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超答應了一聲，剛要邁步離開，卻被唐云擎喚住。
  “得了，還是我去吧！”
  此刻，在第二診室里，趙成開坐立不安，猶如熱鍋上的螞蟻。連帶著副院長劉振華的心里也是七上八下，忐忑不已。
  過了許久，劉振華開口提議：
  “要不然這樣，這件事咱先放一邊，還是按照原本制定的手術方案，先把董先生妻子的換腎手術做了。”
  趙娜一聽，立刻不滿地反駁：“那怎么能行？不是都已經跟你商量好了嗎？得先讓我媽做手術！”
  “娜娜，別胡鬧！”趙成開責備道，并轉向旁邊的李天明。只見李天明悠哉游哉地坐在椅上，眼睛微閉，好像正在打盹兒。
  趙成開腦中閃過無數念頭，從盧超剛剛出門時的反應來看，顯然盧超認得李天明。更有可能的是，李天明與唐云擎這位常委之間也有所交集。
  此刻董志剛也察覺到了，那個自稱“盧秘書”的人似乎與自己的侄子也相互認識。如今，趙局長和劉副院長臉上掛著沮喪，先前那種囂張跋扈的勢頭早已消失無蹤。
  朱修文并不笨，早就感覺到了氣氛的變化，臉色隨之豐富起來，由愁悶轉為放松，最后竟然流露出一絲肆意的無所謂。
  趙成開終于沉不住氣，建議道：“這位小伙子，你看這樣如何，腎臟來源的事就算我沒提過，我們可以再等等……”
  “爸！你怎么可以這樣！”趙娜依然不依不饒。
  “行了，別在這里丟人現眼了，娜娜，我們走！”  趙成開說著，便牽起女兒的手準備離去。
  劉副院長見狀，心中一陣慌亂，心想趙局長拍拍屁股走了，留下他該如何應對？是要硬碰硬嗎？
  劉副院長正打算挽留趙成開，這時門外傳來聲音。
  “趙局長，這么著急要去哪兒啊？”
  隨著聲音，唐云擎推門而入，帶來一陣清風。緊隨其后的有盧超以及濱州人民醫院的王院長。
  趙成開被嚇得不輕，愣了好一會兒才勉強擠出一句：“唐、唐常委您好。”
  見到唐云擎的到來，李天明也起身打招呼：“唐叔叔。”
  唐云擎朝李天明點了點頭，目光隨即落在趙成開身上。
  “我問你呢。”
  “這……唐常委，我們要回家。”
  “那你來這兒做什么？”
  趙成開一臉無奈地說：“我是來找劉副院長商量我妻子的病情……”
  “商量病情？很好！很好！”  唐云擎憤怒至極，手指著李天明大聲質問道：“趙成開，你給我說清楚，商量病情為什么要帶上另一家病患家屬？！”
  唐云擎的怒火極為罕見，他無需提高音量，僅憑那份威嚴就足以讓人震懾。
  以前開會時，即使批評人，唐云擎也多是冷臉警告，語氣稍重些，拍桌子的情況都不多見。這次，趙成開的行為徹底惹惱了唐云擎。
  盧超站在一旁，感受到唐常委的怒氣，不由得有點發抖。他在心里琢磨，看來趙成開這個工商局長的位置怕是坐不久了。
  “這……是劉副院長他……”
  一聽趙成開要把責任推給他，劉副院長連忙揮手否認：“趙局長，你可別往我身上扯啊，我只是幫你傳達一下意見，這事跟我沒關系啊……”
  唐云擎冷冷地看著劉副院長，隨后轉向王院長說：“這是你們醫院內部的事情，原則上來說我不應該插手，醫院有自己的規章制度，具體我不太了解……”
  “但是！”唐云擎重重地敲了敲會議桌，“別人已經安排好了手術時間和資源，作為醫院領導卻充當說客，強迫別人出讓手術機會！”
  “這樣的事情！我唐云擎見識有限，真真是前所未聞！”
  “王院長！你在聽我說嗎！？”
  一直顯得魂不守舍的王院長聽到這里，頓時清醒過來，趕緊回答：“唐常委，我在聽著呢，這件事我們醫院一定嚴肅處理，您請放心。”
  說著，王院長滿臉怨氣地瞪了劉副院長一眼，后者仿佛受驚的小雞，往后退了幾步，險些跌坐在地上。
  劉副院長內心懊悔不已。當初趙成開找到他時，請他幫忙想想辦法。鑒于趙成開妻子的診斷結果，其實并沒有那么緊急的手術需求，所以他就勸趙成開先等一等腎臟來源。
  趙成開當時并未反駁，但他的寶貝女兒卻不肯罷休，一會兒喊“劉伯伯”，一會兒叫“劉伯伯”，把他哄得暈頭轉向。
  于是，劉副院長便一口應承下來，打算幫趙成開想辦法，進而瞄準了董志剛妻子的那個腎臟。
  他本以為插隊這種事情在醫院里很常見，只要找個理由說服原病人家屬，實在不行嚇唬一下，讓他們簽字畫押，也就萬事大吉了。
  哪知董志剛來自下面的縣城，在本地沒有什么勢力，人又比較老實，劉副院長認為應該比較好擺平。
  然而萬萬沒想到的是，董志剛的這位親戚，看似不起眼的年輕人李天明，竟然跟市委常委搭上了關系。
  這一下，可就麻煩大了。別說劉副院長自己，恐怕連王院長在醫療行業的聲譽也要因此受損。
  就在此刻，唐云擎那嚴厲的聲音再度響起。
  “小盧，記一下，回頭幫我聯系紀委和組織部的領導，要對工商局局長趙成開進行嚴肅的調查處理，一切按規定行事，發現問題決不姑息！”
  “是，唐常委，我這就去辦。”
  “另外，讓衛生局和醫藥管理局組成聯合調查組，給我徹查濱州人民醫院，看看有沒有其他類似違規行為。”
  “是。”
  “不僅如此，全市所有醫院都給我一家一家地排查！”
  “我唐云擎就不信了，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之中，這種事情就杜絕不了！”
  李天明原本只是希望唐云飚能夠主持公正，卻未曾料到這位市委常委做起事來竟如此雷厲風行，簡直如同雷霆之怒。不僅趙成開和劉副院長栽了跟頭，就連全市各家醫院也因此面臨一場大地震。
  看著眼前的一幕，李天明瞠目結舌，感嘆唐小雨有這樣的父親，實在是太有安全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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