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家富這個只能在床上癱一輩子的廢物，家底兒又全被掏空了。

這會子，怕是還沒把填房娶回來吧？

只陳家富一個獨生子的他，這輩子，怕是也沒機會，聽人家叫他一聲阿爺了。

該！這就是報應。

還有那個言之鑿鑿的常大夫，醫術也太不到家了，說她沒得生，現在不就懷上了？

她要是大著肚子去找他，說不準還能訛他幾兩銀子呢！

可陳家也好，方家也罷，還有方雨桐這個賤蹄子，她都得罪得死死的。

更別說桃源村離他們還有幾十里遠。

這會子胎還沒坐穩，她也不敢有啥念頭，除了躺床上養胎，啥也干不成。

真是太可惜了。

………

第二天，天才剛蒙蒙亮，一夜沒合眼的方家大房幾個人，就起了床。

“鐵柱！老二！起來了……”

方正田和方鐵柱兩人聽到聲音，一滾就起了床。

昨兒晚上說好了，今兒一大早，就去女家討公道。

劉氏聽著聲音，也一滾起了床，“你們兩個小心著點兒，跟著去壯壯勢頭就成，最多也就是高喊幾句嚇嚇對方，別啥事兒都沖在前頭……”

“放心吧，我心里有數。”

方正田瞇著眼，享受著媳婦兒給他穿外裳。

方鐵柱抿了抿嘴，沒吭聲。

他也快要娶媳婦兒了，設身處地想想，要是陳桃懷著別個男人的娃子嫁給他，讓他當個綠油油的大王八，他鐵定會受不了。

不要說陳叔一家討不了好，那狗男人一家，他也要拿命去拼。

天下男人，有幾個能受得了這股窩囊氣？

知子莫若母，看他那不服氣的樣兒，劉氏就知道這憨貨又一根筋了。

“鐵柱！你聽見沒？”

“你想想上次，你被楊家退親的時候，他們大房那一屋子人，可有一個給你出頭的？”

“他們不但沒為你出頭，你阿奶幾個人，還押著你阿爹要銀錢呢，你那幾個姑姑姑父，還在一旁說些陰陽怪氣的話，要不是你小妹機靈，那天你指不定被他們氣成啥樣！”

方鐵柱不由得，又想起小妹為了給他出氣，硬是將自己打扮成一個婦人，單槍匹馬地勇闖楊家村，從難纏的楊寡婆子手里，弄過來十兩銀子的事兒。

雖說那十兩銀子，最后全都進了小妹的口袋，但那個時候，他滿肚子的窩囊氣，確實是瞬間就煙消云散了。

不但如此，去了老屋，小妹還力護他來著，不但前來找事兒的兩個姑姑沒占著啥便宜，兩個姑父還被她狠狠奚落了一番，可是叫他大為快意呢。

見兒子表情松動了些，劉氏再接再厲，接著勸道：“大房那邊兄弟多，好事兒說不壞，我說句難聽話，就算你大堂哥毀了，下面還有你四堂弟他們頂立門戶。”

“咱們家呢，攏共就只你一個，你要出點兒啥事兒，有個好歹，你覺得你那幾個白眼狼堂弟，會顧念你的情分，幫你照顧我和你阿爹這一雙父母嗎？”

“來年，你小妹萬一在婆家受了啥委屈，跑回娘家來哭訴，你能指望他們幾個，替你小妹出頭討公道嗎？”

方鐵柱徹底投降，“我知道了，我就跟著阿爹屁股后頭，他做啥我就跟著做啥，成了吧？”

“這就對了，你阿爹年歲慢慢大了，接下來就輪到你頂立門戶了，你要萬一出點啥事兒，咱們這個家，也就散了。”

把男人兒子勸住，劉氏才許他們出堂屋大門。

打開院門一看，除了大伯和大房兩個半大的小子，還有方老三和他家大兒子，也都來了。

不僅如此，連同大房的兩個女婿，還有大伯娘娘家的幾個舅舅，和幾個十五六歲的表弟，也殺氣騰騰地站在門外。

后面，是被五花大綁，蔫了吧唧的女家三人。

一行近二十個人，早飯都沒心情吃，就往女家殺了過去。

方雨桐昨兒晚上好歹睡了個好覺，隱隱約約聽到門外的動靜，想起昨兒老屋發生的事兒，擔心阿奶的她，萬般不舍地從被窩里爬了起來。

“按道理來說，今兒個也該退客了，你也早些回城里去吧，馬上就年下了，文且一個人在鋪里，也不知道忙不忙得過來……”

劉氏嘆了一口氣，一邊幫小女兒收拾東西，一邊說道：“按你昨兒回來時說的，真有啥事兒，我就找你婆家大嫂，讓她給你傳口信兒，其實也用不上，反正要不了幾天，就該回家過年了……”

“您看著辦就成，我去老屋一趟……”

這一個長晚上過去，方雨桐實在放心不下阿奶，任由阿娘幫她收拾著，打算去老屋看看。

劉氏看她這樣就來氣，“去吧去吧！這會兒你阿奶正憂心你大堂哥的事兒呢，定不能陪你去縣城。”

方雨桐充耳不聞，快步出了院門。

兩個嫁出去的堂姐，因著男人跟著隊伍去了女家，一時半會兒倒是走不成。

這會兒正在幫著收拾碗筷，準備吃早飯，許是昨晚沒睡好，無精打采地，都沒注意到方雨桐過來了。

幾個舅舅也去了，幾個舅母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一大早的就瓜子皮兒滿天飛，一雙八卦的眼睛四處亂瞄。

只是，顧忌著大姑姐那仿佛要吃人的表情，一時半會兒，倒是沒說出啥讓人上火的話。

家里還一堆客人沒走，大伯娘留在家里善后，這會兒正清點著，待會要送出去的回禮。

看到方雨桐過來，放下手中的活計，跟她打了個招呼。

“雨桐，過來了？你阿娘呢，剛好快要吃早飯了。”

方雨桐走上前，知道大伯娘這會兒，心里定是不好受，低聲回道：“馬上就來了，大伯娘，陸家那邊還一攤子事兒呢，吃過早飯，我就回了……”

大伯娘嘆了一口氣，扭頭朝院門口的方向看了眼，對去了女家那一行人的擔心，都快從眼底溢出來。

強撐著精神道：“你們路遠，家里又正亂著，我也就不強留了……”

聽自家男人說，昨兒晚上，還是雨桐這丫頭提醒了他一句，要不然這場鬧劇，都有可能鬧到半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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