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墨被叫去見了楚千珩，她跪在地上，全身都在顫抖，額頭上還布滿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她面色蒼白，像進了閻王殿一般。

        “她真是謫鳳？”楚千珩玩弄著手中的茶杯，語氣不善。

        蘇墨跪在她面前，頭低下遲遲不敢抬起。她沉默不語，不愿說話。

        “怎么，不說？別忘了蘇淺那丫頭……”楚千珩黑著臉走到她身后，忽然俯下身子，貼近她的耳朵說：“還有祝曠那小子，這些天，你當真以為我看不出來嗎？你千萬別以為他是掌門之子我就不敢做什么，這天下還沒有我不敢做的事情！”

        蘇墨開始抽泣，她強力忍住，道：“我……我不確定……不確定……”她并非不確定，只是不愿告訴楚千珩罷了。

        楚千珩心狠手辣，折磨人的法子層出不窮，她愛慕洛司合多年，如今葉雙生日日圍在他身邊，讓她心煩，她定然不會手軟。況且楚千珩忌憚鳳族，尤其是謫鳳，這也不是一日兩日了，若是讓她確定了葉雙生的身份，只怕……又會掀起一場腥風血雨。

        “你不肯說，也沒關系，我有的是法子試她。”楚千珩冷冷地對她說，隨后甩袖而去。蘇墨慢慢站了起來，紅著眼眶，她的腿還在發抖。

        她深吸一口氣，用手帕輕輕擦掉眼淚，祝曠看見了，拉住她的手腕，道：“你怎么了？”

        “沒……沒事，我，我想家了。”祝曠接過她手帕，替她將眼淚擦干，蘇墨似乎想起了什么，立即推開了他，背過身去。

        “你還是不要與我走得太近，祝師兄，告辭。”說完她便跑回房，坐在地上抱著膝蓋小聲哭泣。

        祝曠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又看了眼楚千珩的屋子，眉頭緊皺，她以前……從來不會叫自己祝師兄，究竟發生了何事？

        蘇墨的眼淚止不住地留了下來，她忘不了妹妹被抓走的時候才只有幾歲，她忘不了蘇淺的哭聲。蘇墨夜夜夢魘，夢到蘇淺叫自己救她，夢見父母死前囑托自己照顧好妹妹。

        滾滾熱淚滴到地板上，很快便又干了。

        十日轉眼間便過去了，在第十日晚上，九曲和棲尉如約而至。祝尚清安排他二人與隨行妖奴住下了。

        白笠山主峰，白玉堂上——

        棲尉對著五派掌門道：“沒想到諸位愿意相信本王，本王很感激。此次前來，主要是與諸位商議人妖兩界生靈大事。”他的語氣還是和以往一樣不正經，只不過沒了那幾分陰陽怪氣。

        楚千珩帶著幾分玩味與不信任，道：“哦？妖王想如何商議？”

        “我妖族十惡不赦的惡妖魂魄上有烙印，他們無法出煞心海。但你們人界的惡人，特別是那些作惡的仙士沒有，所以請各位以后在那些人身上也打上烙印，別來擾我清凈，擾妖界安寧。”這個要求并不過分，五大派的掌門并不反對。

        只不過有一個問題，原先沒罪的妖跑到人界來殘害生靈，又該如何？

        “隨你們殺，”他輕飄飄地吐出四個字，”人間也應如此。目前為止一切都很和諧。只是棲尉開始嚴肅起來。

        “在煞心海補結界之時，有冥界的人來搗亂，破壞結界。本王想，如今亂掉的怕不只是人妖兩界了，說不準六界都已經亂了。”

        祝尚清聽到這番話，不禁擔憂起來，若是六界真的亂了，搞不好天下都有可能被毀，回到混沌之初。所有的生靈都會瞬間灰飛煙滅。

        擔憂也只能擔憂，畢竟這些事情不確定，其他幾界他們沒法去，也沒法求證。

        “五方神鳥的事情想必你們也知道了，焦明、發明、鹔鹴、幽昌都已逃往人界，暫時沒有興風作浪。不過以這些孽鳥的性子，怕不會安生太久。之后我會與你們一起把他們抓回去關起來。”

        “你打算怎么找他們？”

        “我自有辦法。”

        雖不知這些神鳥是從哪里出來的，但他們同時現世，那么就標志著天下快要亂了。“為孽者四，為瑞者一”，鳳族棲尉是不會交出去的，瑞鳥倒還好說，倒是這些孽鳥，誰知道他們會干什么。

        “啊啊啊！”一聲刺耳的尖叫聲打破眾人的思緒，祝尚清派弟子去查看，那名弟子很快回來，抱拳道：“稟掌門，有人……死了，附近還……還有幾分妖氣。”

        五派掌門與妖族眾人馬上前往事發地，只見一名身穿白笠山弟子服的主峰弟子渾身是血倒在地上。他的脖子上有一道很長的口子，血是從那里流出來的，染紅他的衣服，但是并不馬上致命。

        致命之處在于傷口冒著黑氣，他中了霸道的妖毒。

        這邊的事情還沒了解，另一邊尖叫聲又響起來。他們尋聲過去，一樣的場景，一樣的傷口，一樣的妖毒，只不過這一次，死的是驛音島的一名女弟子。

        連連發生了兩起這樣的事件，眾人開始恐慌，生怕下一個死的就是自己。

        妖毒、妖氣……矛頭指向了妖族。

        楚千珩站到棲尉和九曲面前，道：“怎么？不是來商議大事的嗎？現在還發生了連環殺人案，這就是你家妖王的誠意嗎？”

        九曲有些氣不過，道：“我們的誠意早就奉上，妖王都已經親自來了，還不夠嗎？殺人一事，與我們無關！”

        “你說無關便無關？空口無憑，你要我們怎么信你們？”

        “那你們懷疑我們，不也是空口無憑嗎？”

        “妖氣、妖毒，這難道不是證據嗎？”

        “我妖族行事向來光明磊落，做了便是做了，沒做便是沒做，你休要血口噴人！”

        “怎么就血口噴人了？敢問整座白笠山還有其他妖嗎？”

        他們吵了起來，棲尉在一旁聽著，忍不住罵了一句：“狗嘴里吐不出干凈東西！”

        楚千珩非但沒生氣，反而問道：“那你們倒是說說，妖毒是怎么回事？”九曲和棲尉自然無話可說，下妖毒這事兒確實只有妖才干得出來，可是他們能確定，他們帶來的族人并未殺人。

        不對，除了他們是妖，還有……葉雙生！但是葉雙生絕對不會這么做，究竟是怎么回事？！而且楚千珩的話中帶著激怒他們的意味。

        驛音島的齊島主站出來道：“這……若妖王能確定你們并未殺人，那我們自然是信的，但是除了你們畢竟沒有別的妖了，先委屈諸位一陣子，你們帶來的所有人怕都要關起來，就連你們……也要找人日夜看守。”

        棲尉收了扇子，捏緊拳頭，道：“行……”他閉了閉眼，深呼吸控制脾氣，“我和九曲一起，你們趕緊審，審完放了我們。”

        就這樣，妖族的人全都被控制了起來，棲尉在房間里生悶氣，他一拳頭砸在墻上，道：“信信信，信你個大頭鬼！”

        九曲倒是顯得平靜了些，道：“多大的人了，注意點。”

        “老子不是人，是妖，是妖！老子才不屑于與那群虛偽的人一起。”這下逼得他都爆粗口了。

        九曲撓撓頭，確認不會有人偷聽后，悄悄對他說：“會不會有人知曉了那丫頭的身份，故意設計？”

        “有人會說出去嗎？”

        他們一直在想，自己帶來的人沒殺人，那白笠山就只有葉雙生是妖了，可是她怎么會那么做呢？如果也與她無關，那這件事情一定不簡單。

        想累了他們也就不想了，沒事情做，直接上床睡覺去了。棲尉動手動腳的，九曲忍住沒踹他下去。他捏緊拳頭警告棲尉，棲尉這才收斂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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