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碾壓
魏樂生與左敬在萬劍門住了兩日,不等傷勢好轉,兩人便迫不及待找到應長風,欲要拜見“太上”。
應長風心中犯難,司無月現在雖然收下向劍絕當徒弟,可與萬劍門之間關系只能說一般,如此三番五次麻煩她出手,已經夠無禮了。
他正遲疑著,忽見向劍絕從門外進來,拱手抱拳道:“師父有令,二位貴客若有閑暇,不妨移步一敘。”
魏樂生與左敬聽著云里霧里,應長風卻是心中一喜,看來司前輩收下向劍絕后,是不準備繼續與他萬劍門劃清界限了。
他見場中二人還未答應,忙道:“魏真傳,左真傳。劍絕的師父便是我宗太上。”
魏樂生驚奇地打量一眼向劍絕,道:“早就聽聞萬劍門有一劍道天才,今日一見,果真不同凡響。”
“魏真傳謬贊。”
向劍絕不卑不亢地微微一笑,“二位,請隨我來。”
魏樂生頓時邁步跟上,左敬一如既往地沉默,也跟著離了大殿。
一炷香后,三人來到絕壁水潭邊。
左敬一眼就看到水潭中央那簡陋的木屋,還有守在木屋門外的魁元,心中詫異。
堂堂萬劍門太上,住得竟是這般樸素,當真是出塵劍修,品味脫俗。
魏樂生想法亦是大同小異,心中更有幾分慎重,他今日過來除了道謝,其實還帶著別的任務。
這時,魁元已從潭中島飛出,落在兩人面前,緩聲道:“二位真傳,我家主人已在屋中恭候多時了。”
片刻之后,二人進屋在向苼面前坐下。
這屋中本無擺設,好在這兩日向劍絕打著孝敬的心思,將木屋用心布置了一番。
魁元自爐上取下剛剛沸騰的泉水,為三人添好茶水后,便恭敬退下。
向苼放下手里冊子,抬眸輕笑:“聽劍絕說,二位也正想拜訪本座,不妨先說明來意。”
魏樂生抿動嘴唇,瞥了一眼左敬,示意他先說。
左敬也不客氣,抱拳鄭重道:“在下前來也無其他要事,只是想當面向前輩稱謝,前日若無前輩仗義出手,晚輩怕是早已身首異處了。”
頓了一下,左敬接著道:“另,我宗大長老收到前輩傳信,為表誠意,特此來貴門走……”
“若是本座記得沒錯,信中寫得很清楚。”
向苼打斷左敬,語氣冷淡:“我要見的,是貴宗的姜真傳,而非你。而且你真要謝的人也不是我,也是姜真傳。”
話到此處,向苼轉眸看向魏樂生,唇角勾起,“魏真傳,我說的對么?”
此話一出,魏樂生與左敬二人臉色齊齊一變。
魏樂生按下心中震動,反問道:“太上……何出此言?”
向苼挑眉:“真要本座言明?”
魏樂生頓時沉默下來,心亂如麻。萬劍門太上此言是試探,還是真的知曉他與姜易之間的關系?
可她又是如何知曉的?
“魏真傳,不必多想。姜真傳與你等結拜,便是為了應對今日東洲之局。”
向苼語出驚人,令得魏樂生臉色又難看一分,“太上前輩,莫要再開玩笑了,我是千星殿真傳,怎么可能會與風月門勾結。”
左敬在旁聽著,已經懵了。
他們二人……究竟在說什么?萬劍門太上說的是真的嗎?
是啊,若沒有這層關系,魏樂生何至于拼死救他?風月門和千星殿的關系還沒好到這般程度吧?
可是,大師兄為什么要救他?
他明明是自己的對頭……
左敬越想越是混亂,整個人都木在了原地。
“左真傳,本座與魏真傳還有些體己話要說,可否回避一番?”
向苼忽然出聲趕人,左敬點了下頭,便恍恍惚惚地走了出去,若非魁元及時開門,他能一頭撞在門板上。
左敬離開之后,木屋內的氣氛頓時變得更為壓抑。確切來說,這份壓抑只針對魏樂生一人。
“魏真傳,明人不說暗話。”
向苼笑了笑,“本座這般說,自然是有依據。你今日過來拜訪,恐怕不僅僅是為道謝,更多是為幫姜易試探吧?”
魏樂生聽到這里,臉色已經有幾分蒼白,密集的冷汗匯成水滴從額頭劃過。
這萬劍門太上所說的每一句,都切中要點,仿佛能看透他內心的想法,甚至連他與姜易之間商量的事,都猜的八九不離十,太可怕了!
大哥這次失算了。如此心機恐怖的人物,別說試探,他就連在她面前正常說話都做不到。
向苼看他反應,便知到了火候,伸手展顏笑道:“拿出來吧,本座要與那位姜真傳,親自說話。”
十幾息后,魏樂生失魂落魄地走出木屋,若非左敬及時拉了一把,他差點直接走進水里去。
魁元面色古怪地看著站在水邊的兩人。
主人到底跟他們說了什么,怎么一會兒功夫,這兩人就跟丟了魂似的?
屋內,向苼把玩手中泛著淡金色的傳訊玉簡,這玉簡顯然與一般傳訊符不同,其上花紋帶著古樸的韻味,應是上古修真界的產物。
聯想到姜易的身份,有這種上古寶物也不奇怪。
她按照魏樂生所說的辦法,將心神沉入傳訊玉簡當中……
同一時刻,正在回音峰頂與來訪師弟交談的姜易感應到玉簡震動,立刻不動聲色地結束談論,送人下山,隨后回到書房當中,拿出玉簡,沉入心神。
“樂生,可是有了進展?”
這一聲傳過去,對面卻是傳來一道動聽的女聲:“姜真傳,我是萬劍門太上,司無月。”
姜易臉色瞬變,陰沉出聲:“你把魏樂生怎么了?”
“姜真傳不用著急,我看你與魏真傳昨夜剛通過氣,想必知曉是我出手救了他們,又怎會害他們?這傳訊玉簡,是魏真傳自己交與我的。”
姜易語氣卻仍不見好,“我要聽魏樂生親自說。”
向苼無奈,只能將魏樂生重新叫回來。
魏樂生接過傳訊玉簡,愧然傳音:“大哥,我不是這位太上的對手。”
“她動手了?”
“不是……她太聰明!我實在應付不了。大哥,還是你自己來吧。”
姜易語氣微惱,“所以你就將傳訊玉簡交出去了?你知不知道,我們之間的關系暴露有多危險?”
魏樂生仰頭長嘆,滿口委屈:“我什么也沒說,她全都猜到了,而且主動向我討要傳訊玉簡,說要跟你親自談,我能怎么辦?”
“……”
對面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大哥,我覺得這位萬劍門太上不是敵人,你們聊一聊,說不定我們這邊又能多出一個幫手。時間緊迫,我就不耽擱你與太上談判了。”
魏樂生說完也不等姜易開口,直接放下傳訊玉簡,自覺離開木屋,看那模樣,竟透著幾分輕松。
向苼古怪地收回目光,重新拿過玉簡沉入心神,“姜真傳,魏真傳離開了,似乎挺高興。”
姜易眼角抽搐了一下,故作平淡道:“沒什么,些許家常。”
“這個時候聊家常,二位真是好雅興。”
姜易干咳一聲,“不說這些,司道友,你找我想要談些什么?”
“一筆交易。”
向苼也不繞圈子,直接開門見山,“姜真傳可知道‘魔胎’?”
姜易瞳孔驟然一縮,凜聲回應:“司道友打聽這個作甚?”
向苼輕笑:“本座打聽,自有本座的道理。若是姜真傳能告知一二,本座愿意替你療傷,以作交換。”
“替我療傷?”
姜易語氣冷下來,“你連我受的是什么傷都不清楚,就敢打包票能治好?”
“包票倒不至于,只是本座近日在想,什么樣的傷勢能難倒回音谷主?”
向苼語氣一如尋常,帶著幾分笑意,“想來想去,也就只有陰石了。”
此話一出,姜易身形立刻繃緊,眼中浮現駭人神光,“你……到底是什么人?”
“聽姜真傳的語氣,看來本座是猜對了。”
向苼不答反問,“怎么樣?這樁交易,姜真傳可愿意試著做一做?”
姜真傳眼神微震,負在背后的手掌緩緩攥緊。
此時此刻,他終于明白魏樂生所說的“應付不了”是什么意思。
此人對他知之甚多,不僅知道他前世回音谷主的身份,連地陰界在他身上用的手段也猜得極準,一言一句都戳中他軟肋,拿捏得恰到好處,而他卻對此人一無所知。
司無月……
他在腦海中反復回憶這個名字,甚至回想至前世,卻無法將司無月的行事風格與記憶中任何一人對上號。
此人對他如此熟悉,必定認得,這種咄咄逼人的態度,說不定也是一種偽裝。
“姜真傳,考慮好了么?”
“風月門派左敬過來,你此刻在門中的處境想必也算不上好,這一分一秒都很寶貴,可千萬別再浪費了。”
心中再次傳來兩段話。
姜易聽著,心中暗嘆。
他現在的確亟需破局,尤其是這一身傷勢。若不及時解決,他有預感,自己活不了多久。
如果這司無月真能解決連他都束手無策的問題,合力應對地陰界傾軋,又有何不可?
“司道友,你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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