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7 真心(二更)修正錯字
看著緊閉的柴房門,玉笙心中,失落無比。
他的寶貝蛇兒,盤旋在他面前的地上,吱吱地吐著信子。
“他們不要我!庇耋蠂@了口氣,聲音哽咽,“還是你好,跟著我的左右,不離不棄。我們相伴到老吧。你護我,我養你!
玉笙伸手,去撫蛇兒的蛇身。
這是他的護衛,也是他的玩伴。
從蛇兒剛出生,就養在身旁的玩伴。
但是呢,面對玉笙的示好,蛇兒根本不理會,而是很不耐煩地晃著頭。
“有情況?”玉笙瞇了下眼,伸手將蛇兒捧著手里,“什么情況?”
蛇兒焦躁不安著,在他腕上纏啊纏,信子吱吱地吐著。
“有人敢欺負你?”玉笙的眸光一沉,“誰。炕钅伭?”
蛇兒從他的手腕上游下去,飛快游往柴房門。
然后,在門縫那兒,更加焦躁地扭動著蛇身。
玉笙趴在門縫上,往外看去,只見門前臺階的磚縫里,灑著些許雄黃。
他又分別看向左右兩側,一些磚塊或是雜草間,也灑著雄黃。
“呵呵,原來啊……”他將蛇兒撈起來,捧在手心里,冷冷一笑,“別怕,有我在呢,沒人敢將你怎么樣,一會兒出去時,你還是藏在我的背包里,我帶你出去。”
他從腰間的荷包里,取出一個小瓷瓶,倒了粒小小的藥丸,塞入了蛇的嘴里。
“好些沒有?”
大約是藥丸的作用,蛇兒沒有像剛才那樣,焦躁不安,而是溫順地順著他的手腕,爬到他的腰身處,接著,鉆進他隨身背著的一只布包里,安安靜靜地蜷縮在里面。
玉笙伸手輕輕拍了拍布包,又走到原來坐的地方,坐下了。
擔心隨時有人來,他將那繩子又套到了手腕上,歪靠在木柴堆上。
玉笙瞇著眼,看著柴房門方向,心中沉思起來。
在門口灑雄黃,顯然,這是宅子的人,為了防蟲蛇的意思。
如今正是盛夏,正是蟲蛇頻繁出沒的時候,是宅子的主子防著整個宅院的蟲蛇,才灑的雄黃,還是,為了他一人,只在柴房的門口灑雄黃?
如果是為的整個宅子,那么,只是巧合之下而已。
如果是防著他的蛇兒,那問題就來了。
那么,這宅子里的人,一定認識他,而且,熟悉他的脾氣。
不是齊國北地長白山附近的人,就是譽親王府的人。
楚譽不會害他,譽親王府的人,怕他還來不及,更沒有本事害他。
那便是長白山附近的人了?
長白山地廣,山上山下,有不少山民住戶,人們認識他,他可不一定認識那人。
會是誰呢?
……
蘇府靜園。
長寧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床上。
她不是坐在桌旁,候著玉笙的消息嗎?怎么到床上來了?
發髻散著,外衫也脫了。
帳子外面,一片亮堂堂,天大亮了。
“阿辛!”想到玉笙還沒有消息,長寧馬上坐起來,喊著辛媽媽。
很快,帳子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
修長的手指,從帳子縫隙里伸進來,挑起了簾子,“蘇蘇,你醒了?”
一身月牙白錦衫的玉衡,站在帳子外,眉目溫和看著她。
長寧一愣,“你……你怎么在我的臥房里?”
“郡主啊,你昨晚上,坐在桌旁等笙公子等得睡著了,老奴擔心吵著郡主,叫衡王殿下幫忙,將郡主抱到床上睡了。殿下說,郡主醒了一定會問他事情,所以,就一直沒有走,守在這里。”辛媽媽捧著長寧的衣衫,走進了臥房,說道,“沐浴水也備好了,郡主,先沐浴再吃早點吧?”
天氣熱,長寧有早晚沐浴的習慣。
“好,我一會兒過去!遍L寧訕訕說道。
玉衡抱她到床上的?阿辛怎么敢自做主張,叫玉衡抱她?
她偏頭看了眼玉衡,臉色不太好。
玉衡:“……”
辛媽媽放下長寧的衣衫后,就走出去了。
長寧走下床,快步走到玉衡的面前,抬起頭,壓低著聲音冷冷問他,“你有沒有趁機占我的便宜?昨晚上?”
玉衡嘆了口氣,“蘇蘇,我們孩子都生了,我有必要偷偷摸摸嗎?”
“真沒有?”長寧瞇了下眼,望著玉衡。
玉衡搖頭,老實回道,“沒有。”
“那你昨晚睡哪兒?不會,一直坐著吧?”長寧瞇著眼,問他。
“你不是讓我坐那木榻嗎?我一直坐在那兒!庇窈饪戳搜勰鹃,對長寧說道。
長寧一愣,他在那兒坐了一個晚上?
叫他坐在那兒,他就一直坐著?
爬一下她的床,都不會?
這是嫌棄她昨天晚上沒有洗澡?
長寧冷著臉,走開了,“笙兒呢?他回來了嗎?”
被玉衡一攪和,她差點又忘記了兒子跑掉的大事。
“還沒有!庇窈庵,瞞是滿不住的,索性,老老實實跟長寧說了。
長寧的心,又懸了起來。
她看了眼窗外,嘆道,“天都亮了,怎么還沒有找到他?”說著,不禁皺起了眉頭,“你還夸你的蛟龍衛厲害,為什么找了一晚上,也沒有找到?”
“蘇蘇。”玉衡蹙眉,“是我的責任!
蛟龍衛在城中的大小巷子里,來來回回穿梭了三回,卻是一點兒線索也沒有,著實的奇怪。
要知道,蛟龍衛尋人,可不是同普通衙役那樣,只拿眼睛找。
他們有他們一套尋人的法子。
通過感知氣息的存在,而尋找,不是翻墻挨家挨護尋人。
他們拿著玉笙用過的一件物品,去別處,尋找著同樣氣息的存在,除非是玉笙藏進數十尺深的洞穴里,或是飛到了天上。
一般的情況下,他們并不難找到人。
但這一次,卻沒有找到,太讓人意外了。
想不出原因來的玉衡,只好向長寧道歉。
人沒有找到,全怪玉衡是不對的。
長寧聽著聽著,沒再說什么。
這時,長寧忽然發現,玉衡的兩個眼圈下,浮著淡淡的青色。
神色也微帶倦意,顯然,這是沒有休息好的原因。
玉衡剛才說,一直坐在木榻上,那就是說,他坐了一晚?
“你昨天坐了一晚上?”長寧一指木榻,問著玉衡。
玉衡點了點頭,“嗯,是想隨時聽到蛟龍衛們匯報情況。”
長寧冷著臉,“他們又不會馬上回來,你就不會乘機睡一下?”
玉衡說道,“笙兒沒有回來,睡不著!
長寧一時不知說什么才好。
就算之前煩著他,見他這般擔心玉笙,也不那么討厭了。
“那……那你現在睡會兒吧,我來聽消息。”
玉衡看著她,微微一笑,“好。”
“你吃過早點了嗎?”長寧又問。
“還沒有,你沒有吃,我不吃!庇窈獾。
這可真是個老實人,長寧心中又嘆了一聲,說道,“先吃點東西,沐浴后去睡會兒。”
“好!庇窈恻c頭。
長寧看他一眼,抿了抿唇,捧著衣衫走進浴房去了。
辛媽媽將早點擺在外間屋子的桌子,經過臥房時,偏頭朝里看去。
見他二人在屋里細聲細語地說著話,不再像幾天前那樣,大吵著,長寧一副要弄死玉衡的兇狠樣子,不禁莞爾一笑。
她好笑著搖搖頭,去拿筷子去了。
這才對嘛,不吵不鬧,多好。
臥房中,長寧坐在桌旁的鏡前挽頭發。
她沒有趕走玉衡,而是,叫玉衡站在一旁看著。
玉衡便看著。
只見她墨發如瀑,長長垂于身后,她纖纖十指,靈巧地從墨發間來回穿梭著。
手指轉了幾轉,一個發髻便挽好了。
他想像著,二十五年前,她新婚的次日,是在落淚中度過,是在不情不愿中,將少女發髻換成了婦人的發髻,玉衡心中,又愧疚不已。
他想上前幫她挽發,又擔心長寧惱他,手抬了半尺高,還是放下了。
“可看清了?”長寧的發髻已經挽好了,偏頭看了他一眼,問道。
玉衡一愣,“看清什么?”
“挽發呀?我挽發的步驟,你看清了嗎?”
何意?
玉衡呼吸一窒,一臉疑惑地看著長寧,“看清了。”他過目不忘,當然看清楚了。
不過,他不明白,長寧為什么這么問他,要記下她挽發的步驟,有什么用意?
“等笙兒找到了,你每天早上幫我挽發,就挽這個發髻!
長寧從桌上的匣子里,取出一只雙鳳尾的步搖,斜斜插于發髻中。
從鏡中,她悄悄看了眼玉衡。
這是她現在看中的男人,正站在她的身側,目光如水看她挽發。
曾經,她渴望婚后的日子,她和他,每天早上這么相處。
她梳妝,他看她。
只可惜,造化弄人,她等了二十五年,才等到這樣的日子。
玉衡聽到長寧的話,驚在當地,早上幫她挽發?
不過,玉衡何等聰明?他馬上就明白了長寧的意思。
叫他過來看她挽發,是說,她喜歡這樣的發髻,要他記熟了,別挽成其他式樣的了。
叫他早上來給她挽發,自然不會是要他每天一大清早的,從鎏園坐了馬車來靜園給她挽發了。
太花費時間不說,天天坐著馬車來往,還會引人閑語。
畢竟,他們沒有正式拜堂。
所以,長寧的言外之意是說,他可以和她住在一起了,在靜園里。
蘇府里的護衛,全是自己人,沒人敢將他們的事,嚷出去。
不求同睡一床,不求同住一屋,能同住一院,也是讓他十分歡喜的。
“好!庇窈馕⑽⒁恍。
長寧從鏡中看了眼玉衡,勾了勾唇角。
……
在長寧的要求下,玉衡和她一起吃了早點。
兩人沒有吵架,而是,心平氣和的,像對老夫老妻一樣,坐在桌旁,靜靜吃著,有一下沒一下說著兒子玉笙的事。
說到玉笙的優點,彼此欣慰一笑,說到他到現在也杳無音訊,長寧頓時沒有了味口,放下筷子,嘆了一聲。
玉衡勸她,“你不吃好,不將身體維持好,怎么等消息?天曉得那熊孩子,將自己藏到哪兒去了?”
“……”
“嗯,做為父親,我有預感,他想干一番大事。此時,說不定在哪兒謀劃著什么呢!”
長寧眸光一亮,“你真這么認為?有父子連心一說?”
玉衡點頭,“我感覺,我和他心心相通。”倒不是哄著長寧的話,而是,這種感覺真實存在著,越來越強烈。
面對兒子的失蹤,他心中居然升不起恐慌,反而是欣慰的,這感覺很詭異。
長寧嘆了一聲,“但愿是吧!
……
雖然長寧要求玉衡去休息,她來等玉笙的消息,但玉衡說,他身子再不好,也是男子,比長寧的身子要好。
他不愿意去睡覺,不想讓長寧一個人擔心著,而是希望陪著長寧,等著蛟龍衛來匯報情況。
見他執著,長寧也就不勸了。
多少年來,她的大小事情,都是她獨自面對,如今多了一個人同她分擔,哪怕是坐在她身旁,不說不問,她心中也是欣慰的。
何況,玉衡攬下了所有事情,并沒有叫她插手。
一直等到正中午,玉嬌和楚譽也來了兩回了,王一和天佑也回來過一次,都說,沒有發現玉笙的蹤跡。
“這毛孩子,會去哪兒?”長寧伸手揉著額頭,頭痛不已。
玉衡對天佑說道,“再派二十人!”
“是!”
……
玉笙望著門縫外,越來越明亮的太陽光,心頭漸沉。
已經中午了。
一個晚上,加半個白天了。
仍不見有人前來尋他。
長寧和衡王,這是將他忘記了?
還是將他當孩子?認為他玩一會兒就會自己回去?
正當他心中沮喪煩躁時,柴房門外,漸漸傳來腳步聲。
“大哥,這都中午了,怎么還不見長寧郡主派人來?”
“叫你送的信,你送了沒有?”
“送了,是那守門的一個護衛接的,我聽人喊那人什么,王二哥的,他接了信后,飛快走進府里去了。他一個護衛,不敢不將信交與長寧郡主吧?”
“那就奇怪了,長寧不要這個兒子了?再去催一下,到晚上不來的話,就將這小子剁了。”
“是。”
有腳步聲飛快遠去了。
另有一個腳步聲,往柴房門這兒走來。
蘆生瞇了下眼,盯著那門。
嗖——
一個硬梆梆的餅子,從門縫里,扔進了屋里,“啪”地一聲,掉到了地上。
“小子,你娘不來接你,害得老子還要養著你。不過呢,最多養你一頓,到了晚上,要是還沒有三十萬兩的銀子送到爺的手里,你呢,對不起了,只好讓你消失了!睗h子陰陰沉沉一笑。
“你們究竟是誰?郁家的人,可沒有膽子敢綁架長寧郡主的兒子!庇耋隙⒅T,冷冷問道。
“我們?哈哈哈——”漢子大笑起來,“我們是青虎幫的,專替人收債的。郁家的債賣與我們了。他們家的債,由我們來收了。爺不找你,找誰?”
青虎幫?
玉笙眸光微縮,這個漢子在撒謊!京城及京城周圍一百里地的范圍內,都沒有青虎幫這么個幫派!
這是欺負他是小孩,什么都不懂?
更遠些的,又不會來京城做生意。
江湖規矩,各自管著各自地盤的事。
不得隨意踏足他人的地盤!
他來京城的時間不長,但早從楚譽那里尋來了京城的地圖,也向楚譽打聽了京城所有的勢利門派。
沒聽過這號人!
不過呢,他也不揭穿漢子,只說道,“你做夢吧,我娘是不會給你們錢的!還會將你們全都送進順天府衙門里去!識相的話,你們快放了我!我饒你一條狗命!”
“放你?不可能,老實呆著!”漢子不理會他,踢踢踏踏轉身走了。
玉笙站起身來,走到柴房門邊,朝外看去,太陽光白晃晃地照著。
正午了。
長寧為何還不來?
……、
玉笙煩躁地等啊等,一直等到了天黑。仍不見長寧的人前來。
也不見玉衡的人前來。
“呸,倒了八輩子血霉了,劫了個假票,一文銀子沒賺到,還浪費爺一天的時間!
“大哥,要不,再等等?”
“等個屁!要是長寧一直不來呢?有那時間,已經又干了一票了!一天一夜了,毛都沒有等到!”一個漢子冷笑,“把他提出來,找個地方神不知鬼覺地埋了!
“是,大哥!
柴房門外,忽然傳來腳步聲,和幾個漢子的說話聲。
埋了他?
玉笙心中冷笑,倒不是惱恨這幾個要活埋他的人,而是,惱恨著長寧,惱恨著玉衡!
他們的眼里,只有玉嬌才是應該去關心的,而他,是個不重要的人物。
經過幾次接觸,他發現,玉嬌除了不如他會武,她樣樣比他強。
他會御小蛇小蟲兒。
玉嬌會御獸,她聽得懂獸類的話。
連御獸,他都輸于玉嬌,難怪他不遭長寧和玉衡的喜歡了。
玉嬌馬上是譽親王妃了,身份顯赫,而他只是個沒有任何官職的小人物,在他們的眼里,他一直是個沒有用的毛孩子。
玉笙心中,委屈得想哭。
柴房門那兒,響起咣當咣當的聲音,有人在開鎖。
不一會兒,門開了。
門外,有一人提著燈籠,照著路。
另有幾人,提著明晃晃的大刀,還有一人,手里提著鐵鍬,可見,那是準備埋了他的工具。
“把這小子拖走。”一個漢子吼道。
很快,兩個漢子沖進屋里,將玉笙從地上一把提了起來。
玉笙裝著受了很重的傷,打不過的樣子,隨意地反抗了幾下。
“老實點,不然的話,將你剁碎了再埋!”
有人將一塊破布頭,塞到他的嘴里。
玉笙沒有反抗,這屋子的門口灑著雄黃,走到外面,難道還有雄黃不成?
只要沒有雄黃,他定要召出千萬只蛇蝎,咬死這群傷他的人!
玉笙不吱聲,任由他們將他往宅子外面拖。
他深吸了兩口氣,發現,屋外沒有雄黃。
玉笙正要反抗,然后召喚出蟲蛇時,前方有人忽然一聲冷喝,“什么人?”
“壞了,大哥,有人來了,怎么辦?”一人小聲地問著領頭的漢子。
“將這小子扔了,快走,帶著他是個累贅!”
“好。”
五六個人,扔掉玉笙,趁著夜色,往巷子另一頭拔腿就跑。
玉笙吐掉了嘴里的破布頭,手骨一縮,甩掉了手腕上的繩子,正要去追那伙人時,有人咦了一聲,“阿笙?怎么是你?”
有人舉起夜明珠,照著玉笙的臉。
“左師哥?”玉笙也很意外,“你怎么在這兒?”
“我路過!弊笄嘈。
“左師哥一會兒再跟你說話,我先追那幾個賊子去!”玉笙轉身就跑。
“你回來,長風已經去追去了,你還是先看看傷口吧,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傷成了這樣?肩頭處掉了一塊肉了!弊笄嘈ブ母觳,嘆了一聲。
“一言難盡!庇耋衔@。
左青玄從袖中取出一塊帕子來,捂在玉笙的肩頭處,“你這孩子,不是被長寧郡主相認了嗎?哦,還成了北蒼國衡王殿下的義子,你是他們的孩子,誰還敢傷你?”
說到玉笙的傷心事了,玉笙重重地哼了一聲,冷笑道,“他們根本不是真心認我!”
左青玄訝然問道,“為什么這么認為?”
玉笙心頭一哽咽,“總之……”
這時,他忽然聞到了一絲奇怪的氣味。
雄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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