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墓前哭訴
江遲的符咒學的是相當不錯,再加上甘斗酒教學比較松散,教劍術也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自江遲回去后幾乎所有的劍術都是由扶君令教授的。
苗暮雪來找丁憐弱喝茶時,把這事兒一說,丁宗師果然冷笑一聲:“也就他甘斗酒敢這樣,巴不得什么都交到扶君令手上,懶死他得了!”
苗暮雪臉色一僵,早知丁憐弱怒氣沖天,他就不提這事兒了,不過水芝會那時候發生的事情不免也傳到神州各地去了,還有四癡齊聚,可謂是熱鬧了好一番。
苗暮雪道:“聽聞四癡齊聚,不知與宗師相處如何?”
丁憐弱挑眉想了想,謝然待人雖隨和溫柔,卻總是帶著些疏離,覃晴氣高于天、眼高于頂,花想容倒是——
“花宗師人還不錯。”
還不錯,那可不就是大大的好相處的人嘛!苗暮雪點點頭:“宗師也的確該多交些好友,小遲這孩子在外也交了朋友的,叫子肅什么的。”
丁憐弱:“晉陽王家的那個么……”
苗暮雪喝了口茶,道:“是啊,前幾天我和斗酒去考驗幾個孩子的功課,君令自不用說,他素來是拔尖兒的,誰也比不過他。小渡這孩子最近進步甚大,劍術出類拔萃,而小遲——劍術尚可,符術是真的令人刮目相看啊!”
丁憐弱不在意道:“他確有天賦。”復而想到了什么,問道:“如何就刮目相看了?”雖然在般若宮已經見識過江遲的符咒,但仍忍不住訝異。
苗暮雪道:“甘掌門倒是學過符咒,只是沒那么精專,小遲的符咒不光是威力還是種類的確令我們驚訝。這孩子放在咱們冰璇宮,是委屈了。”
丁憐弱道:“他喜歡冰璇宮,便是覃晴的邀請也未答應,更何況江遲認真好學,假以時日必定成一方大能。”
苗暮雪:“宗師對小遲評價甚高。”
丁憐弱:“我看在眼里,心里也有數。”
很快到了九月,菊花到了開的日子,慕甜很喜歡這些花朵什么的,日日都要摘,丁憐弱也由著她這樣做。
蘭泣露道:“姑娘可不能總這樣縱著慕姑娘,這樣會寵壞孩子的。”
丁憐弱:“……以后不會了。”
她不會養孩子,折玉也不是她撫養大的,自己北行時折玉還是個五歲的小孩子,怕是如今他連自己長什么樣兒都記不得了吧。
但養孩子,不能縱著嗎?
丁憐弱是不知道的,她作為父母的第二個女兒,自幼如同掌上明珠,父親也最喜歡她,說是性情像他。但隨著年紀增長,自己懂得多了,又成了父母姊弟眼中的掌權者。
慕甜還小,還是得多寵著些。丁憐弱這樣想。
還有一件事,那就是哥哥不見了,為此虞渡還很難過的跑到綠萼小筑,丁憐弱見他委屈巴巴的不免有些心疼,料想哥哥是自己跑回中原去了,她只好說了幾句安慰的話。
小家伙這才破涕而笑,道:“謝謝宗師,弟子好多了。”
丁憐弱松了口氣,“虞渡,最近修行如何?”
虞渡道:“弟子很用心的!師父和苗長老還夸了我呢!”
丁憐弱見他如此,心情也愉快許多,“那便好。”
前幾月發生的那些遭心事讓丁憐弱煩惱許久,直到現在,她還是忘懷不了。心情壓抑,只能飲酒消愁。池映生給的六瓶煙花醉還在,丁憐弱幾乎是一口氣喝凈了一瓶,舔舔下唇,一股辛辣自喉間生起。丁憐弱也不知今晚是怎么了,只想喝一頓酒。
三瓶煙花醉喝完,丁憐弱雙眼都有些迷離,她緩緩起身推開房門朝后山走去。
這座山實則是個墳山,正中是樸素的大殿,供奉著冰璇宮的創派祖師,即甘斗酒之師云向依。
丁憐弱記得梁玉聲的墓在西邊,孤零零的一座,畢竟他不是冰璇宮的弟子,葬在此處已是極限了。
冰涼的石墓,上面寫著宗師梁玉聲之墓。當初丁憐弱看著石碑,又傷心又氣恨,拿著匕首就想刻恩師二字,可轉念一想,這人算不上是自己的老師,更何況他又沒教自己什么。不過是因她而死——丁憐弱當時茫然極了,將恩師換成了宗師。
他是天下第一宗師啊,客死他鄉,連家鄉也回不去了,真可憐。
自己也可憐,有家不能回,苗暮雪也可憐,有仇報不得,甘斗酒也可憐……處處都是可憐人。
丁憐弱靜靜看了石墓一會,跪坐下來,打開一瓶煙花醉放在前面,“……五年了,這算是我第二次來看你。”
她又打開另一瓶酒喝著,語氣平靜:“我總是不來,你怕也是寂寞,所以我今日來陪你——當然,可以算是你陪我,我現在也養了個女孩兒,長得挺可愛的,就是脾氣大,我很喜歡她。”
“甘斗酒,也就是甘掌門他待我很好,給了我容身之所,我會做一個知恩圖報之人,不會棄冰璇宮于不顧的。三個月前我去了佛子的水芝會……我一點也不喜歡,心里總是悶悶的,你猜我碰到了誰,是覃宗師,她真是一點沒變,相反好似只有我變了……我……我——”她瞪大眼睛,淚珠滾落,聲音帶著哭腔。
“我也才二十歲,為什么、為什么就這么倒霉,為什么偏偏是我遇到那些事?我不想……可我又必須要管,我想要的從來都得不到,我喜歡的終究離我而去……梁玉聲!”丁憐弱最后幾乎是吼叫,“你怎么不把我也帶走呢?那么放心不下我,為何要留我呢?”
她一遍又一遍的自言自語為什么要留我,周遭一片陰冷,無人回應,丁憐弱最終只能道:“當初你就不該替我去死,我一個手上沾滿鮮血之人不值得你救。這雙手,殺過很多人……羅氏滿門皆我所屠,便是一個年幼無知的孩子我也沒有放過。我本來不想殺那個孩子的,可誰讓他身上流著羅炎峙的血!可手中屠刀舉起……我一想到老師的死,家人的離開,我沒有理由去原諒!也沒有理由去放過!我不能放過他們……我有什么理由代替家人老師原諒放過他們……我不能……”
她猛地一抬頭,月光下白晳的臉龐盡是淚痕,看著楚楚可憐。
“所以我把他們都殺了,十九口人,我沒放過一個。”丁憐弱猛灌一口酒,“那時候我知道你怪我,擔心我成為一個殺人如麻的魔頭,可你還是護著我……”
“罷了,現在說這些又能怎么樣呢?都過去了,都過去了……該死的不該死的都走了……”
一連幾夜,丁憐弱都會去墓山,到梁玉聲的墓前自言自語,似乎是想補足前五年的遺憾。只是星月浮呈,將丁憐弱所有的感情都化為微光,有些黯淡,有些苦澀。
因為幾夜在墓前喝的酩酊大醉,丁憐弱連著幾個晚上都靠著石碑睡著了,又因吹了冷風,不過幾天就病倒了。
丁憐弱的身體一向健康,驟然染了風寒竟一下子病倒了,再加上她生病一向不看大夫,遂在床上躺了五天都沒好,甚至病情加重。蘭泣露擔憂不已,只好請了苗暮雪過來。
苗暮雪身為醫者,極討厭像丁憐弱這樣的病人,忌醫諱疾,很是頭痛。診為脈后開了藥方交給蘭泣露,叮囑道:“請蘭姑娘看著點巽義卿,本來只是小病,拖到現在反而嚴重了,還望蘭姑娘盯著點兒。”
蘭泣露連連點頭,道:“請苗長老放心。”
蘭泣露煎好藥后就看到丁憐弱著一件薄薄中衣坐在桌子前看書,一臉病態疲憊。蘭泣露放下手中碗盞,上前奪過丁憐弱手中的書,“姑娘!苗長老方才還說您需要好好休息,不可勞累……還有都這個時候了怎么可以穿這么單薄,若被苗長老知道了他又要擔心不已。”
丁憐弱無奈,只得躺回去,眼中帶著笑意,“我覺得好多了,哪有那么嚴重。”
蘭泣露一臉嚴肅,極是將苗暮雪的話記在頭腦中。
“不可!苗長老說了,您要多多休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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