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又把筷子折斷了。

        陸祖光又給每人三雙。

        兩人一樣把筷子折斷了。

        接著是四雙，又是折斷了。

        陸祖光給了每人五雙。

        這時候，兩人都不折了。甘耀棠出來，一臉為難地說：“陸縣長，再折我們就沒筷子吃飯了。”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要從折筷子知道深刻的道理呀。”

        梁耀閭說：“不用再折筷子了，我明白了。”

        陸祖光用期待的目光看他：“明白了什么？說來聽聽。”

        “陸縣長給我們筷子，到不能折斷為止。”

        “你怎么知道的？”陸祖光來了興趣。

        梁耀閭側側頭：“回到家里，我也是這樣教育小孩子的。”

        陸祖光的臉陰沉下來。

        甘耀棠用腳拔他：“不說話當你啞的？”

        “明白。”梁耀閭低下了頭。

        “說來聽聽，你又明白了什么？”陸祖光有點生氣了。

        梁耀閭抬頭，說：“陸縣長是叫我們不要狗咬狗。”

        “還有呢？”陸祖光對回答還是不完全滿意。

        “也不要鬼打鬼。”梁耀閭又說。

        “就是嘛。”陸祖光站了起來，一手攀在甘耀棠的肩膀上，另一只手扣著梁耀閭的手，笑著說：“一雙筷子容易斷，十雙筷子斷不了，就是說明團結力量大，從此以后，你們兩個，要團結得像筷子一樣，不能讓人折斷，明白了沒有？“

        兩人齊聲響亮回答：“明白。”

        陸祖光滿意地點頭，坐了下來，又說：“現在到你們精誠團結的時候了。“

        甘耀棠和梁耀閭一齊挺胸立正，響亮地回答：“明白了”

        陸祖光沉吟一下，讓他們兩個都坐了下來，然后問：“這一帶情況怎么樣？游擊隊有什么活動嗎？”

        梁耀閭搶著回答：“根據情報，這兒從來沒有游擊隊的活動，游擊隊不敢在這兒活動。”

        陸祖光看了梁耀閭一眼，不滿地說：“我就不相信你們是老虎屁股摸不得，共產黨發展壯大得很快的，哪兒都不是凈土。”

        甘耀棠只好點頭：“對，也真是無孔不鉆的。”

        “你想想吧，”陸祖光說，“你們這兒，減詛減息鬧得最厲害的，這里難道沒有的影子？現在高州頓梭的鄉公所還被游擊隊占領了。你們萬萬不能重蹈覆轍了。”

        甘耀棠和梁耀閭聽了，偷偷地嘆了一口氣。

        陸祖光說：“我得到了消息，你們這兒活動十分猖狂，的信宜特派員還潛伏到這兒，說不定也會鬧出事來，弄得不好，你們的人頭。隨時都會落地的，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甘耀棠和梁耀閭倒吸了一口冷氣。

        陸祖光嚴厲地道：“你們現在命令你所有的人馬，全部集合到操場上，到村里去搜查。”

        甘耀棠遲疑一下，說：“怎么捉得了，的頭上又沒貼著標簽的。”

        陸祖光說：“凡是私下集會的人，全部給我捉來，一一審問。不能再拖延了，”

        甘耀棠便對梁耀閭說：“現在，你去把所有人集合起來。沒有陸縣長的命令，誰也不許離開。”

        不一會，陸祖光到鄉公所外的空地，看到那些鄉兵列成兩隊，

        陸祖光背著手，踱步過去，正正領子，才說：“根據情報，在這兒活動猖獗，動員民眾暴動。現在，命令你們巡視各村，凡是可疑的陌生人，一律帶回鄉公所，凡是聚集開會的，一律帶回鄉公所”

        甘耀棠說完，提提褲子，大聲問：“聽清楚沒有？”

        鄉兵們大聲答：“都清楚了。”

        甘耀棠便招手，把梁耀閭叫過來，說：“你來帶隊。”

        梁耀閭掏出手槍，向著空中抖民一下，高聲說：“一隊、二隊，都聽我的，向右轉，出發！”

        隊伍浩浩蕩蕩而去。

        陸祖光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甘耀棠看著梁耀閭提槍而去的背影，口里嘟囔著，心里情不自禁地說：“現在他在縣長面前出足了風頭，要再搶去頭功，今后這兒哪還有我的立足之地？”

        陸祖光盯著甘耀棠看。甘耀棠一點反應也沒有。陸祖光只好推他一下，問：“甘鄉長，你說什么？”

        甘耀棠如夢初醒，愕然中說：“不妥，不妥，我感到不妥。”

        “有何不妥？”陸祖光緊盯著他。

        甘耀棠神色慌張：“這樣豈不雞飛狗走”

        陸祖光打量著甘耀棠，不一會兒，面露震驚：“是你？”

        “我？我我。”甘耀棠莫名其妙，“是我呀。”

        “原來是你。”陸祖光好像不認識地看著他。

        “我怎么啦？哦。你怎么啦？”甘耀棠走近陸祖光。

        陸祖光上前一步，猛地抽了甘耀棠腰里的手槍，頂著的腰：“你是黨國的恥辱和敗類”

        親兵也跑了過來,用槍頂碰上甘耀棠的胸口

        甘耀棠雙腳一軟，坐到地上，擦著額上并不存在的汗珠，說：“陸縣長，自己人打什么自己人？”

        陸祖光冷笑：“來時我收到情報，鄉兵里有內奸，共產黨安插進來，就是當耳目，做內應的，想不到是你”

        甘耀棠坦然笑了起來：“我會當叛徒？我為黨國肝腦涂地也在所不辭，會有叛變的可能？就是全部叛變了，也輪不到我。”

        親兵放下了槍，說：“甘鄉長我是了解的，到處去鎮壓群眾暴亂，不可能是共產黨的人，我敢擔保”

        “擔保？你以什么擔保？”陸祖光仍然如臨大敵。

        親兵說：“敢以人頭擔保！”

        陸祖光的槍震動了一下，便說甘耀棠：“你既然不是奸細，你慌亂什么？”

        甘耀棠鎮定自若地說：“就怕你不相信我。”

        陸祖光狐疑地看著他，又問：“我命令他們去搜查，大肆搜捕共產黨，你居然反對我？”

        甘耀棠哈哈笑了，說：“陸縣長，你養過魚么？”

        “養什么魚？”

        甘耀棠胸有成竹地說：“魚塘里的魚，早上都會浮起頭來，你丟了一顆石子，就都潛伏到下面去，再也見不到了”

        陸祖光倒吸了一口氣，他不得不感到甘耀棠說得在理。

        親兵乘機說：“陸縣長，你多疑了，肯定是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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