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給的還少嗎？”

“這幾年前前后后加起來，沒有十兩也有八兩了，這次更過分，一次性就是三兩，您當(dāng)我們兩口子是什么？取不完用不空的錢莊嗎？”

“阿娘！偏心也不是這樣偏的，您以后老了，還得跟著我們當(dāng)家的，給您端屎端尿的也是我。”

“您這樣毫無顧忌地偏向另一個，就一點(diǎn)都不怕我們記恨嗎！”

林氏噼里啪啦一頓嚎，一邊喊一邊哭……

她實在是太崩潰了，多年積攢下來的委屈，在這一刻全爆發(fā)了出來。

“大嫂，你放心，這錢不叫你們掏，以前是我不懂事，從你們那禍禍出去的錢，我也會盡力還給你和我哥……”

等她發(fā)泄夠了，一旁的陸文且平靜的一句話，卻是讓兩人大驚失色。

驚訝過后，林氏就是狂喜，歡喜過后，又開始懷疑，她一臉狐疑地確認(rèn)道：“文且，這可是自己說的！”

“是，我陸文且說到做到。”陸文且堅定的眼神，透著讓人信服的光。

老林氏眼淚“啪嗒啪嗒”地往下掉，慶幸之余，又是心疼，“我的兒，你終于長大了……嗚嗚嗚……”

走出去老遠(yuǎn)的劉氏，還在憤憤不平……

“這陸家大嫂，我原還以為是個好的，不想?yún)s是個扮豬吃虎的精怪，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帶著咱繞了這么一個大圈。”

“好家伙，把我給繞得云山霧罩的，差點(diǎn)就一頭栽了進(jìn)去。”

方正田卻一臉崇拜地看著自家媳婦兒，沒想到，以前只在家里橫沖直撞的她，到了外面，竟然也能這么豁得出去。

剛才她指著陸家大嫂，劈頭蓋臉一頓臭罵時的樣子，他簡直都看呆了。

把他那郁結(jié)了大半年，無法說出口的委屈，全給消了個干凈。

“媳婦兒，謝謝你……”

正要接著發(fā)泄幾句的劉氏，一看到他那感動黏膩的表情，惡寒地打了個哆嗦。

“滾！大馬路上的，少在這兒給我唧唧歪歪。”

“初六陳家過來下定，今兒要買的東西多著呢，你快幫著我捋捋思路，看都要買些什么東西……”

說起正事，方正田的表情嚴(yán)肅了些，他想了想，說道：“我大姐和小妹她們沒去叫，但因著正逢端午，她們說不準(zhǔn)就撞上了。”

劉氏“嘶”了一聲，“明天她們要是沒回，下午你就去一趟，通知一下她們，叫不叫是咱們的事，來不來是她們的事。”

“行，算上老屋的兩房，還有劉家村那邊，擠一擠，五桌應(yīng)該能坐下，陳家那邊來頂天來十個人，擠著些，六桌應(yīng)該足夠了……”

“還有壩子村那兩家，你是怎么打算的？”

劉氏是老大，下面有兩個弟弟和兩個妹妹，娘家在劉家村，兩個妹妹嫁在壩子村，離得都不是很遠(yuǎn)。

劉氏眼神中透著抹受傷，“她們就不請了，去年大妹家的如云訂親，她們也沒叫咱，要不是今年正月叫我去喝喜酒，我都不知道這回事……”

“說白了，還不就是心疼那個紅封嘛。”

“禮尚往來，她們做初一，我就做十五。”

“小時候帶了她們多少，要說欠，也是她們欠我，我可不欠她們！”

這邊的習(xí)俗，下定那天，每家親戚都能領(lǐng)到一個紅封，小娃子的還不算在里面。

原本，這個紅封是由男家掏的，但這邊的習(xí)俗大都是一刀切，男家直接給個整數(shù)，至于每個親戚紅封里包多少，就由女家自己安排了。

等出門子那天，親戚們再在這個紅封的基礎(chǔ)上添一點(diǎn)，這個紅封又會回到女家父母手中。

當(dāng)然，下定時，女家只會請比較親近的親戚，那些比較疏遠(yuǎn)的，就跟村里的鄉(xiāng)鄰一樣，拿個五文十文的，來個人湊個熱鬧，吃上一頓大餐，就回家了。

劉氏兩個妹妹嫁在一個村，自出了門子，她就和兩個妹妹愈發(fā)生分。

她們有什么事，也不會告訴她，就連回娘家，也常常和她錯開。

明明小時候，她們都是自己一手帶大的，有時候也能碰到同一天回去。

但看著她兩貓在一起，嘀嘀咕咕地說著自己插不進(jìn)的話題，劉氏就要難過上好幾天。

“嗯，你就別多想了，就當(dāng)她們嫉妒你過得比她們好，心里便會舒服些。”

方正田自然知道媳婦的心病，但人家就不跟你好，那也是沒辦法的事兒，他只能愈發(fā)上進(jìn)，賺更多的銀子給媳婦，羨慕死她們。

他也確實做到了，三姐妹中，他們家不但條件最好，作為老大的劉氏，還最顯年輕。

和她兩個妹妹一比，不但臉上沒有一點(diǎn)皺紋，頭上還沒有一根白發(fā)，不知情的，定會認(rèn)為劉氏才是最小的那個。

“不想，有什么好想的，有那時間，還不如想想，怎么給咱家雨桐，相看個靠譜點(diǎn)的婆家。”

來到鎮(zhèn)上，兩人率先去了菜市，買了三條魚，一些辣椒等調(diào)料，又買了兩包花生瓜子，用來招待客人。

一路買一路逛，不知不覺來到一家成衣鋪子門口，劉氏在外面朝里看了好幾眼，咬咬牙，走了進(jìn)去。

方正田抬頭看了看鋪面的招牌，有些驚訝，這可是花大錢的地方，媳婦啥時候這般大氣了？

他挑了挑眉，抬腳也跟了進(jìn)去。

“怎么想到買成衣了，你不是最省的嘛？”

“雪梅這孩子老實聽話，做起活來從不偷懶，陳家又是鎮(zhèn)上的，我就怕她小門小戶出來的，后天人一多，再露了怯……”

“那給鐵柱和雨桐也買一件吧。”

方正田順嘴說道。

劉氏眉眼一瞪，“兜里有銀子咬你的肉是吧？”

“也不看看咱是什么人家，買一件我都是下了大決心，你倒是大氣，還每人一件！”

“他們就算要買，也得先等些日子，等他們的好日子到了，自然也少不了他們的。”

方正田被訓(xùn)了一頓，摸了摸鼻子不再說話。

眼睛卻四處打量，一會兒看到一件適合兒子穿的，感嘆著：他那大體格子，就得穿這種麻袋一般的款兒……

一會兒又看到一件適合小女兒穿的，接著感嘆：這么鮮亮的衣服，穿在如花似玉的雨桐身上，才不算辱沒了這件衣服的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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