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中午，傅睿帶著白勝男到了學校附近的農家樂，店面看著不大，裝修也普通，但是很干凈，她是真的沒來過。

        “小睿啊，”老板娘是一個胖胖的中年婦女，“喲，今兒帶了個小閨女來啊。”

        男男大王覺得她這店可能有點玄機，比如說為什么這位大嬸兒在后廚就可以看到傅睿進來。不過大嬸兒長的真的富態，她們農場那邊有錢人家的婆婆都長這樣兒。都是熬了一輩子苦盡甘來的，一定要把這些苦帶給小輩兒們也嘗一嘗的好家長。

        “我是他同學。”男男大王說。

        “知道知道，閨女長的真俊吶，快來吧。”大嬸駕輕就熟引著他倆去傅睿常坐的一個墻根死角位置。“咱云城這邊兒的水土啊，可吃不出這么白凈的皮兒，閨女是外地的？”

        “哪兒能啊，我是云城本地的。”老板娘很活絡，男男也愿意放開了說話。嗯，是挺白的，換了任何人，一天八杯檸檬水的灌下去，想不白了都難吧。

        老板娘笑了笑，問都沒問，下去準備菜了。

        “這人挺有意思的哈。”男男干巴巴的說。

        “呵，跟你一樣，社交牛逼。”傅睿酷酷的說，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

        其實這個位置，擱誰都高興不起來，兩面都是墻，這幸虧是兩個人在一塊坐著，要是一個人，那豈不是得面對著一堵墻吃飯。

        “你每次都坐這兒啊？”勝男問。

        傅睿應了一聲，白勝男緊接著站起來到一個窗邊透著光的地方，朝他說，“來這坐。”

        女生的視線跟著男生，他愣了愣，還是過來坐下，男男說，“你坐那是不是因為那兒有個插頭？”

        傅睿抬起眼，“你怎么知道，你看見了？”

        “沒有啊。”

        “哦，原來你在胡說八道。”他繼續移開眼說。

        “嘖，嘿？你怎么還學我說話呢？”

        “是嗎，我這叫有感而發。”

        “呵呵。”白勝男又看了眼那位置，“我們酒吧那個犄角旮旯也有個插頭，人少的時候我老喜歡在那寫作業。”

        “嗯？”傅睿瞇起眼，繼續有感而發，“原來你才是那個有病的人啊。”

        “切。”男男大王想喝口水再和他講理。傅睿卻趁這縫隙好像發現了啥，說，“你說的，是我那天坐的那個位子？”

        “啊。”男男點了點頭。

        “所以，我占了你的位置，你才坐到窗邊，引來了那么多人？”

        勝男皺起眉，“你在說些什么啊？什么叫我引來了那么多人？”

        傅睿往后一攤，“你當然看不見了，你眼神不好。”

        白勝男：“……”真他媽無語。就因為這人他媽是債主，她就該這么忍氣吞聲的嗎？

        ……

        好吧，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

        兩個人吃完飯出來，直接回教室。進到教室男男直接開始補作業。

        到下午放學，都沒多搭理這人。

        傅睿看到白勝男一下課又很快沖出教室了，知道她是要趕去酒吧。

        他轉著筆想了好大一會，一道大題一直都沒做完，趙程這個半路出家的都比他做的快。

        趙大爺，看著自己的學霸同桌盯著一道他都一眼看出關竅的空間幾何題無法下筆，陷入了沉思。

        “要不，找男男來輔導一下你？”他說。

        傅睿轉過頭來，“啥？”

        “呵呵，大哥，有這會兒功夫，我覺得你應該都能做一套物理真題了吧？你在干嘛呢請問，跟爺一塊學這么讓你憋屈？”

        傅睿停了轉筆，保持著這個姿勢愣了有一分鐘，才回過頭刷刷幾步解完了，說，“下一道吧。”

        呃，趙大爺閉嘴了。

        十月份逐漸走到尾聲，一旦跨入十一月，時間就像開了加速鍵，快的讓人抓不住。

        籃球賽結束的挺匆忙，三班的小伙子們捧了個第三名的獎狀回來，貼在去年第一名的獎狀旁邊。

        秋天猝不及防的離開，不知不覺，教室里已經有了穿毛衣的人。

        大家都說，今年的冬天來的又急又快，隨著霜降過去，十一月中旬，緊接著迎來的就是期中考試。

        臨到考試關頭，各位同學都開始發力，待在教室里上晚自習的有一大半。

        而傅大佬，在趙大爺鄙視的目光下，果斷拋棄了兄弟情分，八點就離開教室回家。

        “你可以的傅睿！你去吧！你別管我了！”趙大爺哭唧唧發脾氣。

        “嘖，你怎么回事兒？我不是都陪著你背了書做了題了嗎？我他媽現在還餓著呢，這倆小時合著給狗了是吧？”

        趙程：“……”他安靜了。

        傅睿扒拉上書包，踩點兒似的，拐到小區大門那條路上，盯著表倒數了三下。

        而后抬頭。

        少女閃現在他的視線里，她從對面而來，先一步走到門口，還朝他招了招手。

        傅大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現在笑的有多傻。

        “來呀，杵那干啥呢？”她大聲問。

        傅睿走過去，和她面對面，“一起寫作業？”

        女孩笑了笑，“好啊。可我還沒吃飯呢，你吃了嗎？”

        “沒。”他答的飛快。

        “啊？怎么等到現在？”

        “趙程拉我和他一塊做題，一直在教室里待著。”

        男男恍然大悟，“這樣啊，那走吧。我們老規矩，吃臘肉飯，怎么樣？”

        “好啊。”

        傅睿和白勝男的老規矩就是，一三五兩個人一塊來男男家里吃飯，二四六大佬帶著男男大王去打卡他以前去過的地兒。

        順帶周六還可以騎車溜一圈。

        于是乎，倆人先到女生加吃了個飯，又轉道去男生家寫作業。傅睿心里不想隨意的進女孩的臥室，男男也恰好特別想要學霸桌椅加成buff，兩個人在這件事上出奇的默契。

        剛進來，學習前，他倆還有空八卦一下。

        “趙程什么時候這么好學了？”男男坐下，卷子擺好，問。

        “就前幾天。”傅睿回。

        “嗷。”白勝男眼神一挑，“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雨昕早就悄悄跟她八卦過了，說趙程喜歡文科班的一個女孩，長的賊漂亮，人還特別努力。

        傅睿有些愣住，他一時沒弄明白這話指的是誰，不由得心跳有點快。不過，對于現在的傅大佬來說，平復心情這一點上也屬于學霸級別。

        在白勝男這樣的小女生看來，傅睿這般遲疑，倒像是在替趙程遮掩什么。她大氣一揮，“我肯定不告訴別人。”

        “嘖，做題吧。沒事瞎問什么。”

        “哎？你沒反對。真的是這樣啊？”男男感慨，“為一個人走上正途，簡直酷斃了！”

        “呵。”傅睿嘴角挑了挑，“什么是正途，自個覺得對，自個努了力了，就叫正途。老趙的路也沒走歪，他本來就和我們不一樣。”

        “可是，現在我們的目標不應該是一樣的嗎？我們都想上大學呀，我們都是要面對高考的呀。”勝男歪著腦袋，不像是爭辯，她是真的在求教。

        “嗯～”傅睿在看著她，完全明白她現在是什么意思，他想了想，“因為趙程有想要做的事，他很明確，就算高考沒有好結果，也要從別的路上去做這件事。”

        勝男想的認真，她不會去想要知道人家的夢想是什么。她只是在想，她這一輩子，好像缺了這件東西。

        沒有人教過她，作為一個女生，該怎么有價值的活著。價值這個詞，對她而言很陌生。

        她以后要做什么，她想要做什么，她可以給這個世界帶來什么，或者從中得到什么。

        其實都是空白的。

        “好了，我可以告訴你，對于我們兩個來說，高考是我們的路，走就行了。知道了嗎？”傅睿說。

        白勝男見他說的這樣溫柔，和一貫傲嬌的樣子大不一樣，他這話也和一貫打鬧的言辭大不一樣。

        像帶著無窮的魔力，洗腦一樣的把她剛剛的迷茫扒拉出去。

        接下來直到考試，白勝男都和傅睿在一塊復習，不被他帶著，他有些倔強的讓她按照自己通常的辦法復習，只在一邊提供一些幫助。

        考試結束后，他們連著兩個中午吃了烤肉來犒勞自己。順帶著餓死鬼一樣的趙程。

        “男男這手藝可以啊，這肉烤得，看著就有食欲，來來來，先給我先給我。”趙大爺巴巴的遞盤子。

        男男笑的不留情面，“哈哈哈給你給你，虧我剛來頭一次見你還覺得你是個高冷隊長，現在怎么變這樣了？”

        “他一直都這樣。”傅睿說，“沒事兒找找自己的問題。”

        男男一幅你盡情嗶嗶我聽不見的架勢，對于傅大佬的毒舌，她現在已經非常習慣并且不會與之一般見識。

        “什么呀別瞎說八道，男男你別聽他的，我現在也是高冷帥哥一枚好吧！”

        傅睿還沒說話，男男先反駁，“不不不，你這個等飯樣子一點都不帥哥，像個大爺。”

        “我也這么覺得。”傅睿笑了，拍了拍趙程的肩膀，“趙大爺，考的怎么個樣？”

        準備開懟的趙程成功被這句考的怎么樣轉移了話題。

        “咳，就那樣唄。我又不是神童，還指望一口吃個胖子啊。”

        白勝男站著烤肉，傅睿適時的把空盤子給她拿過去，夾滿了再放回來。

        “我感覺還行，就是比上次月考要難一點是不是，數學的壓軸題我都沒什么把握。”她說。

        “嗯，確實要難一點兒。”傅睿說。

        “呵，爺壓軸題應該能得個四分，爺第一問做出來了，根號下四分之三！對不對？”

        呃……

        白勝男換了一種上揚語調調侃他，“求個系數，你說要對的話，后面兩問里邊開方的式子要怎么算出來？”

        趙大爺頓住，“啊？我沒看后面啊。這……”

        咳，男男用一種關愛同學的語氣接著說，“趙大爺，下次記得先縱觀全局，先縱觀后入微，才能避免錯路哦！”

        傅睿沒忍住嗤笑了一聲。

        “怎么啦我說的不對？”男男大王不打算放過他。

        “沒，很對，簡直人生哲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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