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恐懼航行27
——那個儀器, 應當不會有檢測錯誤的時候吧?
正在被檢測的人看見眼前修長白皙的手指,視線停頓了瞬間,暈暈乎乎的這么想著。用那張不知為何被汗水略微打濕, 顯得有些發紅的臉,側過頭去看指向自己的武器的時候, 還有些出神。
雖然第一下攻擊不至于死,但如果真的莫名捱這么一下的話,但也實在是太冤了。
他這么想著的時候, 便已經通過了檢測,被人迎接著帶到其他地方去了。
和眼前白色長衫的元欲雪擦肩而過時, 他注意到了眼前清俊的年輕人微微垂落的睫羽。
他面容白凈,神色十分平靜。
而那些人似乎都十分信任他的模樣。
這人終于想起了, 這個熟悉的年輕人是誰了。
在他離開星艦去考察隊前,曾經見過他一眼。是最近才從低層提升上來的技術人員——能修好星艦的武器系統和能源系統的事, 著實是那段時間最大的新聞了,也讓元欲雪這個名字變得炙手可熱起來。
只是那個時候的元欲雪是所有人都想得到他,也所有人都想利用他。
但現在看來,他的地位好像和以前有些的……不一樣了。
剛被檢測完成的人這么想著的時候, 也重新站到了人群當中。看著元欲雪拿著那一個精巧儀器, 在每一位考察隊員的身上掃過。
他側過身, 詢問身邊親近些的同伴, “他手上拿著的機器叫什么?”
“……不大清楚!蓖楹卣f, “好像是元欲雪自己制造出的機器。”
“估計他早就料到有這么一天了!蓖檎f。
“說做就做出來了嗎?”詢問的人微微有些咂舌, 也為元欲雪這仿佛無所不能的神奇能力所驚嘆, 目光又重新落在他的身上, 又飄忽地落在那一點凝白指尖上,
也就在這個時候, 元欲雪停在了一個人面前。
以往他這么微微停頓下來的時候,通常便說明眼前的人“有問題”了。
一時,無數的人緊繃神色。那些衛兵手中武器,更是對準了元欲雪面前的青年。
那人似乎有些緊張,額頭滲出些許薄汗?粗┑纳袂椋喼毕袷前罅。
元欲雪微微垂眸,大概是注意到了那些蓄勢待發的武器,和眼前人的局促不安,竟然多說了一句評價,“沒有問題!
接下來的那句話,便是對眼前的人額外說的了,“頸部會有異樣感嗎?”
那人有些莫名元欲雪對他的關懷,但還是松了口氣般說道,“……還好。”
事實上他的脖子酸了很多天,但在這種情況下,他下意識避免了可能帶來麻煩的回答。
元欲雪的目光又很輕地從對方的肩頸部位掠過,收集了一些預想當中的資料的時候,說了一句,“好!
便通過了對方的檢測。
站在了下一個人的面前。
直到現在,已經有不少人被檢測出是傀儡了。
雖然不清楚檢測儀器有沒有錯漏的可能,但很確定,沒有一個“人”是被誤傷錯殺的。
地上那些倒下去的可怖尸體,雖然被帶離簡單處理了一下。但地面上仍粘上了些許的血跡,不可抑制的腐爛內腔的腥臭味,更是依舊漂浮在整座大廳之中,讓人的嗅覺都變得有些麻木起來。
元欲雪站在一人的身前,手中的檢測儀器亮了起來。
他微微抬起眼,被紅光映亮的五官顯得極為清俊,膚色顯得格外的白,在他的視線與眼前人輕輕交睫的瞬間——未曾等到元欲雪發出指令,而那些衛兵們也還沒動手控制的時候,眼前的傀儡忽然暴起。
操作這具傀儡的倒不是莊隊長,而是一只二代的蟲族。
即便它們的傀儡被斬殺,對于本體造不成任何傷害,但是這樣一個人類如此輕松地挑出他們所操縱的傀儡,又一一將它們清除,本便是一種極為挑釁的行為。
那些傲慢的兇戾的蟲族,便有些是按耐不住的。
想要給眼前的人一個教訓。
當傀儡忽然暴起時,它的速度太快,幾乎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便看到它準備撲到元欲雪的身上——
那些衛兵們頓時動用火力,但是那些武器貫穿了對方腐爛空曠的身軀,卻沒有像之前一樣,一下子便讓那具身體倒下來。
因為這具傀儡和之前不同,并非是單純的分身工具,在那瞬間,附帶了一些蟲族本體的意識。
這能讓蟲族能夠更好的操控這具身體,只要不被徹底碾碎,就能繼續行動殺人。
同樣的,意識處于傀儡內部的蟲族,也要承擔部分的傷害觸感。只是這點疼痛對忍耐力極其強悍的蟲族來說,從來不是值得考慮的問題。
元欲雪微微抬起了眼,似乎是有些詫異對方的行為……畢竟它選擇發起攻擊的對象,是自己。
就算是在上一世,元欲雪也很少被蟲族作為攻擊目標。
它們幾乎都會下意識躲避這個人形兵器。
元欲雪的身邊沒有武器,這樣近的距離也已經來不及借用其他人武器。
他也不想將能源浪費在這種事情上。
元欲雪神色沒什么變化,只伸出那只修長漂亮的手,凝雪般的指尖,讓空中仿佛落下一道光般。
大概所有人都未曾意識到,這一只手能夠極其輕易又粗暴地折斷對面人的脖子,而畫面將會何其兇悍。
只是在這個做法達成之前,戒舟衍這次終于先行動了一步,站在元欲雪身前。
從旁觀者的視角來看,大概只能看見戒舟衍微微抬手的動作。只是對于元欲雪而言,倒是清晰看見那只手仿佛撕裂了什么一般,也在一瞬間襲向傀儡的身體。
眨眼剎那,它的身體便被捏爆了。
血肉腐爛成一團,濺射在了地上,看上去簡直就像是什么奇異的壓力與重力從天而降,將它碾壓成了肉泥一般。
腐爛的腥氣徹底飄了出來,其他人臉色略微有一些蒼白,他們低頭看向那一邊血肉淋漓的地方,第一個冒出的想法,竟然是不合時宜的覺得這樣一來,大廳恐怕很難清理了。
被徹底捏碎了。
因為附身在傀儡的身上,能承擔對方部分感觸的蟲族,竟然感覺到了一股錐心之痛。
那并非是反饋在它的身體上的,而是直接扎入腦海當中一般,刺痛尖銳,讓他的臉色都變得無比的虛弱起來。
它甚至發出了一點微不可聞的悶哼聲,頭上滲出汗水來。
好在不止它這樣反應異常,它身邊的那些人類,也同樣做出了不太穩定的表情,看著地上那一灘軟爛的肉泥。
戒舟衍手上倒是沒粘上什么血。
只是那具身體被碾碎同時,他的鞋間沾上了些許黑色的蟲族軀體與腐臭液體。
戒舟衍對于這種場面,當然是沒有什么感覺的,他以前所處的環境,要比這糟糕多了。戒舟衍甚至露出了略微討好的神情,轉過身想要看見元欲雪對他的夸獎——
元欲雪:“……”
戒舟衍:“!
元欲雪此時的神情,讓戒舟衍想起了先前印象深刻的一幕。
比如因為身上沾了太多蟲族血液,或許腥臭而被元欲雪拒絕的那一幕。
戒舟衍:“!
他似乎又把自己搞臟了。
戒舟衍有些無措地向后退了一步。
因為剛才場面太讓人心中打鼓,戒舟衍退步,圍著他的人更加失措地向后退了一大步,看起來簡直像是多米諾骨牌引起的連鎖反應的那樣,還頗為滑稽。
元欲雪也只是很無奈地看了戒舟衍一會兒,便說道:“……過來!
“下次不要這樣!痹┱f道。
倒不是因為“太臟”,只因為那只是一具被操縱的傀儡身體,沒必要這么做。
戒舟衍低著頭說好,小心把蹭臟的地方往后藏了一些,
考察隊當中,某人臉色已經變成了病態的蒼白。
明明它的意識已經收回來了,只是從這具身體的內部,又不斷反饋出仿佛被碾壓成碎片的劇烈痛感。
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這種痛苦當中,它情不自禁地抬頭望向了戒舟衍,目光又落在了如今還在不斷的殺著它們傀儡的元欲雪身上。
它太疼了,以至于沒注意到戒舟衍其實看了自己一眼。
而一代的那只王蟲,也正諱莫如深地望著元欲雪,感受到了一股難以言喻的棘手。
太危險了。
這個人……絕對不能留。
它想。
……
考察隊的人已經經過初次的檢查了。
幾乎所有的傀儡都被找出來消滅,他們的身體——如果那一層皮囊還能被稱之為身體的話——在失去了那塊蟲族肢體的操控后,便迅速的腐爛為一團黑色物質。被人很小心地處理掉。
這次的損失不可謂不慘重。
那些被蟲族們吃空內臟,又被做成傀儡的人,是歸屬各個勢力的上層精英。
原本以為這次是十分成功的考察行動,現在居然有這么多人悄無聲息的死去,變得無比的詭譎起來。
探索新星球的任務被暫且擱置了。
對于這些天生利己,以至于顯得十分冷漠的上層人們而言,也只不過有小部分的人為自己這方的犧牲而傷心悲憫了一會,便繼續考慮更加殘酷的現實了。
剩下的活人與星艦的安全才是被放在第一位的。
沒有任何征兆,外表也看不出異常的蟲族傀儡進入星艦內部這件事,必定要嚴格追查。
因為他們必須得弄清楚,還有沒有更可怕的蟲族通過考察隊的身份,潛入了進來。很顯然,他們的檢測機制太過落后,以至于沒辦法應對這些不安定因素。如果不是元欲雪的儀器,他們大概還正沉浸在觥籌交錯的宴會當中,絲毫不知道危險靠近。
考察隊雖然通過了初步檢驗,但沒有任何人敢保證他們不會出問題。
于是那些人受到了更加嚴格的隔離審查,被迫關了起來——誰叫他們備受懷疑。
而那在進入星艦時,便被檢查出身上有蟲族痕跡的隊員,更是在本來檢測無誤、即將能離開實驗室之后,因為這場突發事件,重新被二次關押起來。
如果不是這次考察隊的身份都極為重要,且歸屬各個勢力,等待他們的大概只有全員流放或被殺一個下場。
…
雖然蟲王早就清楚這件事情,恐怕沒辦法那么簡單解決了,但現在的棘手程度還是超乎想象。
它附身的這具身體十分好用,身份貴重,身處第二層。
但是所牽涉到的事件卻太過敏感,哪怕它竭力顯示著自己的“無辜”,它的上級,甚至堅信它被牽連,但它本身,卻還是被帶到實驗室嚴密監控起來。
按照這樣的趨勢,它無法繼續順利地在星艦當中捕獵和產卵,侵蝕這座人類星艦。
這是前所未有的困境,它們潛入人類群體當中,從來沒有這么迅速的暴露過。
甚至通過一些隱秘渠道,它還發現了那群人正在請求那個讓它吃了大虧的人類——也就是元欲雪,在重新研究檢測系統。
他實在很有一些本領。
下一次被發現的,很可能就是它們這些成熟體的蟲族,或者正在孵化當中的蟲族了。
絕對不能再這樣坐以待斃。
王蟲想到了它在被嚴密審查之前,接觸到的一些人類,在它們的身體產下了自己的蟲卵。
此時那些蟲卵雖然沒有成熟,但是已經可以控制那些人類,做一些不違反他們強烈認知的事。
于是某種刺激驅逐蟲族的藥劑,在某位上層管理的據理力爭之下,很快地被運送到了實驗室中,要求對考察隊使用,用來測試蟲族的存在。
那其實是一些只能對付c級左右蟲族的低級藥劑。對它們的種族來說,根本沒什么用。
但是為了盡快脫身以及洗清嫌疑,它會讓那些藥劑,變得有用起來的。
算的上是“壯士斷腕”,它準備讓一些基因等級不算高的蟲族主動自爆,造成一場殺戮,和仿佛藥劑生效的錯覺。
在藥劑被投入使用的前夕,蟲王拿自己的精神力連接了一些低基因等級蟲族,告訴了它們應當在什么時候爆發,露出自己的蟲軀,開始屠殺人類。
這場行動被它描繪成了一場進食盛宴,蟲族的本性當中,天生渴望血腥與屠殺。
它們來到了充滿人類的星艦當中,卻因為蟲王的計劃而無比忍耐著,本來就是違反天性的行為。
這下子蟲王發起了攻擊的信號,又因為先前制作的傀儡被殺所受到的刺激,現在被拘禁的暴躁,像是一氣能被宣泄出來。它們感到了本能的興奮與渴望,恨不得現在就直接開始大肆屠進食,占據這艘星艦了。
但其實蟲族的數量太少,遠不足以它完整的統治下這艘巨大的人類星艦。它要確保萬無一失,當然要孵化更多的蟲族,讓它們像植物根莖一樣扎根于星艦當中,慢慢吸干這所星艦的養分。
這些低等蟲族,當然也不會知道自己是屬于被拋棄的一環,只是為了幫助更多高等級的同族洗清嫌疑。全心全意將目標當成了剿滅人類。
蟲王占據著人類的身體,似乎也有了人類本性中狡猾的那一面。
……
實驗室中,用來刺激蟲族的藥劑被制作成霧化狀態,即將注射入隔離室當中。
當收到上級的這個命令時,他們以為這只不過是尋常的一次、被迫執行固執上級的奇思妙想——畢竟這只是用來刺激低等級蟲族的藥劑,又怎么可能讓他們記載中從未出現過的高智能蟲族也露出破綻來。
所以在進行實驗的時候,實驗員們并沒有如何的緊張。甚至還在思考著這類的蟲族藥劑用在人類身上的時候,是否會帶來一些不良影響。
和隔離室里的人通話過后——他們目前仍認為考察隊的人只是單純的人類,所以語氣也非常客氣,幾乎是帶著一種商議的語氣。
里面的人員并不配合。想來也是,誰被當成蟲族抓進實驗室中,當然都不會開心配合的。
只是有些人的目光陰沉過了頭,臉色極為可怕猙獰,目光直勾勾地,盯著實驗室外穿著專門制服來往的人類。
在看到那些新鮮血肉的時候,都仿佛能感受到誘人的食物氣息,聞見皮膚底下溫熱血液流淌的香氣。這種驚人的惡意讓他們的臉沉下來的時候,顯得極為可怖,那雙微微泛紅的眼睛,正十分貪婪垂涎地盯著來往的眾人。
那些實驗員們看見它們的表情,只覺得心頭略微怪異。但這也只將這當成了對方宣泄不滿的方式。
實驗員并沒有如何在意,在通知過一聲后,儀器開啟,實驗室的隔間里邊頓時布滿了藥劑揮發出的白色氣體,那濃稠的白霧甚至遮蔽了里面的人形。
有人在輕微咳嗽——
這是很自然的反應,那些藥劑似乎會對呼吸道造成一些影響。
就在實驗員們低頭去注視著屏幕當中反饋出的數據的同時,他們忽然發現其中一些人的身體數據變得極其不尋常起來。
脈搏從正常的速度飆到了一分鐘280下,連血液流速和腦類活躍程度都變得不正常起來。
這種發現令他們第一時間想到的,可能是這些蟲族藥劑對人體產生了一些不良影響,而慌亂地想要將它們阻止釋放時,卻發現此時的實驗室白霧中,有什么巨大的形體在充沛的水汽中,仿佛充氣般的生長起來。
已經發育成熟的蟲體,完全撐破了那具人類的皮囊——如今它們已經不需要這種低賤的外貌束縛作為偽裝了。
成熟后它們擁了不一樣的外形,但攻擊器官都十分明顯。巨大的節肢晃動著,蟲體部分則完整的暴露出來,是一種十分畸形可怕、從未被資料所記載的恐怖形象。
……是蟲族?
有“人類”變成蟲族了?!
眾人第一時間望過去,除了看見于頭顱部分生出來的層層疊疊的尖銳口器外,再注意到的,就是它們迅速龐大的身軀,在一瞬間,幾乎便撐滿了整個隔離室的面積,并且仍在持續撐大著——
在占據了整個隔離室空間之后,那些比特別金屬更堅硬的甲殼,擠在了透明的觀察壁上。
隔離室的墻壁,被擠壓出了一絲微小的縫隙,似乎在輕微顫抖著。那平時甚至難以注意到的細小痕跡,在這個時候落入眼中,變得無比的恐怖起來。
不知道是誰驚恐嘶喊一聲,驚醒了所有人的意識。
有人幾乎被嚇得跌坐在地,不敢動彈,但還是緊接著屁滾尿流地站了起來,啟動著實驗室的攻擊系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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