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
“要請誰吃飯呢?”孔戰儒這邊話音剛落,就聽屋里傳來儲定池的聲音,他穿著軍裝,腳上卻踩著棉拖鞋,看著有些違和。
責初沒回頭,孔由艾倒是熱情地招了招手,說:“可算見著這神秘人了,令帥好,我是小初的朋友,孔戰儒是我哥。”
儲定池走到責初身邊,也同孔由艾禮貌道:“孔小姐好,我們以前見過的。”
“見過見過。”孔由艾說,“可說上話還是頭一回吧,以前你是我哥的朋友,現在你可是我好朋友的丈夫,要是知道小初會嫁給你,我以前真該多巴結巴結。”
儲定池哈哈大笑,轉而又對孔戰儒說:“你這個小妹,嘴巴真厲害。”
“家里太寶貝,說話沒分寸。”孔戰儒說,“你什么時候從承天回來的?”
“剛回來。”儲定池往屋里指了指,問,“進去坐坐?”
孔由艾搶著答道:“不坐了,我們是來幫小初搬書的,拿了東西就走。”
儲定池轉身,語氣溫柔地問責初:“搬什么書?怎么都沒和我提一句?”
責初斜過身,沒有理睬他。
孔由艾忙照顧說:“您是大忙人,哪有閑工夫管這個,小初想把自己那些私藏捐給學校,這才回來搬書的。”
“你那些寶貝書,平時給人碰一碰都不肯的,竟舍得捐給學校?”儲定池背著手,微微俯了身子湊過去問,“對了,上次那本德文書,你收到了沒有?是不是一模一樣的?”
“收到了。”責初不冷不熱地說。
儲定池倒是一副興致很高的樣子,直起腰說:“拿到就好,我還怕你不滿意,又要討伐我。”
責初聽他說話別別扭扭的,拉過孔由艾,說:“田媽動作怎么這么磨蹭,你跟我進去看一看。”
她們倆剛入前廳就看見田媽指揮著四個家丁,一人一角地抬著箱子出來,孔由艾見了說:“這么大一箱子呢,別把汽車壓垮了。”
責初說:“又不是你的汽車,你心疼什么。”
“瞧你這話說的,我大哥的車,可不也是我家東西,我大哥不心疼,我可心疼著呢。”
責初在她額頭上敲了一下,說:“你怎么今天話這么多。”
“我還嫌嗆他不夠多,要不是我大哥在,我真替你揍他。”孔由艾咬牙切齒地說。
責初見她這副樣子,忍俊不禁。
“你還笑呢,我為誰出頭啊。”孔由艾掄起拳頭朝她比了比。
“為我為我。”責初挽住她撒嬌道,“走吧走吧,搬了書吃飯去,我可不想再對著他。”
儲定池和孔戰儒在門口談天,見她們出來,招了招手,問:“孔小姐想吃什么?我請客。”
孔由艾說:“今日輪不到你請客,說好了訛小初的。”
“訛她訛我不是一樣?”儲定池笑起來。
“那怎么一樣呢。”孔由艾說,“她是她,你是你,小初請我吃飯,可沒花督軍府的銀子。”
“哦,原來你是這個意思。”儲定池背過手說,“那這樣,我請客,她埋單,怎么樣?”
“您這不是占人家便宜嗎?令帥,這也好意思?”孔由艾說話帶刺兒,責初從背后捏了她一下,她眨了眨眼,說,“我餓的很,不同您扯皮了。”
“我也沒吃飯,孔小姐挑家餐廳,一起去。”儲定池狗皮膏藥似的黏著,不肯放他們走。
“你又沒出什么力,憑什么要請你吃?”孔由艾耍橫道。
儲定池哭笑不得:“我太太同我吃飯,怎么還要講明個為什么?”
責初見他們僵持不下,說:“先搬書吧。”
儲定池正經顏色問:“今日學校都關門了,搬到哪兒去?”
責初依舊一副淡淡的樣子,也不看儲定池一眼,說:“我與門衛說好了,先搬到傳達室。”
“這種事你和高鞍說一聲就行了,還麻煩外人做什么,明日我讓人送過去,你放心,保證不磕著碰著。”儲定池說。
“高副官忙得很,我還去煩人家做什么。再說,十律不是外人。”責初說。
“哦我知道了。”儲定池嬉皮笑臉地摟過她的肩膀說,“你是怪我忙公事,冷落你了是不是?”
責初心里裝著事兒,見他這副假模假式的樣子只覺得厭惡,掙開他,拉過孔由艾就要上車。
儲定池伸手拉她入懷,說:“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外人面前就不要同我鬧脾氣了。”
責初被儲定池束住手,就上腳踩了他一下,儲定池面上沒什么反應,繼續說:“今日天也暗了,要不就在家中用餐吧,廚子都在,中餐西餐隨便挑,望城,你們習慣什么口味?”
孔戰儒說:“我看還是不打擾了,我也是抽空來幫幫忙,家里還有些事,我和小妹先告辭了,改日再聚。”
責初匐在儲定池胸口,小聲說:“儲定池,你別陰陽怪氣的,你到底想干什么?”
儲定池假裝未聞,依舊搭腔說:“這怎么行,不吃這頓飯,你家小妹更要不待見我了。”
孔由艾叉著腰說:“是啊,我大哥有事兒,我可是閑人一個。”
“望城,你看你,就沒有你妹妹爽快,跟我還假客氣,真矯情。”儲定池放開責初,又拉上她的手,說,“上次我結婚你也沒來,欠我的酒預備什么時候還上?”
“酒是一定會請的,但今日就算了,有女眷在場,也不好大喝,下次你挑個日子,我再請你喝個痛快。”孔戰儒同孔由艾招了招手說,“十律,回去了。”
責初聽他這么說,慌忙去拉孔由艾,孔由艾說:“那要帶上小初一塊兒回去。”
儲定池佯裝生氣說:“孔小姐這是什么話?”
“令帥不曉得嗎?”孔由艾揚著頭說,“小初住在我那兒多日了。”
“哦。”儲定池低下頭對責初說,“年媽說你去朋友家住,原來朋友就是孔小姐啊。”
“是我。”孔由艾說。
“那真是多謝孔小姐照顧。”儲定池朝她作禮,“想是我去承天這段日子,她一個人在府里悶的慌,才去找孔小姐做伴的,如今我回來了,便搬回來吧,孔小姐那兒的東西,我叫人去取,還請孔小姐幫忙帶個路。”
孔由艾聽了氣道:“令帥講不講理,小初在我那兒住的好好的,怎么偏偏你一回來就要搬?”
儲定池攤手,看了看孔由艾,又看了看孔戰儒,說:“望城,你聽聽,你妹妹這是什么話,我太太搬回家,怎么還成我不講理了?”
責初見孔氏兄妹為難,于是開口說:“我想在十律那兒再住幾日,我剛去學校,還有許多不懂的地方都要她與我說明,等熟悉了,我會回來的。”
儲定池不緊不慢說:“奶奶要回來了,回來看到你搬到外邊住像什么樣子,我聽說孔小姐也是頂荊大學的老師,你們在學校里每天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何必要搬到一起住?”
責初終于看了他一眼,說:“你別拿奶奶壓我,奶奶即便知道了,也不會說我什么。”
“我怎么是拿奶奶壓你呢。”儲定池說,“你瞧你都多久沒見奶奶了,她老人家回來了,肯定第一個想見你,我要你多陪陪奶奶,能有什么錯?”
責初一時理屈詞窮,給孔由艾使眼色讓她解圍。
孔由艾絞盡腦汁想了好久,嗯嗯啊啊了好半天,孔戰儒看不過去,走過來拉她上車:“既然令郯不同意,你硬犟著也沒用,再待下去,真不吃飯了?”
“哥,我自己走。”孔由艾拽著車門對責初說,“小初,有什么事明日學校我再同你說。”
責初著急想拉住孔由艾,卻被儲定池拽得死死的。
“田媽,去把車上少夫人的包拿下來。”儲定池沖門口的田媽喊,又對已經坐上車的孔戰儒說,“別忘了我的酒啊,要我天天來討,虧你做得出來。”
“知道了。”孔戰儒啟動車子,等田媽爬上爬下拿了包才一腳油門,揚長而去。
責初見車子遠了,使勁甩開儲定池的手,發作道:“你什么意思?大家心里都明明白白的,你一副假猩猩的樣子做給誰看?”
儲定池斂了方才客客氣氣的神情,沉下臉說:“你有不痛快沖我發作,到外人面前說什么?故意給我難堪?”
“我說什么了?”責初仰著頭瞪著他,“我找我朋友談談天都不行嗎?孔由艾好心收留我,你陰陽怪氣的干什么?”
“你同孔由艾談天,那孔戰儒呢?”儲定池突然提了嗓門,將邊上的田媽嚇了一跳,她自責初嫁過來,見儲定池都是一副和和氣氣的樣子,今日生起氣來的模樣,直叫人害怕,忙壯著膽子上去勸:“小姐小姐,少說幾句,姑爺也是擔心你一個人在外面…”
責初推開她說:“田媽你進去別管。”
田媽曉得自己說話無用,但也不敢走開,退到門口遠遠候著。
責初撫了撫額頭,順了口氣說:“你現在是要挑我毛病了是嗎?你還生氣了?我和那孔戰儒有什么關系?我讓十律來幫忙,碰巧遇上她哥哥,一起過來搭把手,有什么不對?你要是處處看我不順眼,何必拖著我不肯離婚?”
儲定池怒道:“離婚離婚,我看你自嫁過來,就沒想和我過是不是?你早就憋著這句話了吧?”
責初沒想到他反咬一口,氣得說不出話,儲定池反而不依不饒起來,說:“說的什么孔由艾收留你,你是沒家了嗎?我已經答應搬出去,你還想我怎么樣!”
“是!我就是沒家了!不都是拜你所賜嗎?這里是我的家嗎?這里就是牢房!現在連我父母那邊我也回不去了,儲定池,你怎么好意思同我說這些話,你到底有沒有心?”責初歇斯底里地喊著,她一直想克制自己的情緒,但儲定池的每一句話都像刀子一樣扎在她心上,疼得叫她失了控。
儲定池見她這樣,張了張嘴,卻又說不出話,轉身氣憤地走到車邊開了門駕車而去。
責初低頭捂住臉,哭得聲嘶力竭。田媽趕緊跑上來,拿帕子給責初擦眼淚:“這又是怎么了嘛,這姑爺也真是的,以往對小姐一句重話都沒有的,今日怎么跟中了邪似的,發這么大的脾氣,還說這么傷人的話。”
責初抽噎著多開她說:“田媽你別說了。”
“好好好,我不說了,等老太太回來,叫老太太給小姐做主。”田媽輕拍責初的背讓她順氣,勸道,“小姐快別哭了,這身子才養好,一會兒又給哭壞了,這黑心姑爺,不想也罷,自己的身子最重要。”
第二日儲老太太就從南邊回來了,田媽一心想著要去告狀,卻被責初攔著:“我自己的事,別去煩奶奶。”
田媽為責初鳴不平,講到儲定池都是氣呼呼的:“黑心姑爺,才對小姐好了幾天就這副樣子,我看姑爺怕老太太的緊,小姐別心軟,叫老太太曉得了,去收拾那黑心姑爺。”
責初只說:“一會兒見了奶奶,你可一句不要多嘴。”
老太太坐海旅長的汽車回來,田媽在二樓陽臺上望著,見儲定池的副官偷偷從院子一邊溜進來,罵了句:“真是雞賊的猴崽兒。”
責初已經站在門口等老太太了,見高鞍跑過來,往邊站了站。
高鞍行了個禮,說:“少夫人,令帥在軍中有事,不能親自來接老夫人,還請少夫人…”
“我知道了。”責初有些不耐煩道,“為著奶奶,我也不會當眾拆他的臺的。”
老太太南邊兜了一圈回來,一點疲倦都沒有,倒是整個人容光煥發,看起來都年輕了許多,見著責初更是高興得不得了。
“奶奶,南方好玩兒嗎?”責初遷就著她的喜好問。
“南方啊,漂亮的緊,下次奶奶帶你一塊兒去。”老太太樂得合不攏嘴,四下看了看,沒見著儲定池,頓時失了笑臉,問,“令郯呢?”
高鞍立馬上來說道:“軍中有事呢。”
“這小子,一天到晚往軍營里頭鉆,沒冷落你吧。”老太太拉著責初問。
責初看高鞍朝她擠眉弄眼的,笑著說:“沒有。”
老太太點點頭,拍了拍責初的手說:“上回同萬國光那事兒,叫你擔驚受怕了吧,等這臭小子回來,看我不狠狠揍他一頓。”
責初陪笑道:“奶奶,他多大人了,您給他留些面子。”
儲老太太哈哈大笑,說:“現在可有你護著他了,罷了,不打了,免得呀,叫你心疼。”
責初用力扯了個笑出來,沒再接話。田媽站在一邊,心里氣得癢癢,只得使勁瞪著高鞍,高鞍被她瞪得十分不自在,就彎腰與老太太告假:“老夫人,令帥那邊還有事情吩咐,我…”
老太太臉色變得快,不耐煩地擺著手說:“我曉得那小子,現在是越來越敷衍我了,去吧去吧。”
高鞍應了一聲,倉皇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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