫人你是什么人，為何要來此地打聽晁公子的事，”冰姑娘也沒有絲毫退讓。

        此刻她們二人，就好像那個你來我往。

        非要先從對方口中打聽出什么，才好將自己的話說出口一般。

        她本也不是個拐彎抹角之人。

        但忽然遇上一個同自己所查之事有關的人，無論是好是壞，都不可輕易信之才是。

        在對方沒有表明自己的目的之前，她當然也不至于傻到和盤托出。

        可如今這局面，也不至于什么都不說。

        便道：“我是何人，與我打聽之事可有關系？”

        冰姑娘似乎是從鼻子里輕輕“哼”了一聲出來。

        道：“若夫人懷了旁的什么心思，那咱們之間也無需多言了。”

        這話的意思雖然這冰姑娘沒有明說，但她還是聽出來其中的幾分意思。

        也就是說，這冰姑娘當真是知曉些內情的。

        但對于是否要將此內情告知與她，那還需她先如實相告她的身份目的才行。

        對于冰姑娘的這番謹慎，她還是表示理解。

        若換做是她，在不明立場的情況之下，也不會隨隨便便就給交待了。

        “那不如這樣，你先回答我，我再回答你，咱們一問一答，我問完你，你再問我？”

        她說罷，就望著冰姑娘，等待其答復。

        冰姑娘似乎的確有些猶豫，但也只是猶豫了片刻。

        就點頭應允，“好。”

        她也跟著滿意點頭。

        “你認識晁華清？”她徑直開口。

        冰姑娘這回沒有猶豫，也沒有顧慮，點頭，“認識。”

        她沉默片刻，又抬眸，沖對方表示可以問她了。

        冰姑娘便道：“你也認識晁公子？”

        她想了想，一時之間不知該點頭還是搖頭。

        要說認識，素未謀面，怎算相識。

        要說不認識，她此番前來又是為何？

        人家冰姑娘，又為何要把實情告知于她。

        見她似在糾結，冰姑娘眉頭皺起，“先前聽夫人提議，還以為夫人是個直爽之人，如今看來，不過如此。”

        說著，冰姑娘就要起身送客。

        她無奈，只得一閉眼，一咬牙，“晁華清與我兒時定親，雖說還未拜堂，但你也知道，這娃娃親也是親，算是未過門的媳婦兒了。”

        一聽這話，冰姑娘微微一怔，繼而面上悵然失色。

        接著，淡淡道：“既如此，稱您為夫人，實屬冒犯了。”

        她笑了笑，以示無礙。

        “那夫人，想要知道什么呢？”這時候，冰姑娘的臉上不再如先前那班警惕。

        看向她的眼神里，也緩和許多。

        其實她先前聽見冰姑娘稱晁華清為“晁公子”時，就在想，這二人莫不是有一段什么往事？

        可想了想又覺得奇怪。

        不是說那晁華清從未去過煙花之地，就連當初跳樓自盡，也是因為自己失了身。

        又豈會認識酒巷之人。

        想歸想，她的目的也只有打探此事這一個。

        既然面前的冰姑娘愿意說，她當然更加愿意多問了。

        便道：“當年晁華清他……真的是自盡？”

        冰姑娘的眼神肉眼可見的一動，眼底竟泛起恨意。

        “夫人當真覺得，晁公子是自盡？”

        她不語。

        她當然不覺得，可看著這個冰姑娘此番神色。

        她也不知該如何說，才能顯得妥當。

        在她看來，這位冰姑娘似乎異常在意晁華清。

        而她也忽然想到一件事，那便是——

        如若今日相遇不是巧合，那這位冰姑娘，是故意等在這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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