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青燈夜游
他手里拿著的,顯然就是杏林弟子人手一把的朧煙傘,杏林弟子用于飛行的靈器。
錦瑟算是明白了,這小癟犢子就是故意騙她的,看來他一點兒也不誠實,從一開始,他就是防著她的。
雖然他對她有所防備也是無可厚非,但她還是滿心憤怒,這小癟犢子要是早點說實話,她還能跑到杏花島來,還能受這么多的罪,現在還能被火炎獸這狗東西欺負嗎?
居然被一只連人形都修煉不成的兇獸給欺負了,說出去還不得被別人笑掉大牙。
明安和火炎獸戰得激烈,見自己噴出的火焰全部都被明安的杏花雨陣消解,火炎獸勃然大怒,飛身向前想咬住明安手里的朧煙傘,明安迅速一個轉身,避開了它的這一擊。
火炎獸頓時更是怒不可遏,轉身又朝著明安飛撲過來。
“銀針——結陣!”明安沉眸念出口訣,而后長袖一揮,立時從他袖間激射出來數百根銀針,銀針散發著銳利的寒光,在空中快速穿梭,結成了一個橢圓形的針陣,將火炎獸籠罩其中。
錦瑟看得驚愕不已,沒想到杏林的招式如此奇特,又是杏花雨陣又是玉清針陣的,打個架設置的這些招式都文縐縐美兮兮的,真是服了。
火炎獸被桎梏在玉清針陣中出不來,狂怒地噴出火焰,火焰沖天躥起三丈高,映照得整個碧云山頂紅光漫天。
錦瑟更是瞠目結舌,本以為明安不是火炎獸的對手,沒想到他居然十分有兩下子,能將這火炎獸困得出不來。
火炎獸徹底發了狂,在玉清針中恣意撒野,不停撞擊著針陣形成的透明結界,一下一下響聲震天,卻也震落不掉一根銀針。
它嘴里還銜著骨女綾,明安飛身踏上針陣形成的結界頂,朝著陣眼伸手,激出一股靈力,須臾,便將骨女綾的一端向上牽引,攥在了手中。
他念了幾句口訣,被火炎獸咬在嘴里的骨女綾的另一端頃刻間變長了好幾倍,繞著火炎獸的脖子轉了好幾圈,死死纏住了火炎獸的脖子,任火炎獸如何撲騰掙扎,也掙脫不開骨女綾的束縛。
見狀,他滿意一笑,右手握緊骨女綾的一端,左手握緊撐開著的朧煙傘,直直飛了出去,朝著山頂上矗立著的一座小山包徑直而去。
錦瑟望著他,不知他要作何,滿面疑惑。
明安借著朧煙傘飛到了那座小山包的山頂,旋即手持骨女綾朝著小山包飛了好幾圈,將骨女綾死死纏在了小山包上。
那一頭,還在玉清針陣中撒野噴火的火炎獸,頓時被骨女綾拉扯著跌倒在地,脖子被死死纏住,又被結界擋在針陣里出不去,被勒得幾欲窒息,難受地拍打著四肢,狂躁著怒吼嘶嚎。
錦瑟總算看懂了,明安這是想,活活勒死火炎獸。
她立時收好戮仙鞭,右手往外一伸,甩出荇煙青燈,又念了一句口訣,青燈頓時變大,閃爍著幽幽青光,橫亙在她的面前。
她足尖點地,一個向上跳躍,飛身坐在了青燈的手柄之上,看著已經落地,立于小山包前的明安,道:“荇煙,帶我過去。”
荇煙立即聽令,載著她朝著明安的方向飛了過去。
荇煙雖然可以載人飛行,但由于本身不是品級很高的靈器,飛行高度很低,通常超不過三丈,且飛行距離也超不過百里,錦瑟一般只是在外游歷時不想走路了,才用荇煙載著自己飛行,且白日里不能用它,太過引人注目,多半都是在夜間獨行時才會用它低飛前行,為了嚇唬凡人找尋樂趣,它并不是可以載著她飛入高空的高級靈器。
但此時明安離她甚遠,走過去要花費好長一段時間,荇煙此時正好派上用場。
見她坐著青燈低飛而來,如火的紅衣在夜風中烈烈飛舞,修長的雙腿在半空中微微晃蕩,烏黑的長發也隨風飄揚,眼角眉梢,俱是脈脈風情,襯得她整個人魅惑不已,她頭上的赤螢金簪也被風吹得發出叮鈴脆響,激蕩得遠望著她的明安心神頗不寧靜。
她整個人宛如一只在夜空中飛舞的火蝶,妖嬈美艷,震撼人心,明安看得一陣失神。
真是,好美,好美。
傾國傾城,風華絕代,不可方物。
明安低低嘆了一聲,她比起從前,有自信多了,也美麗多了,仿若完全換了一個人,他都要不認識她了。
到了明安面前后,錦瑟從青燈上跳下來,看著纏在小山包上的骨女綾,施令道:“骨女綾,收緊。”
骨女綾立時收緊,拉成了一條直線,將玉清針陣里的火炎獸勒得更是痛苦嚎叫。
不一會兒,那頭的嚎叫聲漸漸小了,又一會兒,終于消散了。
錦瑟和明安一齊回頭望了一眼,火炎獸已經被勒得斷了氣,身上竄動著的火焰也消散了,趴在玉清針陣里一動不動。
錦瑟舒了口氣:“總算死了。”
明安念訣召回了那些玉清針,又收納入了自己的寬袖之中。
見他將朧煙傘收攏,拿在手里,錦瑟白眼一翻,罵道:“小兔崽子,你不是說沒有帶朧煙傘嗎?本娘娘問你,那你手上的朧煙傘是怎么來的?”
明安面不改色道:“原是帶了的,只是,一時忘記我帶了它了。”
錦瑟雙肩顫抖,極力忍住自己想抽他的沖動:“你這個人真的很神奇,撒謊的時候從來都不會臉紅。”
明安笑道:“這算是夸獎嗎?那我就不客氣地受下了。”
錦瑟勉力擠出一絲微笑:“無恥。”
明安也淡淡一笑:“彼此彼此。”
錦瑟氣結,她突然覺得,自己根本從來就沒有看透過明安,他根本不像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純良無害,他根本就是舌燦蓮花,心思叵測,總能說出一些可以氣死她的話,做出一些她想象不到的事情。
而且,她也終于發覺,他根本不是她最初以為的法力不強的杏林小弟子,方才他對付火炎獸的那些手段,一看就是法力高強,不容小覷。
看來自己真是遇上勁敵了,還是一個深不可測的勁敵,她根本摸不透他到底有多少實力。
她越發覺得明安危險不可估量,就眼前的情勢看來,目前的她,已經不是他的對手,現在該逃走的不是他,而是她了。
她打定主意了,再誘騙威逼明安把蘇白制成藥丸給自己后,她就帶著蘇白丸立即跑路,離得他遠遠的,免得被他發現她靈力已經潰散得差不多,到時候把她抓起來大肆虐待,報復她出氣。
想定后,她收回骨女綾,左手提著變回常態的荇煙青燈,緩步朝前走去,一邊照明一邊尋找方才散落在地的蘇白草,將蘇白草重新撿起,放入寬袖之中。
明安跟在她身后,看著她提燈夜行,撿拾蘇白草,默默不語。
錦瑟只覺得背后升騰出一股涼意,此刻緊隨在她背后的明安,已經無法令她產生欣喜之感,而滿是惶恐之感。
她時不時斜眼看看身后的明安,生怕他突然上前來抓住自己。
但好在,明安神色十分平靜,并未有多余的話語和動作,只是一直靜靜跟在她身后。
撿完蘇白草后,錦瑟又朝著那兩只躺在地上的重瞳白羽雉萋鳥走過去,明安也一路跟了過來。
兩只鳥都已經奄奄一息,幾欲斷氣了。
錦瑟倏然有些心痛,雖然她是世人眼里狠心絕情的女魔頭,但她也是有著自己的悲憫之心的,看著這一對兒重瞳白羽雉萋鳥都快要死去,止不住有些難過。
一對眷侶,卻不能天長地久在一起,要一起死去了,這真是太令人悵惘了。
看出她的不忍,明安走上前來,說道:“這是它們命中的劫數,我們已經盡力救它們了,不必難過。”
錦瑟嘆息一聲,道:“它們這么慘,看來我只能好好照顧那只蛋,希望它們能夠死而瞑目了。”
明安道:“嗯,那就好好照顧它們的蛋吧。”
看了一眼明安,錦瑟又道:“我們要不要,把它們埋了?”
她話音剛落,寂靜的山頭,突然傳來了一陣嘈雜的人聲。
她眉頭一挑,連忙側耳聆聽了會兒,發覺似乎有很多人正從四面八方涌過來。
明安也聽見了,他微微皺眉,道:“看來是我們和火炎獸的打斗聲太大,驚動了島上的其他人了,他們都上山來了。”
錦瑟道:“那我們得趕緊下山去,本娘娘可不能被杏花島的人給發現了。”
明安點頭,指了一條偏僻的山路,對錦瑟道:“從這里走,這條小道雜樹叢生,陡峭崎嶇,一般都沒什么人走,不容易被發現。”
錦瑟連忙眼含感激,對他展顏:“你總算做了一件讓本娘娘滿意的事。”
她伸手拽住明安的手腕,剛要拉著他前行,明安卻突然甩開了她的手。
錦瑟疑道:“你做什么?”
明安看向倒在地上的火炎獸:“還沒化了它的靈元呢,你臉上的傷不想治了?”
錦瑟這才反應過來,連忙又拽住明安的手腕,朝著火炎獸飛速跑去:“想,怎么不想,本娘娘這般愛美惜美,才不想永遠頂著這條難看的血痕呢。”
到了火炎獸面前后,兩人飛快化出了火炎獸的靈元,明安是大夫,治臉的傷藥都得他來配制,錦瑟便讓他收下了靈元,而后拉著他繼續朝著他指的那條山徑跑去。
然而,剛跑了沒幾步,她突然眼前一黑,只覺得頭腦發暈,身體往側邊一歪,竟跌了下去。
明安連忙伸手攬住她的腰肢,才沒讓她摔倒在地。
“你怎么了?”他擰眉詢問。
錦瑟只覺得自己鼻子下方突然涼涼的,伸手一摸,才發現是流鼻血了。
見狀,明安擔心不已,焦急道:“你不舒服嗎?”
錦瑟氣息微弱道:“是有些不舒服,我身上好痛啊,感覺沒力氣走路了。”
明安道:“你怎么可能會不痛,被火炎獸拽著在地上拖行了那么久,肯定受傷不輕。”
錦瑟不可置否,方才她一心想要殺死火炎獸,無心關注自己的傷勢,此時才感受出了身上刺骨的疼痛。
她在靈力潰散嚴重的狀態下連續催動靈力,本就已經疲累至極,又和火炎獸打了一場,已經是身心俱疲,渾身乏力了。
“對不起,我走不動路了,麻煩你帶我下山吧。”勉強說完這句話,她雙眼一翻,暈倒在了明安懷里。
左手攬住她的腰肢,讓她靠在自己懷里,明安嘆息道:“真傻,明明靈力有損,還死要面子逞強,打不過也非要打,把自己傷著了吧。”
說罷,他右手撐開朧煙傘,帶著錦瑟快速走到那條山徑邊緣,直接縱身跳入了深崖。
寂靜的夜空中,明安手持朧煙傘,帶著錦瑟緩緩往下飛行,不一會兒,兩人的身影就隱沒在了山崖下漫山遍野的杏花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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