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倒也可以這么解釋
其實像她這樣沒有身份的人,要活在宮里,既容易,也不容易。
容易是,無人在意她這么一個沒用處的人。
不容易的是,身為一個算得上有身份名號,卻又無實質(zhì)背景的人,實在算得上底層。
不與那些宮人相比,她在宮中的“貴人”中,便就算是底層。
當然了,就連宮人都能分得上好與壞,有跟得好的,日子過得都要比她強上百倍。
就如同那些身在奴庫“低人一等”的宮人,她便是在宮中低人一等的“貴人”。
她沒有親人是事實,本以為能擁有的朋友,實則也不過是妄想。
她曾想過,月檀便能算得上是她親人。
可再仔細想想,月檀本就有屬于她自己的親人,將來年紀再大一些了,也是要出宮許人家的。
等到了那時,她身邊又能有誰呢?
又何來的親人一說呢。
所以從意識到這一點開始,她便不再想,自己這輩子身邊能有一個全然站在自己這邊,無論自己說什么做什么,都能認同她、支持她的人了。
這種源自于親人朋友間的情感,她也就不需要了。
可直到姜卿竹出現(xiàn),她便像是忽然看到了希望。
姜卿竹的那些甜言蜜語,化作了她這些年來最期盼的影子。
她當然知道,姜卿竹說的話,就如同那些話本里的公子說出的話一般。
讓人覺得動聽,卻又不那么真實。
可她所想要的,難道是真實?
她只是想要離開罷了。
她甚至還記得,當初第一次見到姜卿竹是什么樣子。
瀟灑閑逸,清朗如竹。
那時候的姜卿竹,對得起他這個名字。
既有松竹之傲,又有竹林之幽靜。
與其說,她是被姜卿竹那些聽起來動人的話所迷惑。
不如說,是在那時的姜卿竹身邊,感受到了那么一絲安寧。
她只是覺得——也許,同這個人在一起后,她就能過上安寧的日子。
不用戰(zhàn)戰(zhàn)兢兢,想著今日會不會得罪哪個貴人,明日會不會落得那些被處置奴婢一樣的下場。
也不用想,將來失去了誰,她便孤身一人。
只要有姜卿竹在,她便能與之一生一世一雙人。
所以那時候,她對姜卿竹的期望還是很大的。
以至于到后來,被其親手灌下鴆酒。
她甚至都來不及怨恨,來不及害怕。
她心里更多的,是震驚,是難以置信。
那種被信任之人謀害的感覺,簡直跟剝皮抽筋一般,讓人能痛到心里去。
或許換個人,會說感謝姜卿竹讓她能看清自己。
可她并不會,她不覺得感謝。
不覺得應(yīng)該感謝姜卿竹,而應(yīng)該感謝她自己。
感謝自己活下來了。
感謝她重新站起來,能再度出現(xiàn)在這些齷齪螻蟻的面前。
也感謝,能有彌補從前、有恩報恩的機會。
這些話,都是她的心里話。
但她并未盡數(shù)告知于百里昭,而是挑了一些來說。
譬如說,她那時候其實并非有多喜歡姜卿竹,只是想要離開皇宮而已。
再譬如說,有哪些個妃嬪曾經(jīng)為難過她,她也說。
賣慘也好,回憶也罷,這都是事實。
既然說到這個地步,既然對百里昭已經(jīng)吐露心聲,又有什么藏著掖著的。
“所以,你知道自己可以出宮后,便不想嫁給姜卿竹了?”百里昭問。
她想了想,倒也可以這么解釋。
便點頭,“陛下您也知道,那姜卿竹不過就是看起來道貌岸然,實則居然在娶我之前,還有個外室,這樣的人家,我又怎敢去。”
百里昭卻道:“姜卿竹的外室,不是在你與之退婚之后,才叫人知曉的?你又是如何提早得知?”
她反應(yīng)很快,立刻就回道:“這畢竟是終身大事,長寧可不敢馬虎,便在大婚前就差人去暗暗打聽,您也知道,那姜家的外室也算有點兒名氣,很容易便打聽出來了,如此,長寧又怎會讓自己跳入火坑不是。”
她一邊說著,一邊笑。
但臉上的笑容在百里昭看來,假得要命。
可饒是曉得奚長寧這番說辭一看就是現(xiàn)編的,這理由也叫他一時間無法反駁。
“不過……”這時,奚長寧倒是忽然想起一事來,“長寧記得,當時從府中/出來后,便瞧見辰護衛(wèi),辰護衛(wèi)身為陛下親衛(wèi),不在陛下身邊待著,緣何會來長寧府外?”
她此話一出,百里昭的臉色也頓時一滯。
她也看出百里昭臉色的不對,但心中實在好奇,加之已經(jīng)問都問了,總不好再收回吧。
當時情況緊急,她一心想著趕緊入宮請百里昭退婚。
即使知道辰雀的身份,也未曾多問多想。
時至今日提起當初那些事,她才想到這一點。
畢竟百里昭同姜家的關(guān)系也說不上好,總不至于還叫自己的親衛(wèi)來盯著,怕她逃婚吧?
而且她還記得,辰雀說的第一句話,便是問她是否要入宮。
這證明,百里昭料到了。
可百里昭為何會料到,她會在大婚那晚入宮?
璧國的婚嫁不同,大都在夜里。
婚席在白天,宴請了賓客后,入夜便會將新婦迎進門拜堂。
之后,洞房花燭才為禮成。
所以在這之前,就算已經(jīng)拜過堂,都是能悔婚的。
百里昭眼見著她沉思,自己卻一句話都不敢說了。
在她出宮備嫁后,他便日日都讓辰雀在她府外守著。
為的,就是等她什么時候后悔了,想要悔婚,都可以。
就算她不愿意悔婚,若出了什么事,辰雀也能即刻稟報。
他便可以立馬安排太醫(yī)前去,而不至于叫她命隕。
只是,這些話他如今不便對她說。
他這么一個人人畏懼的瘋子,若是再有這樣的經(jīng)歷,豈不是讓她再不敢接近。
他的確有想過,要不要對她說出實情。
可他顧慮太多,他身邊潛藏的危險也太多。
加之——他一次又一次,感受到她對他的恐懼、害怕。
在她不怕自己之前,他恐怕還說不出口。
但若她要一直怕下去,他便也只能,永遠說不出口了……
“你那府中之人都是草包,孤送去了那樣多嫁妝,若是清點不濟,或是有人手腳不干凈,遺漏了什么,你拿什么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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