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茲并沒有回應他,  而且下一秒，一個冰涼的東西就點在了他的下巴上，濕潤的,  帶著一點淡淡的腥氣。

        他想到了一條柔軟的爬蟲、蛇的舌頭和嚼不爛的橡膠……

        “等等！”

        那個東西碾壓了一下他的下嘴唇,  然后直接擠進了他的口腔。

        “洛茲，唔！”

        它太大了,  讓江辭有點想干嘔，他動了動自己的舌頭,  十分抗拒地想把嘴里的東西給推出去，但是他才剛一放松，嘴里的東西就小心地縮小了長度和寬度卷住了他的舌頭。

        江辭只能換一種方式，他把牙齒合攏用力咬住了它,  就像是咬著一塊橡皮糖。

        它在他嘴里彈動了一下，發出了幾聲細小的嘰嘰聲，像求饒也像是在撒嬌。

        “洛茲，你先放開我！”

        他含糊不清地對著身上的東西叫道。

        “嘰嘰！”

        它拒絕了，并且還在他的嘴里分泌了一些帶著一點濃烈腥味的粘稠液體，江辭猝不及防地被灌了一嘴的東西，直接被嗆得咳嗽了起來。

        等他把那液體被吞下肚后，他又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正在迅速發燙。

        他瞪著自己微紅的眼睛,  指尖緊緊抓著它身體的一部分對著黑暗恨恨地說道：“咳咳咳！你最好不要讓我知道,  咳咳咳是真的沒意識……還是假的沒意識……”

        ……

        李屹舟他們開始了大逃亡,  洛茲的化身本體雖然包裹著江辭沒有移動，但是它從身上長出來的猩紅的觸角結構卻向著他們極速追來。

        李屹舟竄到了一個房間的頂上，看到下面像海葵一樣張開的猩紅色尖端插進了一個人類的胸膛里,  然后那個人類的身體就像是被吸光了血肉一樣,  只剩下一個空殼坍縮了下去。

        “胃口真好。”他感嘆了一句,  然后在那個東西追上來之前，又跑向了另外一邊。

        奇珂珂四肢并用z字形的跑動著躲開了那些紅色的肉刺，他嘴里一直沒停過，還在努力地呼喚著他的救世主。

        “救命啊！救命啊！江哥，江哥救命啊，有人要殺貓啦！”

        姜飛塵跳上了一個路燈：“我搞不懂你去招惹它干什么？這玩意除了江老板我們能控制住它嗎？”

        “我們根本打不過它啊，臥槽，它還會分裂！”

        李屹舟扯了他一把，另一只手順手還把黃無惡扔進了另一個房子里，他說道：“小心一點，讓它先幫我們處理掉一些魚頭人不好嗎？”

        “你看，它都吃掉多少了？完全不用我們親自動手就能清理出來一片安全區域。”

        姜飛塵現在也有點崩潰了，他對著他叫道：“雖然如此，但是這也很危險的好嗎？有什么計劃你先和我們討論一下不好嗎？？？這要是誰他媽反應慢了一點，就和魚頭人一起去填它的肚子了啊！”

        “鬼叫什么？你們要是這點事情都做不好，那還不如直接退休。”李屹舟的步子不停，說話的語氣還很漫不經心。

        “你以為是我不想嗎？我早就想退休了，你，還有戴嵐山都不是人，是惡毒的資本家，是壓榨人的吸血鬼，我他媽能不能活到退休都是個問題！”

        “你可以的，再堅持一下。”

        一個小時后。

        姜飛塵把自己掛在了墻壁上，對著對面樓上的李屹舟叫道：“到底還有多久啊……我要不行了。”

        他嘴里叫著不行，但是在一個紅色的口器攻擊過來的時候，他還是像彈簧一樣猛地跳了起來，然后把自己掛在了另外一個地方。

        李屹舟：“那得看我們親愛的江老板什么時候填飽它了。”

        奇珂珂發出了無力的哀嚎：“江哥，江哥，你在哪里？”

        “喵。

        ”黃無惡在奔跑的途中抽空舔了一下爪子。

        兩個小時后。

        姜飛塵已經不把自己掛在墻上了，他直接躺在了地上，把自己當成垃圾一樣滾來滾去，“到底……還有……多久……”

        奇珂珂已經在哭泣了，“江哥，江哥呀，你是不是忘記我們了。”

        李屹舟體力非人，他提著黃無惡對著他們鼓勵道：“堅持一下，堅持一下。”

        就在姜飛塵想著要不要直接擺爛的時候，那些一直追著他們的猩紅色肢體突然一頓，然后就迅速往本體的方向縮了回去，速度比追他們的時候快了很多，看樣子它剛才根本沒有和他們認真。

        姜飛塵猛地從地上坐了起來，表演了一個咸魚翻身：“沒事了？沒事了？江老板回來了？”

        “江哥！”奇珂珂發出了一聲歡呼。

        而在他們剛才跑出來的房間中，那個龐大的圓形肉塊突然開始鼓動了起來，下面合攏的肉膜逐漸張開了，幾滴混濁的液體滴落了下來，給地上的黃金首飾留下了幾道的水漬。

        接著，一只腳也從它的身體內部探了出來，往上是筆直的小腿，線條柔和的膝蓋……江辭還透著粉色的足尖踩在了下面一個金色的吊墜上，然后平穩地站在了房間的中央。

        他的背后出現了一個模糊扭曲的高大身影，從虛到實也就一瞬間，洛茲就露出了一張俊美到毛骨悚然的面容，用一雙翅膀籠罩住了他，等翅膀再次張開的時候，江辭的身上已經穿戴整齊了，是簡潔貼身的黑色作戰服，后面還有一個帥氣的小披風。

        他一句話沒說，甚至都沒有回頭看上他一眼，就直接往外面走了出去，緊緊包裹著小腿的騎士靴落在地板上發出了令人心慌的沉悶聲響。

        洛茲站在原地扇動了一下翅膀，一臉苦惱地思考著自己能否在三天之內哄好生氣的伴侶。

        最后，在發現可能性小到幾乎不計的時候，他偏頭看向自己身邊的另一個化身。

        “你干的事跟我有什么關系？”

        “嘰嘰！”

        “好吧好吧，我們確實共享感知……”

        他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低聲說道：“這個感覺就是人類常說的頭痛嗎？”

        他旁邊的龐大怪物開始縮小，然后往他的身上一跳就融入進了他的身體里，洛茲收好了自己的翅膀，抬起腳跟在了江辭的身后。

        那邊，江辭已經走到了門口了，他在門口碰上了回來找他的黃無惡等人，他們看到他就抓著他的手，一臉激動，眼眶含淚。

        “江老板，你再不出來，我們就要死在這里了。”

        奇珂珂也累極了：“江哥，我真想你啊，我可想死你了！”

        黃無惡蹭了蹭他的小腿，把自己的幾根貓毛黏在了他光亮的靴子上：“喵嗚，江老板，怎么這么久才出來？洛茲先生呢？”

        江辭的耳朵從一堆聲音中捕捉到了敏感詞語，他的眼睛動了動，里面逐漸燃燒起了熊熊的火焰。

        他低頭對著黃無惡咬牙切齒地說道：“他死了！”

        黃無惡身體一頓：“喵？”

        奇珂珂：“咦？”

        “死了？”

        姜飛塵的眼睛緩緩看向了他背后的人影，臉色變得十分奇怪。

        江辭的眼睛又轉向了他，問道：“你在看什么？”

        姜飛塵瞬間收回了自己的眼睛，一臉正直地說道：“我什么都沒有看！”

        李屹舟就會察言觀色了許多，他說道：“江老板，我們已經查看過周圍的環境了，暫時定下了駐扎的地方，我們一起過去？”

        江辭點了點頭，說道：“走吧。”

        他走在了最前面，眉眼含霜，氣勢凌厲，每一步都踏得極重，腳落下的地方簡直就像是踩在了

        在場一個人的心臟上。

        奇珂珂看著他的背影，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叫道：“好帥啊，也好可怕啊。”

        姜飛塵站在旁邊思考了半餉，然后一臉驚訝地對著李屹舟說道：“我們什么時候確定駐扎的地方了，你什么時候確定的？”

        李屹舟對他笑了笑：“半個小時之前，我們路過那個小教堂的時候。”

        說完了，他對著江辭的背影追了上去。

        “我們有路過教堂嗎？”

        姜飛塵茫然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腦勺想了半天都沒想起來，看到他們走遠了，他才回頭對著洛茲禮貌地點了點頭，然后急忙追了上去。

        李屹舟說的那個小教堂，就在距離這里不遠的地方，那個房子看起來比周圍的房子稍微大了一些，但是和外面真正的教堂相比，它還是很小，而且一點也不精致。

        它只有兩層，第二層是尖頂的，灰色的外墻，上面沒有精致的花紋，也沒有雕塑、彩色的琉璃、昂貴的金銀裝飾品，并且冷冰冰，沒有任何的宗教氛圍，唯一比較特殊的是它外面的墻壁上掛著一枝干枯的花。

        江辭走到它的外墻邊上時，然后才發現那不是一朵花，是用一些巴掌大小的魚鱗當成的花瓣組合在一起做成的花，他花了幾秒的時間去思考，他們到底是用一種怎樣的方式才把那些把魚鱗變得微微彎曲，做成他們想要的形狀。

        李屹舟先一步推開了門，那一扇用幾個木板定在一起做成的門在他的動作下，發出了一聲不甘的吱呀聲。

        “我們剛才從這里路過，聽到了里面有一些聲音，不知道是老鼠還是人類，當然更大的坑可能是兩者都不是。”

        江辭嗯了一聲，然后跟著他走了進去。

        門里十分陰冷，因為他看到李屹舟哆嗦了一下，好像寒氣侵入了他骨髓，但他自己是沒有什么感覺的，他的身體暖烘烘，洛茲給他出穿上的衣服十分保暖，這也讓他再次回想起了剛才自己身體滾燙得好像是在被灼燒的感覺。

        他的臉色陰沉得好像要滴水。

        李屹舟動了動自己被凍得僵硬的手指，把地上倒塌的椅子扶了起來，他說道：“這里應該是教堂，海邊有些偏僻的漁村會和魚頭人做交易，而那些做過交易的人會集合成立一個教會。”

        “他們可以得到魚群和怪異的黃金，魚頭人喜歡和人類雜交，雜交的混種在人類世界呆上一段時間后，就會回到大海，回到海底的種群中。”

        江辭皺了皺眉，他的眼睛看向了挨著墻的一個顏色和周圍地板不一樣的地方。

        李屹舟也看到了那里，他說道：“原來在這里。”

        他蹲在地上，把那一塊地板直接掀開了，里面是一個地洞，并且還傳出了一聲刺破耳膜的尖叫。

        江辭提高了聲音對著他問道：“這里還有人？”

        黃無惡他們聽到了動靜，也快速地跑了進來：“怎么了，發生了什么？”

        洛茲不遠不近地跟在他們的后面，他漆黑的卷發看起來柔軟極了，很容易就讓人想到了那些安靜冬眠的蛇。

        在江辭注意他的時候，他向江辭的大腦中映射了一點討好的情緒。

        江辭拒絕了他的映射，并且在腦袋里罵他——離我遠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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