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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責初吃完,同老太太打了個招呼就回了房間,她原以為儲定池只是回來蹭個飯,沒想到卻一直沒走,同老太太在樓下閑聊了一會兒竟還上樓來了。

        責初見他推門進來,從床上起來,踩上拖鞋,抱起枕頭被子。

        儲定池站在門口問:“你干嘛去?”

        責初看也沒看他,說:“我去睡客房。”

        儲定池一臉訕笑,說:“你莫不是怕夜里說夢話喊到什么人的名字叫我聽見吧。”

        責初聽他針刺似的話心里不好受,卻又不想理會他的冷嘲熱諷,怕一會兒三句兩句的又吵起來,驚動了老太太。

        儲定池見她無動于衷,心里憋不住就有些窩火,像是故意要激怒她似的,嘴上又說:“孔戰儒回巷海了,你再怎么想人家,也只能天天睜眼面對著我,你難不難受?”

        責初抱著枕頭被子,站直了身子,抬頭看著他,平靜地說:“這不就是你要的嗎?說起來我們也不過是互相折磨。”

        儲定池反手把門一關,一雙眼睛里是遏制不住的怒火,說:“不準去客房!”

        責初別過頭,說:“你別得寸進尺,我不想跟你吵。”

        儲定池回頭又把鎖給扣上了,揚著頭問她:“你是不想跟我吵,還是心里有鬼?”

        “你無不無聊?少在那邊賊喊捉賊!”責初一時脫口而出,又放下手上的東西,走過去想開門鎖。

        儲定池用身子擋住,伸手用力拽住她的胳膊說:“我說了我跟你姐姐什么都沒有。”

        責初最怕他提到責儀,仰頭瞪著他說:“你不配提我額韻!你在外面有什么人你自己清楚!”

        儲定池一把拉過她說:“你別倒打一耙,我在外面有什么人了?我是忙公事。”

        責初手上甩不開他,就用力踩了他一腳才掙脫出來,退到床邊說:“你外面的花花世界我管不著,你也別來干涉我的自由,我被你關在這里已經夠可憐的了,你就不能發發善心,給我留一點呼吸的間隙。”

        “你話說清楚,我外面有什么人了!”儲定池對此耿耿于懷,硬是只糾著她這句話不放。

        責初只覺得他是揣著明白裝糊涂,要自己來點破,就是為了叫自己難堪,低下頭抱起床上的枕頭說:“你有什么人都與我無關。”

        儲定池最是受不了她這樣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轉身掄起拳頭砸在門上,責初嚇了一跳,田媽在屋外聽見動靜,就跑過來扣了扣門問:“小姐,出什么事兒了?”

        儲定池側頭罵了句:“吵死了,滾開。”

        責初平靜了氣兒,對著門喊了聲:“沒事兒,就是東西碰掉了,你下去忙吧。”

        儲定池走到床邊,抽了她手里的枕頭,威脅她說:“你今天晚上老老實實在這里躺一晚,我不會碰你,但你要是敢跑出去,我保不準做會出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來。”

        責初垂下眸子沒應聲,抬手理了理額前凌亂的頭發,起身去套了一件薄衫。

        儲定池倒沒有誆她,安分地躺了一夜,責初和衣躺在他邊上,聽著耳邊他均勻的呼吸聲,一夜沒睡。

        一大早,儲定池就又走了,什么都沒交代,像他一貫作風。

        田媽小心翼翼來問:“小姐昨天晚上是不是又同姑爺吵架了?”

        責初沒有否認,也不點頭。

        田媽說:“我聽說姑爺被免了官,肯定心情不好的,小姐也多體諒體諒。”

        “我知道了。”

        田媽見她難得這么溫順,就覺著點到為止,沒再多說。

        校長昨日在廣播里大批一些學生是渾水摸魚,想借著游行的亂子逃脫課業,今天教室里便坐滿了人,責初見了十分欣慰,頓時沒了困意,心情也一下子就好了。

        孔由艾不在,她在學校便就只埋頭專心教學,除了討論學術問題,也不同旁人多話。張老師來借海因里希的印本,順道給她提了嘴說:“承天那邊這幾日都是軍隊過去,怕是要打仗了。這承天要是一打起來,我們頂荊肯定也連著不消停。”

        責初問:“你消息怎么這么靈通的?我瞧今天的報紙上也沒寫啊。”

        張老師說:“我聽學生們念的,現在總統府里掉根針他們都曉得,一個比一個盯得牢呢。”

        責初笑笑,想起昨天儲定池還一副泰然自若的樣子,說:“應該不會吧。”

        誰承想張老師一語成讖,梁昭元調了西邊祝譚衛和南邊方猷謹的防軍到承天附近,集結了一半岵軍兵力,成立了衛國軍,親自任了司令。儲定池的一個師也自頂荊北上,雙方在玉子關由電報大戰發展到了兵戎相見。

        玉子關的槍炮聲響了兩天兩夜,老太太的心也跟著忐忑了兩天兩夜,齊家二老特意趕來督軍府陪她,才讓責初脫身回去上課。

        聲援楚軍的人雖多,但大家都心知肚明,梁昭元的軍隊是原先最早從清廷獨立出來的“新軍”,跟著他拔倒了黃龍旗,又推翻了章樹泯,已然是身經百戰,是他背后穩立不動的靠山。楚系軍雖這兩年在楚北六省磅礴爍爍,但要同老牌岵系扛起來,依舊少有勝算。

        果不其然,第三日電報傳來,儲定池的第三師在西邊進攻受挫,連夜退出了玉子關,岵軍乘勝追擊,將他逼到琥珀河一帶。

        老太太聞訊,一下子面無人色,督軍府里一團亂,只責初一個鎮定人兒。李常趕來說,張克已經增派了兩個師的援軍去突襲梁昭元駐扎在玉峰口的邊防司令部,解救儲定池被困的第三師。

        責初心想張克和儲定池已經生了嫌隙,此番應該袖手旁觀才對,若是借著梁昭元的手解決了儲定池,便沒有人再能在楚北與他一爭高下了。

        李常看出她的擔憂,解釋說:“少夫人別擔心,張巡閱使不是糊涂人,他心里明白自己離不了令帥,所以這些年一邊是防著他,一邊又一直給他好處。”

        責初聽他這么一講,也就不困惑了,覺著儲定池又不傻,如果沒有七八分的把握怎么會輕易去做這種逞能的事,想他或許只是做出樣子給人看,實際又有別的打算。

        責初這樣想著,便一點不擔心他,開始記掛起自己還在禁足中的弟弟。

        齊家二老跑了好幾天督軍府,責初想著在嚴一個人在家里指不定就不老實,于是下了午課就回去看他。

        下人打開門上的鎖鏈,責初推門進去,見齊在嚴正趴在桌上,手里反反復復撥著一只新式鋼筆的筆帽,發出“咔噠咔噠”的響聲。

        “溫書呢。”責初走過去,見他身下是一本字帖,又說,“練字啊?練字好,能壓一壓你的莽撞性子。”

        齊在嚴直起身子,鋼筆脫了手,一路滾到地上,濺了些墨水出來。

        責初幫他撿起來,看了看筆尖沒裂,就蓋上筆帽插進筆筒里,說:“你也十七了,不是小孩子了,做什么事情都要考慮后果,也要為阿瑪額敏想一想,是不是?”

        齊在嚴坐端正了,拉了拉責初的袖子,說:“額韻,我想明白了。”

        責初聽了高興道:“想明白了?那怎么不叫額敏打電話給我呢?”

        “想明白了一些,還不是全想透。”齊在嚴說。

        “能想明白一些已經很不容易了。”責初撫了撫他的額頭說。

        齊在嚴說:“我這幾日靜下心來讀了美利堅人約翰·杜威的文章,他講’經驗之可貴,乃在于能夠替吾人解決生活上的實際問題’,我覺得這句話十分有道理,馬克思主義可以引導俄國革命的成功,可我們與俄國不同,照搬未必有用,李曾洋務,康粱變法就是前車之鑒。”

        責初點頭,說:“我還怕你關在這里這些日只會賭氣,想不到你真是長大了。”

        “額韻你聽我說完。”齊在嚴站起來,繞著椅子轉了一圈,說,“我覺得余先生講現在諸路不通才以俄為師,不大有道理。”

        “怎么說?”

        “南方孫先生的軍政府,或許也是一條路呢?”齊在嚴抬起頭,眼神灼灼。

        責初大駭,“噓”了一聲,說:“在頂荊講這話是要被抓起來的,你牢房沒蹲夠,還想進去是不是?”

        齊在嚴皺眉眨了眨眼,說:“額韻那么大反應做什么,我又不是同外人講。”

        責初嚴肅神色說:“哪兒都不能講,尤其你曉得我現在什么身份,這種事你想都不要想的。”

        齊在嚴轉身嘟囔說:“知道了。”

        責初見他乖乖答應,反而心里覺得不放心,說:“我沒同你開玩笑,你要是還想著這個家把你拉扯大有多少心思多少不容易,就不要打這樣的歪腦筋,聽見沒有?”

        “聽見了。”齊在嚴坐下來,趴回桌上。

        責初說:“嘴上答應了,就要做到。”

        “額韻真啰嗦。”齊在嚴把頭埋進手臂里說,“額韻該回去了吧。”

        責初拍了拍他的腦袋,說:“你安分些,我才好求阿瑪解了你的禁足令,別總拿大人的話當耳旁風,知不知道?”

        老太太身子骨一直很硬朗,但是這些天擔心儲定池擔心得難入眠,責初每天回來哄著她入睡。今日也是同往常一樣,待聽老太太鼾聲起來了,才悄悄回了房。

        田媽在樓下壓著聲喊:“小姐,孔十小姐來電話了,我給你接到房間里去。”

        孔由艾說話算話,走了之后便每天一個電話,只是平日都是午邊休息的時候打學校的座機,今日卻來了第二通。

        責初記起白天她打來說十多年前家里從巷海到頂荊來時,路上遭響馬子搶劫,走丟了的那個大女兒突然找回來了,便想她是又打來同自己念叨這個喜事兒的,接起來卻聽孔由艾在電話那頭火急火燎地說:“小初,我同你說,你別怪我,我也是剛剛才曉得的,我爹和他的尉官通電話,說原先是同令帥說好的一致對粱,令帥從西邊打過來,我爹就從東邊接應他,可是我爹不曉得為什么突然就變了卦,一個兵也沒有派過去,才讓令帥馬失前蹄,被困在了琥珀河。”

        責初聽完她說,在腦子里反應了好一會兒,才問:“為什么呀?”

        “我也不知道。”孔由艾說,“再我就沒聽見了,只曉得他們今日還要談。”

        “還要談?談什么?”責初將聽筒貼到臉上,拽的緊緊的。

        “令帥悄悄坐了汽車過來,我爹現在正安排馬弁去城門口接他。”孔由艾說,“你放心,只要過了玉峰口,就是營軍的地界。”

        責初只覺得腦袋里嗡嗡的,孔由艾聽她沒回應,在電話里使勁喊她。

        “你放心,我也會勸著我爹的,還有我大哥,一有什么消息我就會打電話給你。”孔由艾安慰她說。

        責初“嗯”了一聲,匆匆掛了電話,將這件事誰也沒告訴,腦袋里只想著,儲定池那么狐貍似的一個人,一定不會就這樣死在別人的算計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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