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 赴約
“冬梅快不行了,求王妃救救她吧。”阮媽提到冬梅,眼角都紅了。
玉嬌的神情,卻漸漸地冷了下來。
她松開阮媽的手,淡淡說道,“阮媽,冬梅背叛了我,還險些害死我。面對這樣一個忘恩負義的人,我不想救她。”
要不是冬梅的蠱惑與欺騙,林婉音怎么會在二月十八的那一天,去裴家?
那一天,林婉音本來是要去其他地方辦事的,是冬梅蠱惑林婉音去了裴家,從此,改變了林婉音一生的命運。
那天要是不去,就不會被林佳蘭利用一把,就不會被裴家父子和安王誤以為是林婉音去過了書房前,林婉音就不會死。
最讓人可恨的是,冬梅是有意引著林婉音去永安侯裴家的。
當林婉音成為玉嬌之后,冬梅居然又來陷害她。
雖然冬梅說,并非是真心要林婉音死,要玉嬌死,她是受左青玄脅迫的,可冬梅,因為知情不報,軟弱處事,害死了林婉音,又險些害死現在的她,她怎能原諒她?
冬梅已經知道裴元志背叛了林婉音,已經和其他女人上過床,卻不告訴林婉音,讓她怎能再接受冬梅?
林婉音當冬梅是姐妹,可冬梅呢?
因為怕死,自私了。
有什么比,好姐妹好閨友,不幫自己卻反而背后捅上一刀,更讓人傷心和失望的?
若不是念及冬梅和林婉音一同長大,早些年又救了林婉音一命的份上,她早就除了冬梅了,怎可能讓冬梅還活著?
將冬梅趕走,任其自生自滅,已是對冬梅最大的仁慈。
“我不會救她的,阮媽你別求了,若是阮媽有其他事求我,不管多大困難,我都一定會幫忙。但是冬梅的事……,抱歉,我做不到。”玉嬌淡淡說道。
阮媽當然知道,玉嬌恨著冬梅的原因。
玉嬌念及她和冬梅,是林家的人,好心收留著,哪想到,冬梅竟來害玉嬌。
玉嬌怎會不生氣?
沒將冬梅打死,只是趕走了,已經很仁慈了。
雖然冬梅做了錯事,也已經知道自己錯了,阮媽想到和冬梅的情份,不想看到她活活疼死。
“王妃。”阮媽嘆了口氣,又跪了下來,“她已經知道錯了啊,她天天在懺悔呢。”
“那又怎樣?事情能回過到過去嗎?”玉嬌扶起阮媽,平靜說道,“我不想見她,阮媽你回去吧。”
不管冬梅怎么懺悔,玉嬌能變回林婉音嗎?
她前世臨時死吃的苦,能消除嗎?
不能!
“她是老奴的義女,老奴不想她現在死啊,想讓她送終啊。”阮媽的眼角,更加的紅了,“王妃,求你了呀。”
阮媽又哭了起來。
玉嬌站著不動,神情清冷。
霜月看看阮媽,看看玉嬌,說道,“王妃,要不,奴婢去看看?”
玉嬌還沒有說話,只見阮媽從袖中取出一根絲絳出來,遞向玉嬌,說道,“這是冬梅讓老奴交給王妃的。她說,她不想自己死了,還藏著這個秘密。”
這是半截天青色的絲絳,很有些年頭了。
因為,從斷掉的地方來看,布料磨損得厲害。
玉嬌將絲絳一把抓到手里,“阮媽,這是冬梅收著的?”
阮媽點頭,“是的,老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她說,王妃會懂。”
“她在哪兒?帶我去見她。”玉嬌的手指,緊緊地抓著絲絳,心頭亂跳起來,整個人緊張不已。
這是景纖云落水時,衣帶上的絲絳。
本來是完整的一根,但是斷掉了。
當時找到景纖云遺體的時候,她就發現景纖云衣帶上的一根絲絳斷了,以為是落水時,拉扯著斷掉了,當時并沒有多想。
想不到過了七年多的時間,居然出現了另外半截斷掉的絲絳。
這斷掉的半截,怎么會在冬梅的手里?
冬梅為什么保管了七年多的時間?
她得問問冬梅。
……
玉嬌執意要出門去看冬梅。
霜月見攔不住,只好同意了。
好在玉嬌處事謹慎,并沒有穿著親王妃的衣衫出門,而是換了身普通的已婚婦人的衣衫。
頭發上,也只插著一根花樣簡單的金釵。
出門的時候,玉嬌還往頭上戴了頂斗笠,遮著面容。
楚譽將白塵和赤焰派出去,尋找李皇后去了,黑水要管著府里的護衛,霜月便讓鐵城趕車。
為了不讓人注意,玉嬌沒有坐楚譽專門給她配的沉香木大馬車,而是挑了輛,紀管家坐的普通馬車。
鐵城不解,“王妃,為什么坐這么窄小的馬車?”
霜月推了把鐵城,“多話,趕車去!”
鐵城回瞪一眼,還是跳到了趕車位上,“霜月,去哪兒?”
“五福胡同。”
霜月扶著玉嬌,當先坐進了馬車里,接著,阮媽也坐了進去。
鐵城將馬車趕往大道上,很快,馬車往前疾馳而去。
車中,阮媽連連嘆著氣,玉嬌伸手挑了簾子,看向車外,默然不語。
“您老別嘆了。”霜月望著阮媽,埋怨說道,沒見王妃神色不對?
她聽楚譽說,冬梅是玉嬌很重要的一個人。
要不是冬梅對玉嬌有恩,她都想打一頓冬梅了。
阮媽居然還替冬梅傷心?
“我是擔心她挺不住。”阮媽嘆道。
“鐵城,趕快些。”玉嬌伸手敲了敲車壁。
“是,王妃。”
……
因為楚譽將李皇后失蹤的消息,封鎖得極好,所以,宮中并沒有亂。
宮中知道消息的人,只有太子夫婦。
加上李皇后雷厲風行地將后宮整頓過了,她沒有出現的時候,沒人敢生事。
李皇后平時,深居簡出,現在大家都沒有看見她,也習以為常了,以為,她又將自己關在坤寧宮里,練字作畫去了。
國不能一日無君,后宮不能一日無主。
為了后宮一直平靜不生事,楚譽對太子建議,讓太子妃代掌李皇后的事務,大公主協理。
李皇后的大女兒靜慧公主,比玉嬌大一歲,是林婉音的學生,深受林婉音的影響,性格端莊文靜,心思聰慧。
太子妃是李皇后精挑細選的兒媳,能被李皇后挑中的人,當然也是不差的,所以,楚譽才這么建議。
太子點了點頭,“皇叔,旭也想這么安排來著,母后不在的時候,先這么辦吧。”
安排其他后妃管著后宮,只會更加生事,二公主三公主她們又小,辦不了事,只有大公主的能力稍稍強些。
母后苦盡甘來才一天,卻忽然失蹤了,不知吉兇,令他心中十分的焦急。
為了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他還得極力掩飾自己的內心,表現得神情怡然,滿面春風。
這可著實痛苦。
“阿旭不必擔心,娘娘養育我一場,我一定會盡快找到她,不惜任何代價。”楚譽對太子道。
太子雖然裝著鎮定的樣子,但那眉眼間,還是浮著隱憂。
“多謝皇叔替我分憂。”
“我們是叔侄,你客氣什么?”楚譽微笑。
他是真心替太子分憂。
……
皇宮里一切平靜,京城的百姓們,更加不知道李皇后消失的消息了。
四處平靜如常。
蘇府。
長寧和玉衡并不知道李皇后失蹤的消息,從宮中回到府里后,兩人忙著安排自己八月的婚事去了。
女兒嫁了,正德帝倒下了,是時候,該準備他們的婚事了。
服侍玉笙的小仆,走來向長寧匯報,“王爺,郡主,笙世子一晚都沒有回來,小人在他屋中發現了一張小條。”
長寧接過來看,只見紙條上寫著,“笙,出府一游。”
“這小子,出府一游?”玉衡的眉尖,狠狠地皺起來,臉色也沉下來,“他不知道現在是多事之秋?”
“算了,讓他去吧,兒大不由娘,呃……,也不由爹。”長寧想到不聽話的兒子,頭疼地揉了揉額頭。
她想到上回,玉笙忽然跑掉的事。
大家都擔心得要死,他卻只是出去玩了一番,跟沒事人一樣,回來了。
雖然長寧這么安慰玉衡,玉衡還是叫過長隨天佑,“派幾個人,找找世子。”
“是!”
……
玉嬌的馬車,到了阮媽說的地點。
“巷子窄小,馬車進不去。”阮媽道,“王妃,咱們得下車走路。”
玉嬌正挑著簾子往外看。
前方的巷子的確窄小,只能容得下挑貨郎的人豎著擔子走過。
馬車根本進不去。
“下車吧。”玉嬌放下簾子,朝霜月點了點頭。
當馬車停下后,霜月馬上屏息去聽外面的聲音。
玉嬌將灰寶趕走了,所以,現在打聽附近有沒有人埋伏的情況,得靠她了。
“好。咱們下車。”霜月屏息感知一番,確定附近沒有可疑人之后,她扶著玉嬌走下馬車。
阮媽已先一步走下了馬車。
鐵城是車夫,也是護衛。
另外,有四個影衛,暗中跟隨著玉嬌。
這是楚譽對霜月的安排,不管玉嬌愿意不愿意,都必須暗中派人跟著玉嬌。
鐵城在后,阮媽在前頭引路,霜月扶著玉嬌走在中間。
四人在沒有人行走的小巷子里,蜿蜒走了一刻的時間后,在前面引路的阮媽,停了腳步。
“到了,便是這里。”阮媽指著一間宅子說道。
宅子的院子門半掩著,阮媽推開院門,走了進去。
霜月扶著玉嬌隨后跟上。
鐵城往身后看了看,發現沒人經過,飛快關了門。
“冬梅在這間屋子里。”阮媽一指東邊間的廂房,說道,“她受了很重的傷,像是被人打的,昨天就已經奄奄一息了,她想見小姐,才一直挺著一口氣。”
阮媽嘆了口氣說道。
“誰打的?”霜月問。
“不清楚。”阮媽搖頭,“她不肯說。”
玉嬌緊抿著唇,沒說話,抬步往前走去。
宅院很小,幾人很快就走到了正屋的門口。
正屋的門,半開著,阮媽當先走進正屋,往東廂房而來,“冬梅,王妃來了。”
鐵城守在正屋的門口,霜月扶著玉嬌進了正屋,往東邊間廂房走來。
廂房很小,比霜月平時住的屋子,還要小。
也就跟豐臺縣別莊的小房間那般大小,墻壁上的白石灰,剝落了不少,顯得這屋子,十分的破舊。
進門便見一張床,床前一桌一椅,一個小柜,再沒有其他物件。
床上的帳子和被子,十分的破舊了,但收拾得還算干凈。
臉頰比之前更加清瘦了的冬梅,閉著眼,躺在床上,聽到阮媽喊她,她緩緩地睜開眼來。
玉嬌已經取下了斗笠,往床這里走來。
冬梅看到玉嬌嬌走來,身子動了動,睜大著雙眼,驚愕地看著玉嬌,想喊一聲,“小姐,別來,別來!”
她想說,玉嬌快走,這里有埋伏。
但是,她發不了聲音。
她被人控制住了。
“你想見我?”玉嬌走到床前,一瞬不瞬地盯著冬梅。
不不不,我不要見你。
冬梅死勁地眨著眼睛,搖搖頭。
玉嬌瞇起雙眼,這個冬梅——
怎么不說話?
正在疑惑時,忽然,只聽一聲巨響,她所站在的地方,塌陷下去。
玉嬌眼前一黑,發現自己掉進了一個黑洞里。
她剛要從地上爬起來,這時,她的脖子上忽然一疼,有人打了她一下。
不,確切的說,是拍了下她的穴位。
玉嬌身子一晃,倒在了地上,失去了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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