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謝謝前輩救命之恩!”聞西海被從黑泥里撈出來的時候,滿臉傷痕,還好小伙子恢復得很快,來到藥館后特別精神,說話也逗:“我就說去水潭那里風水不好,也不知道仙選大陣是怎么選在那里的。”
柳融雪尷尬地朝他身后看了一眼。
聞西海轉過頭,發現青衍山的兩位長老正在坐在那里。一個捂著脖子正在生悶氣,另個正伸手朝著煉藥臺里放著什么。
聞西海:“……”
柳融雪今日已經救下許多他這樣的修士,面有疲色,見這人沒有受傷,便端著藥匆匆離開。
周圍躺著都是被靈壓沖擊到靈府的修士,他們修為比較低,極容易被季幽沉這樣的詭修影響到。
他的黑泥自地底而起,皆來自去水潭地下水脈。那些黑泥就像他的觸手,聽憑他的意識,去吞噬別人的血肉,所到之處,如同蝗蟲過境界,寸草不生。
所幸藥館被長老們四處下了禁制,從四周升起四道虹光把藥館罩住,形成一道保護屏障。
可惜藥館太小,修士們像一窩窩驚恐的小鵪鶉,肩并肩地聚在一起。只有窗邊的修士發出刺激的驚叫,他們能夠看到遠處去水潭上空爆裂的火花和忽而閃過的劍光,為自己能看到無塵劍主戰斗而沾沾自喜。
這一戰沒有持續太長的時間,雙方實力都很高,勝負只在一念之間。然而季幽沉出了名的能茍能屈能伸,他發現自己無法抗衡駱危時,就轉而選擇保命戰略。等他拖完了時間,目的已經達到,便不會與駱危多做糾纏。
如此狡猾,如此令人……不甘心!
“你慢點呼吸,”云芝芝聽著他拉風箱一般的喘氣音,生怕他背過氣去,“用靈力運好氣,穩住,我能帶你走。”
駱危:“去哪?”
云芝芝:“我……”她甚至都還沒想好該往哪走,只要離開這里就行了吧。
駱危:“季幽沉已經離開了,但這座城會沉下去。”
云芝芝:“哎?”
駱危:“去水潭在不斷擴大,城最終會沉入潭中。你既然要離開,就得離開這座城。”
云芝芝想起原女主柳融雪,也是因此契機去的青衍山。原來整座城的覆滅,是她邁向另一征途的引子。
云芝芝嘆著氣:“那好,我們現在離開這里……”
半晌,沒有回應。
云芝芝肩膀一沉,發現駱危已經閉上眼,也沒有劇烈的呼吸聲,整個人越來越沉,沉得她都快要撈不住了。
沒想到這樣身形單薄的少年,體重一點都不輕。
云芝芝走不動了,抱著駱危在風中凌亂。地上忽地一震,她和駱危兩人都搖晃了起來,云芝芝伸手拽緊他的衣領,眼睜睜看著大地崩裂陷落,整座城像被巨獸吸入口中,開始不斷往下墜落。
如果此時拋下駱危,她尚且還有力氣能夠脫離這片淵泥。但她終究還是沒有放開手,蒼白的手骨因用盡了力氣而凸出發白,汗濕滿背。
云芝芝的靈力瞬間耗盡,金丹期的她為了抵抗靈壓就耗費了不少,此時真的有心無力,幾乎用著蠻力去牽住駱危的手。
完了,她不會就要隕落于此吧。
云芝芝意識渙散,脫力的那一瞬間,駱危猛然睜眼,雙手擁住云芝芝的身體,腳尖點起一塊碎石,像離弦的箭般從泥海里飛出去。
直直地撞到了半空中應書凡的飛鳶上。
“劍……駱危!云姑娘!”本來就在空中尋他們二人的應書凡,一下子連人帶鳥被撞得不輕,還得裝作驚喜地喊道:“你們沒事真是太好了!”
云芝芝被剛剛突然提高的速度嚇得不輕,小臉煞白,“應前輩,下次,下次可以輕點嗎?這么快,我們都受不了啊。”
應書凡:“……”
關他什么事?!
三個人坐在飛鳶上。不,準確來講,是兩個人坐在飛鳶上,駱危裝暈躺在一邊。
云芝芝:“應前輩,他怎么樣了?”
應書凡掀起眼皮瞟了眼暈得很安詳的駱危。
“嗯…………”
“嗯?”云芝芝看應書凡面有難色,不由得心中一緊,“駱危他會不會有事?”
“咳,沒事,只是被影響到了,休息幾天就好。”應書凡掩飾般清了清嗓子,雖然不懂劍主為何這么做,但一定有他的顧慮吧。
身后陸陸續續出現許多飛鳶,上面都載著三三兩兩的人,一起往夕陽垂落的方向飛去。
馭靈修長老騎著一頭踏著流云的銀白獅子,飛在最前面。他指揮著飛鳶和靈鳥,不斷從城池殘垣里撈出人來。
都是平凡普通的修士,也都是一條條鮮活的生命。這樣的景象,讓云芝芝知道,那些高高在上的修士,并不是如她認為的那樣冷酷無情,他們仍然會將柔弱的凡人從污泥里撈出來,保護他們不受威脅。
云芝芝掃過一眼,發現許多熟面孔,待在后排的聞西海看見了她,沖她招了招手,云芝芝綻出笑容,也招招手回應他。
他們身后的離泱城變得越來越微小,此時如沉海的船一點點沉進黑淵里。
云芝芝看著躺在飛鳶背上昏迷的駱危,猶豫著要不要用靈力去探一探他的傷。
過了一會,她忍不住去摸駱危的額頭,以駱危的修為,肯定阻止不了她用靈力探查。
就在云芝芝將靈力運到指尖時,忽然被一只冰涼的手狠狠按住了。
云芝芝:“痛。”
駱危語氣冷冰冰的,像是壓抑著痛苦,嗓音沙啞:“不要碰我。”
云芝芝覺得駱危根本不像應前輩說的那樣無事,他都反常成這樣子了,為什么還能說無事。
她輕輕地推了推駱危:“你真沒事?”
駱危不理她。
他裝暈就是為了不想讓她看到這般脾氣的自己。
云芝芝有點生氣:“每次你都說無事,可我總覺得你特別疼。你是不是受傷了,如實告訴我。”
駱危嘆了口氣,她知不知道她在說什么。
他的傷口,他的疼痛,若真的去管,就會有人死。
壓抑躁動的殺意就像千萬只螞蟻在啃噬靈魂,腦子里總是跳出一個又一個沖動。駱危厭惡這種沖動,若是在以前,他定會飛向臨淵門,用無塵劍殺光所有人。
驟然想起血的味道,駱危覺得喉嚨微癢,喉結上下滾動,迎上云芝芝的目光:“那我如實告訴你,你……過來一點。”
云芝芝俯身。
“再過來點。”
語調帶著一絲誘哄。
云芝芝側過臉,將耳朵靠過去。
柔順的發絲拂過臉,兩人的氣息交纏,駱危看著她渾然不覺的側臉,粉唇微張,靈府的殺意躁動瞬間偃旗息鼓,轉而由另一種沖動替代。
同樣令他心煩。
他伸手,指尖用力,狠狠捏了一把云芝芝的臉。
云芝芝再次吃痛,立刻直起腰,瞪了駱危一眼。
駱危:“如實告訴你了,我就這點疼。”
他語氣依舊冷冰冰的。
云芝芝不僅覺得自己被耍了,還覺得自己一廂情愿得有些過分,于是小嘴一撇,坐在一邊也冷下了臉。
氣氛一直僵持到飛鳶落腳在了一處河流邊上。
飛鳶并不是擅長跑長距離的鳥,所以需要在這里歇腳一晚上。馭靈修長老可是十分心疼他養的這些靈寵,根本不會做出讓它們勉強趕路的行為。
修士們搭起一個個草棚,圍坐在一處篝火旁。
云芝芝鋪好了干草堆,從自己靈府里拿出擺攤用的布搭在上面。還行,度過一晚上是沒問題。
就是得委屈海星了,它得在她荒蕪的靈府里再呆一晚上。
因為駱危醒來后的那些騷操作,顯然觸動了云芝芝的某根神經,讓她不樂意跟他說話了。
駱危只好安安靜靜地坐在云芝芝身邊,一雙眼眨巴眨巴看著她。
駱危的睫毛很長,被夕陽拉長了投影,昏黃的陽光灑在他臉上,從里到外透著一股柔和。
他的眼神十分無辜。
云芝芝:“哼。”
賭氣地轉過身去,背對著他,把海星從靈府中喚出,呼嚕呼嚕它的毛。
駱危:“……”
秦空身邊圍著三兩人,他站在中間,謙謙公子般帶著疏離的笑,禮貌沉靜地聽著他人的言語。
他是此次仙選中最出名的那一個。
一劍斬麒麟,仙選榜一夜之間升到第一名,就是他。
他頗為無聊地聽著周圍人的奉承,目光穿過眾人,忽地停在了遠處一身白衣的云芝芝身上。
他找了理由抽身出來,朝著云芝芝走過去,只是不巧,走兩步便看到了她背后的少年。
少年只是半闔著眼,漫不經心瞥了他一眼,這一眼卻讓他覺得這一步邁的不是時候。
秦空:?
他還是走到云芝芝面前,看了一會,“云小姐,你這是在做什么?”
云芝芝正張羅著手上的東西,頭也不抬:“熱飯啊。”
“熱飯?”
云芝芝這才抬起頭,見到原書男主的精致帥臉,有些發愣:“是你。”
她手上拿著一個木盒,上下兩層,上層放著白米飯和一些菜,下層放著熱水。她順手蓋上了蓋子,蓋子上有個孔,正往外噴著熱氣。
秦空不知道她這些門道,面露困惑:“你這個伙食看起來挺有趣。”
云芝芝把她的‘自熱伙食’放在一旁,站起身,“你想吃?可我這就一份。”
還有一份是駱危的,她現在還不想給。
秦空被她逗笑了:“云小姐,我已經不需要吃這些東西了。”
云芝芝此時有些疑惑,男主秦空怎么溜達到她面前的,按理來講,秦空此時該在柳融雪那邊。難不成是因為她之前破壞了二人的相遇,導致秦空和柳融雪此時并不熟?
……那之后的劇情發展,會不會因此而改變?
云芝芝凝重地思考著未來的事,露出一副不太開心的神色。
秦空頓時覺得自己說錯了話:“對不起,我不是說……”
一只手忽然伸過來,搶走云芝芝手中的飯盒,打斷了秦空的道歉。
駱危借著拿飯盒的力,順手又把云芝芝朝向往他那邊扳了扳。
少年低垂著眼睫,有些委屈地對她說:“我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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