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五章  打工二十年

陳玄將茶杯放在桌子上。

他笑了笑說道：“你還真是敢想，不知是哪里來的勇氣。”

“你殺了我院里的一個丫鬟，你還想收我的兒子為徒。”

“嘖嘖嘖……”

陳玄重新打量著周伯童，眼中多了一抹佩服，佩服眼前這個老頭的勇氣。

也不知道是不是梁靜茹給他的勇氣。

氣氛到這里有點凝固。

誰也沒說話。

只見周伯童的額頭冒著大顆大顆的冷汗。

他深吸一口氣，硬著頭皮道：“宗師，那日我實在是氣急，失手將那丫鬟……”

努力奮斗了半輩子的心血突然就付之東流。

這事情，放在誰身上，不急呀？

聞言，陳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反問道：“失手打死？”

“這話挺有意思的。”

“不過，也不知道這衙門是怎么斷案的，竟將你這個殺人兇手給放了出來，哼，看來這衙門內部是出貪官了！”

陳玄端起茶杯，小抿一口。

凝固的氣氛這才稍稍緩解。

周伯童甚至不敢跟陳玄的目光對視，他雙眸下垂，像極了一個犯了錯的孩子正在接受長輩的訓導。

陳玄平靜的看著周伯童。

隨即，再次開口道：“你說，丫鬟的命算不算命？”

這問題一出，直接將周伯童問蒙了。

他愣了一下，半許才顫顫巍巍道：“算！”

陳玄搖了搖頭：“你說的不對。”

“在古代，丫鬟的命，不算命！”

周伯童聞言，眼中流露出一抹詫異的深思。

他沒有聽懂陳玄的意思。

不敢輕易開口搭話。

陳玄目光凝重，望向窗外高懸的圓月。

初士的月亮不算很圓，但是足以將整個慈幼堂籠罩在月光下。

“你殺了那個丫鬟后，我親自去了一趟她的家中。”

“她家房子很小，條件也異常艱苦，僅有的一頭老牛也餓的不成樣子。”

“家中一父一母，都已上了年紀，還有一個不到八歲的弟弟。”

“我去看望他們的時候，跟他們說了春梅的遭遇，你猜她們怎么著？”

陳玄的目光從窗外收回看了一眼周伯童后落在了手中的茶杯上。

他端起茶杯又抿了一口小茶。

周伯童的目光有些暗淡，沒有回答，臉上充滿了自責之色。

陳玄淡淡一笑繼續道：“他們僅僅是回復了一個噢字，仿佛那就是死了一個跟他們毫不相關的人。”

陳玄的目光再次落在周伯童身上問：“你說自家死了孩子，做父母的該是什么狀態。”

周伯童眼神微微抬起看了一眼陳玄思考片刻后緩緩道。

“傷心？”

陳玄眼眸露出笑意。

“不錯，為人父母，自己的孩子突然死了。白發人送黑發人，面對這樣痛苦的事情，你可以傷心，可以面無表情，但是絕對不可能是喜悅！”

“然而我拿出一百兩銀子給他們當作慰問金的時候，他們臉上滿是喜悅。”

聽到這里，周伯童沉默了。

“我仔細觀察過她父母的神態。”

“在我將一百兩銀子送到他們手上的時候，他們的臉上看不到一絲傷心。”

“所以，你說丫鬟的命是不是命？”

周伯童不敢回答，他甚至有些搞不懂眼前的宗師到底想要干什么。

他的臉顯得更加蒼老了許多。

陳玄見對方沒有反應，繼續說道：“在為人父母的眼中，春梅的命不是命。”

“在江湖人，武者，別人的眼中，丫鬟的命就更加不是命了！”

說道這里，陳玄的眼中多了一抹感慨。

“我總是站在自己的角度考慮事情。”

"但卻忘了，這里是古代，在大武，人命不值錢，更何況，一個丫鬟的命！"

“那日，我本可以一掌將你打死！”

“雖然丫鬟的命不值錢，但她畢竟是我的人，我若不給你點顏色看看，我以后的面子該往哪放？”

“可是，我看你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半生的心血卻讓小康得了好處，我一時之間心生憐憫。”

“當時，如若沒有人阻止你，想必小康也必死在你的手上。”

“我理解你的感受，于是我想了個折中的辦法，將你送進衙門。”

“卻不想那衙門竟然不受理此事，想來也是你的命大。”

陳玄的話讓周伯童有些聽不懂，但大概的意思，周伯童理解。

他沒有說話，而是靜靜的坐在哪里，臉上多了一抹沉思之色。

“你如今卻跑過來想要收我的兒子為徒，你說換做是你，你會怎么做？”

周伯童，沉默不語他就算再蠢，陳玄說道到這里，他也明白了陳玄的意思。

周伯童起身，拱手嘆息道：“多謝宗師的手下留情！”

“我……我知道了……”

周伯童的臉色有些蒼白。

雖然他心中早就已經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但事情發生的那一刻，心中還是不免有失落感。

這一生，周伯童從未考慮過收徒，畢生的精力都用在了煉制寒蟲的身上。

如今，寒蟲被吃了，這才有了將小康收為徒弟的想法。

卻不想對方竟然有個宗師的爹爹。

周伯童說完輕嘆一聲便轉身欲走。

陳玄輕輕將茶杯放在桌上。

“我還沒讓你走呢！”

周伯童僵住了身子。

“你可知生死符？”

陳玄我問道。

“知道。”

“會解嗎？”

“會！”

陳玄將目光落在周伯童的身上，再次打量了兩眼說道：“除了毒術，你在醫術上的造詣如何？”

“如果醫術可以在武道上論境，那可稱的上先天境！”

陳玄滿意的點點頭又道：“我倒是可以讓將小康給你做徒弟，不過我有個要求!”

周伯童聞言雙眸一亮，愣愣的看著陳玄。

“什么要求？”

“免費給玄月門打工二十年，同時不能讓小康碰毒藥，只能教他醫術！能做到嗎？”

周伯童一時之間語塞。

他人都傻了。

二十年？！

自己現在已經年近六十了，有幾個二十年呀。

你直接說一輩子不就好了。

自己好歹也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毒士呀，多少人求著自己收徒都來不及，自己還不收呢。

今天收個徒竟然還有給別人打工二十年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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