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個，她眼底黯然。

        其實她這些時日，除了算賬之外，偶爾也會莫名其妙地想起百里昭。

        她甚至在想，百里昭這個所謂的血脈，究竟能不能壓制。

        亦或是，有別的辦法可以稍稍地——彌補一番？

        或許有時候他也不不想殺人，他也不想成為別人眼里的瘋子。

        可就是因為這個所謂的血脈，將他變成這般讓人懼怕的模樣。

        讓所有人一提起他，只說他是暴君。

        其實她覺得，這樣對他而言，著實是不公平。

        人都在乎名聲，名聲一旦不好了，便不會再有人愿意去了解你了。

        百里昭不就是如此。

        “郡主？”月檀見她好似并未聽見自己的話，只是發呆，便開口提醒。

        她這時候看向月檀，“誒你說，這寧德讓寧舒然參加選秀，陛下是樂意呢？還是不樂意？”

        想到百里昭對寧德態度，上回柏山一事，也是心知肚明。

        卻不知，對于寧舒然此番選秀，百里昭又會作何。

        月檀不明所以地看著她，仿佛沒想到她會這么問，一時之間也答不上來。

        她見月檀如此，只“撲哧”一笑，便招招手，示意月檀附耳過來。

        月檀湊近，聽罷吩咐后，眼中頓時泛起笑意。

        “您既這般關心陛下的選秀，何不親自去問問陛下呢？”

        月檀就是這樣，盡愛說大實話。

        她隨即敷衍，“倒也不是關心選秀，就是好奇，好奇罷了。”

        說著，還嘿嘿一笑。

        月檀總覺得，從前自家郡主在面對這些問題時，都是那樣的篤定，那樣的斬釘截鐵。

        可不知為何，如今自己再度打趣，卻仿若在郡主眼底看出了一絲心虛？

        這讓她很疑惑，但卻不敢多問。

        月檀的消息很快就打聽了回來。

        這剛到用晚膳的時候，消息就來了。

        所以奚長寧便一邊用膳，一邊聽月檀講。

        也就當聽個閑話樂子。

        寧家這回的確是要參選的。

        不僅寧舒然要參選，寧家還從族中旁支里，精挑細選了幾位貌美女子，與寧舒然一道參選。

        對此，宮中似乎并未傳出什么消息，也并未聽說百里昭有何表現。

        但除了這件事之外，還有一樁選秀的趣事。

        說是那朝中有個名叫佘司旱的典籍官。

        也不知抽了什么風，當著滿朝文武的面，給百里昭舉薦自家女兒。

        說什么，自家閨女端莊大方，學識淵博，長相也算貌美，是個不可多得的賢良女子。

        人家都是舉薦能人才子，以謀官位。

        這個佘典籍，竟舉薦自己女兒。

        要說在朝上舉薦女子的，其實也有過。

        但人家那些無非都是說哪哪兒的番族公主要來和親，亦或是他國公主前來聯姻。

        這推舉自家女兒的，倒還是頭一個。

        況且這選秀在即，就算再著急自己女兒的終身大事，那也得按照規矩參加選秀，又何至于跑來大殿上說。

        所以此話一出，這佘典籍是真的丟盡了臉，也鬧盡了笑話。

        若換做別的皇帝，興許也就是覺得可笑，小懲一番也就罷了。

        但百里昭聽了這話，覺得這人腦子有問題，不適宜留在朝中為官做事。

        便一道旨意，將這人削去了官位，發配流放了。

        也順帶著，那被自己爹吹上了天的女兒，同樣淪為了官婢。

        就這樣，就因為這個爹的一時腦熱，便弄得是家破人亡。

        當然，這件事中，雖然不少人看笑話。

        也更是有不少人，覺得百里昭太過于殘暴。

        僅僅因為一段話，便要弄得一家人如此，實在是太過沒有人性。

        看，百里昭這不就又添了一條污名？

        她甚至懷疑，這個佘司旱，是不是有意為之啊？

        明知大殿朝上不是議論這種事的時候，卻偏偏還說出這種話。

        又或許，還不止說了這些。

        所以才讓百里昭，下了這樣的旨意。

        這指不定，就又是沂王那廝在背后使壞。

        若真是這樣，除卻百里昭添了樁污名外，她倒覺得這那佘司旱也是活該。

        “聽說陛下當是惱怒不已，差點兒就讓文武百官親眼見識到，什么叫血濺當場了。”

        這時候，月檀又補充道。

        她聞言，頓時就想到，百里昭當時聽見那佘司旱猛吹自己女兒時，臉色一定不太好看吧。

        那說不定不僅不好看，還有些好笑呢。

        如此一想，她也忍不住樂了。

        “那郡主，您要不要~也參加選秀啊？”月檀這時候忽然笑著問。

        奚長寧這時候正在吃魚。

        于是，又一次地被卡住了。

        待請來大夫醫治好后，她才暗暗發誓，這魚她這輩子都不想再吃了。

        只是一想到這個，她便又記起當初在紫宸殿，也卡過一次。

        不知百里昭這會兒是否也在用膳，又是不是也吃了魚呢。

        百里昭沒有吃魚，也沒有用膳。

        而是在發火。

        “滾！”百里昭手中的印璽，應聲便砸在了方耿腳邊。

        方耿畏畏縮縮地跪著，眼睛都不敢抬一下。

        感受到砸在自己腳邊的什么硬物，也依舊不敢看。

        自打這暗衛回來稟報，說郡主又見了那姜家嫡子后，陛下就開始怒了。

        起先，還只是壓抑著，聽完了所有稟報后，咬著后槽牙讓那暗衛走了。

        待人走后，才開始發作。

        但苦了他了，此時沒什么事兒做，便只能陪在陛下身邊。

        本還想著，開口提議陛下要不要用膳。

        可還沒等開口呢，陛下手邊的茶盞子就落地了。

        那摔得啊，稀碎！

        可他分明聽那暗衛說，那姜家嫡子離開茶坊之時，臉色極度難看。

        這樣說來，郡主應當是沒有給其好臉色。

        那陛下又怎犯得上這般生氣？

        他可能真的老了，便是越發琢磨不透陛下在想什么了。

        百里昭的確很生氣。

        一想到她與姜卿竹又見面，想到當初她那般信誓旦旦，說要與之雙宿雙飛，他便壓不下心頭的怒火。

        再一想到，當日姜卿竹在他面前說出，她懷有身孕。

        他便更是想把姜氏一家都給凌遲處死。

        “陛……陛下……”方耿這時候，終于還是哆哆嗦嗦地開口了。

        “那姜家公子，怎么說也不算是個男人了，您又何需這般生氣，莫要氣壞了身子才是啊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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