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氣得大口喘氣，一扭頭，就對上了方雨桐那似笑非笑的眸子，心中難堪到不行。

正想要說幾句給老兒子找補一二，就看到陸文且動了。

劉家小崽子正叫囂得過癮，突然感覺到一道黑影閃過，接著，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道，重重地撂倒在地……

“雨桐，拿根麻繩來……”

“打了人還這么囂張是吧，這就送他見官！”

陸文且拿腳死死踩著小崽子的頭發，任由他的四肢，不住地撲騰亂跳。

劉家小崽子疼得臉都扭曲了，張開嘴巴，不知是要求饒，還是要開罵。

陸文且都不給他開口的機會，蹲下身子，又是幾巴掌扇過去，讓他那張本就紅腫的臉，更加慘不忍睹。

聽到自家男人的話，方雨桐眼睛四下一瞄，就看到劉家堂屋門口的墻壁上，掛著幾圈麻繩，應該是劉屠夫用來捆豬的，現在正好拿來捆他老兒子。

見這兩口子動了真格的，王氏就算氣得再狠，也不想自家老兒子被抓去見官。

那張憋得難看的臉，硬是擠出一抹牽強的笑容，又湊了過去……

“哎呦……這娃子他還小，都是小娃子間的調皮打鬧而已，鄉里鄉親的，真沒必要鬧去官老爺那兒……”

“你們不是說雪梅小產了嗎？要不這樣，我這邊拿點兒銀錢，給她請個大夫，兩錢銀子咋樣？能開個不錯的滋補方子了……”

“呵呵……雨桐你也別瞪我，要是覺得兩錢銀子太少，那就五錢，咋樣兒？足夠了吧！”

方雨桐嗤笑一聲，“五錢？那你還是留著給自己用吧，我們方家雖不算多富裕，卻也不缺那點子銀錢！”

“我現在，就想送他去縣衙，讓他為自己曾做過的事兒，付出代價。”

大孫子老兒子，都是老人的命根子，王氏還沒有大孫子，便把對大孫子的疼愛，全給了自家老兒子。

雖說差點兒被這老兒子氣死，卻也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就這么送去縣衙大牢。

狠狠咬了咬牙，再接再厲道：“那你說要多少，五兩銀子夠不夠？”

方雨桐看都不看她一眼，將手中的繩子往自家男人手里一遞，恨聲說道：“給綁結實點兒，千萬別叫他半道跑了，再去禍害了別的大肚婆。”

“你放心吧！他今兒就算后背生出一對兒翅膀來，也別想從我手里跑掉！”

小崽子不肯乖乖配合，不過沒關系，陸文且兩個耳刮子上去，他就暈暈乎乎地老實了。

把繩子綁得死緊，還連著打了兩個死結，不過是綁個腳的功夫，只見那過不了血的兩個手掌，便成了黑紫色。

王氏看得心疼難當。

“你們也太過分了！”

“打上我劉家門不說，還對我兒子下這么重的手，我跟你們拼了！”

嘴里罵著，扭頭就奔向自家的殺豬刀。

正好騰出手來的陸文且，又怎么可能如了她的意，步子邁得比她大多了，三兩步就搶到了她前頭，一把奪過那把殺豬刀，就架在那小崽子的頸脖子上……

“你再敢動一下，我就把他的頭砍下來！”

“看看是你的動作快，還是我的動作快？”

說著，又踩住了小崽子那頭被踩得臟不拉嘰的頭發，好讓他的脖頸凹起一個角度，方便自己下刀。

他臉上那副陰沉冷漠的表情，差點沒把王氏嚇到魂飛魄散。

只見她撲騰一下，就在原地跪了下去，哭哭啼啼地哀求道：“求求你，千萬別殺我兒子！”

“我求求你，放過他好不好？”

“五兩銀子不夠，那就十兩，怎么樣？”

“只要你放了他，咱們啥都好說……”

一邊哭，還一邊往自家老兒子身邊爬，不知是嚇得太過手軟腳軟還是咋的，爬了半天，也只是在原地劃拉，一寸也沒能靠前。

方雨桐笑了笑，說道：“真要這么疼你兒子，就別說啥五兩十兩的，一口價，五十兩。”

“五十兩？！也虧你說得出口！”

王氏倒抽了一口冷氣，一臉崩潰道：“就是把你家方雪梅拉去街面上賣，頂了天兒也就十兩銀子，更別說還只是肚子里的一塊肉，咋就能值五十兩了？”

方雨桐擺了擺手，“那就啥也別說了，一命抵一命，把你兒子拉去砍頭，我們老方家一文錢也不要。”

終于冷靜下來的小崽子，感受到架在脖子上的殺豬刀所散發出來的冷意，還有陸文且眸子里的厲色……

他是真的怕了。

他不想死。

他想要好好活著！

“你！”

王氏剛喊出口，就被地上的老兒子打斷了，“給他！阿娘，你快給他們啊！”

因著喊叫，他那細嫩的脖子，免不了挨上冰冷的刀刃，只覺一股刺疼，就割出了一道口子……

嚇得他一動不敢動，連低頭看一眼流沒流血的沖動，都不敢有。

方雨桐看熱鬧不嫌事大，不住地在一旁拱火，“哎呦呦！你看看，這都流血了！”

“你說你這娃子也是可憐，為了這區區五十兩銀子，你阿娘就不想要你咯……”

“按理兒來說，你阿爹好歹也是這十里八村有名的劉屠夫，家里的銀錢數都數不過來，真是沒想到啊，只是區區五十兩，你阿娘就舍不得了……”

“其實想想，也能理解，你阿娘好歹還有好幾個兒子呢，多你一個不算多，少你一個也不算少……”

“只是可惜啊，她一天到晚到處說，最疼的就是你，現在看看，她這話里的水分還不輕嘞……”

隨著她一句接著一句挑撥離間的話語，劉家小崽子的臉色越來越黑，眸子里的恨意，也越來越濃。

她說得沒錯，阿娘就是個慣會做好人的，一天到晚哄得他五迷三道。

今兒，他總算是看清了，在阿娘心里，他劉老四，就是個隨時可以舍棄的棒槌！

“你們千萬別傷了他！”

老兒子脖子上那抹鮮紅的印記，王氏看得心魂皆散，尖銳的嗓音都喊劈叉了……

“你們不就是要銀子嗎？若我兒子有個三長兩短，一文錢你們也別想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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