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大自然的力量,讓人敬畏!
天空中,烏云翻滾著,奔騰著,從四面八方漫過來,整垛整垛地堆積,越來越密,像千軍萬馬直先向屋頂壓了下來。遠處的大山灰蒙蒙的,被天邊的烏云壓得喘不過氣來了。
幾道閃電閃空而過,接著,就聽到了一聲響雷,嘩嘩嘩,雨下起來了,淅淅瀝瀝的細雨,遠看朦朦朧朧,樹木,花草似被輕煙籠罩著,雨點落在地上濺起一朵朵水花。
雨雖然不大,但卻讓人覺得非常的陰冷。
在細雨如幕中,朦朧的看到馳來的一隊鐵騎。
領先一人身穿彩畫蟒龍式的貼里雨衣,緊隨其后的騎兵隊伍是清一色的棕衣;他們的臉,都藏匿于遮擋雨水的斗笠之下,天地間滿是踩在泥地的馬蹄聲,以及馬鞭揮舞在馬匹身上的鞭撻聲。
。ㄔ诠糯,人們為了抵擋風雨的侵擾,會用野草裹住身子,用來防雨,慢慢的就形成了蓑衣。蓑衣一般制成上衣與下裙兩塊,穿在身上與頭上的斗笠配合,用以遮雨。
蓑衣和斗笠就如同今日的雨衣和雨帽。不同的是,“笠”用竹子編制,而且晴雨兩用,既可遮雨,也可防曬。
雨衣,是在蓑衣的基礎上演變繁生出來的,更為輕便,是用絲絹一類紡織品涂上油以后做成的,百姓稱其為“油衣”、“油帔”。
除蓑革、油絹外,古代雨衣還有用粗麻、棕絲等材料加工制作而成的。棕絲是棕櫚樹皮上的一種纖維,經過加工整理,編織成雨衣,俗稱“棕衣”。)
細雨綿綿,道路泥濘;一隊數千驍勇善戰的騎兵,策馬奔騰在官道之上;馬兒們高揚著驕傲的頭顱,合著這大自然的宏大旋律,四蹄如風;奔馳得更加得意與驕傲起來,不管前面有著什么樣的危險,它也要風一樣卷過去。
這是通往廬州府的官道,這支騎兵隊伍正是朱瞻基一行人。
離開京城之后,他不僅沒有擺皇太孫的排場,而且親自帶著都察院按察司僉事胡廙,錦衣衛指揮同知張傳君,戶部主事李儀,以及龍虎衛千戶張偉林、三千龍虎衛,日夜兼程,向著廬州府疾馳而去。
如果說順天府是大明最繁榮昌盛的府道,那么,離開京都之后的所見所聞,正是這個時代最真實的大明皇朝。
湖頭婦子盡乘槎,城外屋廬俱產龜。
不見往來魚艇過,空余遠近云山斜。
只見城頹水入城,城中萬家同一驚。
扁舟何如范蠡蚤,乘桴欲為尼父行。
進入廬州府的地界,漸漸接近壽州災區,遠遠的一眼望過去,農田已經變成一片汪洋大海,農作物都已經被淹沒了,往日孩童在田間追逐嬉鬧的歡笑聲早已失去了蹤跡。
洪水露出了猙獰的面目,積水讓人在鄉村小路之中寸步難行,城外錯落有致的屋子里的積水讓人們悲痛欲絕。
“吁……”朱瞻基猛的一下拽了拽手中的韁繩,勒停了胯下的汗血寶馬;戰馬嘶鳴幾聲,馬蹄在泥濘的官道上用力的踩踏了幾下。
“現在已經到哪兒了?”朱瞻基朗聲問道。
錦衣衛指揮同知張傳軍聽了,縱馬上前兩步,隨后勒停馬蹄,停在朱瞻基身旁,大聲的回應道,“殿下,還有三十里路就到壽州城了。”
頓了頓,繼續說道,“殿下,負責在前面探路的兄弟,此時應該已經進城了。您看,是不是在前邊的驛站歇一歇,然后等著壽州城的官員出來接您?”
“也好!”朱瞻基聽了,點了點頭,面露微笑,開口說道,“這一路上風餐露宿,日夜兼程,大伙們也都累壞了,進去驛站喝碗熱湯,吃頓飽飯,好好的休息一下!”
“是!”張傳君聽到這話,心里像灌了一瓶蜜,眉角含笑,大聲的回應道。
剛說完,勒轉馬頭,擺了擺手,朝騎兵隊伍中大聲的喊道,“來兩個人,趕緊的去前面的驛站通報一聲,就說皇太孫......”
“停!”朱瞻基打斷了他,隨后對將要前往驛站的騎兵說道,“你倆隨便報個官職就行了!”
“是!”兩名騎兵高興的笑著答應了一聲,隨即縱馬消失在雨幕之中。
明代驛站是在元代的基礎上注重創新,成立的遞運所,專門負責運送軍需品和貢品。
遞運所的設置是古代運輸的一大進步,使貨運有了專門機構,定點、定線、接力運輸,并把陸路、水運很好地結合起來。
壽州城的驛站就在朱瞻基一行人前去壽州的必經之路上。
驛站改為郵政的詔令早已頒布天下,現如今已是在廬州府境內推廣中,但是驛站這里還是有用來接待過往官員的。
壽州,它與水結緣,“擁水陸交通之便,襟淮(淮河)帶淝(淝河)”,是秦漢時期楚國定都之地,商業都會之所在。它富饒美麗,成為了歷代兵家必爭之地。
壽州歷史上4次為都,10次為郡。是楚文化的故鄉,華夏豆腐的發祥地,淝水之戰的古戰場,素有“地下博物館”之稱。
壽州這個地方在后世,是非常沒有存在感的。經濟發展速度緩慢,曾一度是貧困縣成員之一。再深刻了解一點,就是壽州人文化程度普遍較低,技能較差,雖然不是所有的壽州人都不講文明,但是一遇糾紛就會呼朋喚友,企業管理者都很反感,久而久之就形成了目前的尷尬局面。
可是這個時代的壽州人口稠密,經濟繁榮,交通發達。
不一會兒,騎兵隊伍來到了驛站。
朱瞻基的左腳剛踏入驛站,就看見驛丞帶著十數位驛卒恭敬的上前躬身行禮。
“下官參見同知大人!”先行一步來驛站通報的騎兵,官號是報錦衣衛指揮同知張傳君。
這來的可是大名鼎鼎的錦衣衛,是皇帝的親軍,驛丞自然不敢怠慢半分。
“一邊去,別擋道!”張偉林說話的同時,伸手擋開驛丞。
朱瞻基是皇帝嫡孫,他們龍虎衛擔負著護衛的職責,是絕對不能隨便讓人靠近朱瞻基的。
朱瞻基站在原地好一會兒,緩了緩麻木的雙腿。這一路上日夜兼程,只為了盡快趕來壽州。
作為皇家子弟,騎馬是必修的課程。而且他從小就常伴于皇帝朱棣身旁,多次北伐他也有跟隨在皇帝身邊,因此,即使是這么長時間都在馬背上度過,他的大腿內側也僅僅是有些麻木。
朱瞻基看了看驛丞,面露微笑,說道,“你是此處的驛丞?”
“下官正是!”剛說完,驛丞屏氣斂息的傾聽著大氣都不敢出一口,生怕記錯一個字。
朱瞻基聞言,點了點頭,微笑著說道,“下去吧,多準備些熱的飯菜!”
“是,下官這就去準備!”驛丞聽了,連忙躬身行禮,回答道。
朱瞻基聞言,隨即邁著沉穩的步伐,向著驛站里面走去。
都察院按察司僉事胡廙,錦衣衛指揮同知張傳君,戶部主事李儀,以及龍虎衛千戶張偉林,緊隨其后,亦步亦隨。
張偉林走在最后面,路過驛丞的身邊,直接用馬鞭指著驛丞的腦袋,朗聲說道,“你記住了,一定要用最好的草料來喂我們的戰馬,驛站里要是還有雞蛋,煮幾個雞蛋扔進去!”剛說完,從衣袖中掏出十兩銀子,向著驛丞拋了過去。
“是,請大人放心,下官保證將此事辦的妥當!”驛丞雙手接住銀錠,心花怒放,情不自禁地舉著手中的銀錠,歡呼道。
驛丞在大明皇朝中,是個小的不能再小的官。
就算是普通的縣衙官吏,他也不敢得罪;更別說這些錦衣衛了,就是他們不留下銀錢,交代下來的事情,他驛丞也還是得照辦,還得辦的漂漂亮亮的,讓別人挑不出一絲一毫的差錯。
朱瞻基大刀闊馬的端坐在驛站大廳的首位上,隨手將身上的雨衣給脫了下來,放在一旁的桌案上。
眾人紛紛落座,剛坐下不久,就有驛卒端著熱氣騰騰的茶水,送了上來。
龍虎衛千戶張偉林,錦衣衛指揮同知張傳君,倆人身材高大威猛,皆是精通騎術,落座后,面色淡然。
但是胡廙、李儀這兩個純粹的讀書人,這一路上日夜兼程的趕路,也是難為他倆了,還是風餐露宿,確實是遭罪了,倆人皆是臉色蒼白。
此時倆人的身上早已沒了那種讀書人的儒雅隨和,剩下的只有虛弱不堪的狼狽;齊齊癱坐在椅子上,時不時的,還很不雅觀的分開雙腿,在大腿的內側上抓一下,臉色中帶著三分舒爽,七分痛苦。
“辛苦諸位了!”朱瞻基那溫和的目光在大廳中的四人身上緩緩掃過,語氣平和的說道。
“此乃臣等分內之事!”幾人聽了,連忙端坐好,不約而同的揖手行禮,恭敬的回應道。
這一路上,朱瞻基對胡廙、李儀二人是刮目相看。實在是沒想到啊,平日間養尊處優的讀書人,居然能咬緊牙關,日夜兼程的騎在馬背上,即使再難受,也沒有提出乘坐馬車一事。
朱瞻基堅信,除了他們自身的自尊心以外,這份堅強同樣是讓人不由的贊嘆。
“等將此行的事情給辦妥了,孤親自替你們向皇上請功!”朱瞻基微微一笑,說道。
四人皆是愣了愣,隨即眼中滿是驚喜。
“臣在此謝過殿下!”李儀搶先一步,笑著說道。
一陣醉人的快樂浸透了他的心。
“為君主分憂乃是分內之事,你這功利之心,不可為!”胡廙冷哼一聲。
“胡大人,你這就是小心眼了。你可聽過,官微言薄?我這也是想著能更大程度的發揮自己的才能,造福百姓!崩顑x面露不滿,說道。
“與其琢磨怎么升官發財!”胡廙撇了李儀一眼,再次開口說道,“倒還不如認真做事!”
“我怎么就沒認真做事了?”李儀聽了,一皺眉,一股怒火不由得從兩肋一下竄了上來。
頓了頓,繼續說道,“咱倆同朝為官多年,你是對我了解的,你的這句話是對我最大的侮辱!”
李儀好似收到了莫大的侮辱,頓時對著胡廙吹胡子瞪眼睛。
胡廙目光炯炯有神的盯著李儀看了好一會兒,后者渾然不懼,目光迎了上去。
“等此事辦妥當了,我親自向你道歉!”胡廙語氣淡淡的,卻透著一股堅定。
李儀冷哼了一聲,不作回答。只是看向張傳君以及張偉林,發現倆人皆是面露笑容,一臉的揶揄。
李儀隨后挪了挪身子,換了一個舒服點的姿勢,閉目養神。
過了一會兒,驛卒將給眾人準備的飯食,一一端了上來,蒸米飯,熱氣騰騰的雞湯,清蒸魚還有一份鹵鴨。
飯菜算不上多么豐盛,但足以令眾人食指大動。
驛站之中接待官員的飲食,都是按照官員的品階來安排的,本應該更加的豐盛;只是朱瞻基這一行人的人數實在是太多,倉促之下也就只能準備這些。
一口美味絕倫的雞湯下肚,眾人只覺身上的寒氣和疲憊緩緩褪去。
驛丞不知何時走了進來,手上捧一壇酒,面露諂媚之色,在一旁笑著說道,“大人,這是咱們廬州聞名天下的古井貢酒,要不要嘗嘗?”
朱瞻基聞言,“啪”的一聲,將手中的筷子狠狠的拍在飯桌上。
只見他緊皺著眉頭,他的胸膛充滿了怒氣,目光凜冽的盯著驛丞,冷聲說道,“壽州飽受洪災摧殘,城內的百姓們連飯都吃不上了,你這里居然還藏有酒?”
朱瞻身在皇家,本身一言一行間就帶著磅礴的氣勢,又時常與老爺子在一起,受到老爺子潛移默化的影響,不知不覺間隱隱也有了一股“皇帝一怒,伏尸百萬”的氣勢。
驛丞被朱瞻基這凜冽的眼神一撇,頓時緊張得張開了嘴巴,呆呆地立在那兒,心里忐忑不安,雙腿一軟,差點當場跪了下來。
身為二十多年的驛丞,平日間負責迎來送往,自問見過的達官顯貴沒有一千,也有八百。
眼見這些錦衣衛,都小心翼翼的伺候著面前這個年輕人,便知道這個年輕人肯定是一位權勢滔天的貴人。
他有心巴結,卻是萬萬沒想到,拍馬屁拍錯地方了。
此時此刻,他仿佛感受到死神鐮刀上的寒芒。
他不知道這種感覺從何而來,但卻讓他感到十分的害怕,仿佛一轉眼之間人頭就會掉落在地上,而他認為自己明明沒做錯任何事情啊,也許害怕的正是這種未知數。
驛丞惶恐不安的看著朱瞻基,嘴里就像含了一串冰糖葫蘆,嗚嗚啦啦半天沒說出什么來。
“殿.....公子!”李儀語氣平和,微笑著說道,“廬州府的百姓雖不如京都百姓“無酒不歡”,但是廬州府的百姓“好”酒的傳統是從很早就流傳了,并且不少廬州產的酒也是全國聞名!
頓了頓,再次開口說道,“飯菜可以不佳,但是酒必須有,這是他們的傳統了。有些六七十歲的老翁,也還是每日喝上兩口。”
朱瞻基聞言,沉思了一小會兒,隨即看向周圍那些風塵仆仆的侍衛和錦衣衛們,心中稍微嘆了一口氣,轉頭對驛丞說道,“來五壇酒,給他們每一個都分一小杯,告訴他們,不許多喝,公務要緊!”
話音剛落,從驛丞手中接過了那一壇酒。
其余四人微微有些錯愕,似乎還沒反應過來。
“是!”驛丞聽到這話,唯唯諾諾的應了一聲,隨即迅速的退下。
他的心就像拉滿的弓弦,不敢吐口大氣,生怕一張嘴,已提到嗓子眼的心就會掉出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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