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醒悟(二更)
馬車里的景蓁,聽到裴元志用溫柔的聲音,輕輕地喊著郁嬌,她驚得心頭狠狠地一跳。
這聲音……
她聽著,怎么就那么的刺耳呢?
她想說話,但是呢,她說不出話來,也動彈不了。
因為,霜月剛才拍了她一掌后,她的身子就軟倒了,連動一下手指都動不了,而且,都不會張口說話了,連一絲聲音也發(fā)不出來。
“嬌嬌。”馬車外,裴元志溫柔的聲音繼續(xù)說道,“我知道你在里面,你找我,有什么事嗎?如果你不方便出來,我進馬車好了。”
他要是進來,這馬車里的情況,就會露餡了。
郁嬌看了景蓁一眼,朝霜月點了點頭。
霜月挑起簾子,走下了馬車。
裴元志看到霜月走下來,便笑道,“你家小姐呢?”
“小姐在呢。”霜月淡淡回道,然后,將簾子挑起,扶著郁嬌走下了馬車。
郁嬌朝霜月說道,“你和小全子到前方等我片刻,我有些話,要單獨跟裴世子說。”
“是。”霜月對趕車的小全子招招手,兩人走到前方百步遠的地方去了。
霜月心中是佩服郁嬌的。
大家都走下馬車,這樣一來,裴元志就會以為,車內(nèi)是沒有人的。
但實際上呢,有個被她點了穴位,既不能說話,也不能動彈的景大小姐在車里。
這景小姐一味的癡情于裴元志,再不勸醒,被裴元志賣掉了都不知是怎么回事。
“嬌嬌,沒想到,你會忽然約我。”裴元志朝郁嬌走過來。
郁嬌閃身讓開,走到湖邊的一株桃樹旁站定了,她朝裴元志背身而站,目光幽暗地望著桃花湖。
她在等裴元志,說出口是心非的話來。
裴元志望著她的背影,眸光閃了閃,跟著走了過去。
“嬌嬌。”他道,聲音和目光均溫柔似水,“你約我來這里,有什么話要說嗎?”
月色下,一身杏衣的小女子,嬌俏如花,他思來想去,還是覺得郁嬌,最配得上自己。
林佳蘭,空有外表的一個草包。
景蓁更是白癡。
“裴世子。”郁嬌的聲音幽幽,“在你的心中,還有婉音的存在嗎?”
裴元志微愣,他萬萬沒有想到,郁嬌將他約來,是問起這件事情。
他要是說,他的心中只記著郁嬌,早忘記了林婉音,郁嬌會說他是個薄情的人,人死沒多久,他就忘記了舊愛,追求新歡去了。
要是說,自己的心中十分地想著林婉音,她一定又認為他是在說慌話。
裴元志皺眉,心中斟酌了一會兒,才緩緩開口。
“我當然記著她。”他嘆了口氣,“但是呢,婉音在夢里對我說,要我節(jié)哀,不要一直記著她,一切向前看,再找個妻子,好好的活下去。”
說得,多么的煽情。
郁嬌都想拍手大笑了。
婉音會托夢給他,安慰他?怎么可能?
這不臉的話從他口里說出來,她真佩服他的勇氣。
“所以,你就找到了景蓁?”郁嬌轉(zhuǎn)身過來,似笑非笑看著他,“將她當作你未來的妻子了?”
裴元志瞇了下眼,郁嬌說這番話,是什么意思?
難道,是想試探他?
她在吃醋?
他朝郁嬌走近兩步,同她并排站在湖邊,“不,我只當她是妹妹,我心中的妻子人選,只有嬌嬌你。”
馬車里的景蓁,赫然睜大雙眼,傷心得眼角都紅了。
郁嬌抬頭看向裴元志,笑了笑,“裴世子,我不相信你的話。”
“我說的是真的,難道,要我將心挖出來,你才相信么?”裴元志閉了閉眼,一副十分痛心的樣子,看著郁嬌。
郁嬌厭惡得后退了兩步,一指身旁的桃樹,冷冷說道,“婉音就葬在樹旁,你敢跪在樹旁指天發(fā)誓嗎?”
“我敢。”
“那你跪啊,跪了我才相信。”郁嬌淡淡開口。
裴元志看了她一眼,果真走到葬著林婉音的桃樹旁跪下了。
“婉音。”他道,“你曾托夢于我,要我好好的活下去,不要因你的離去,而太傷心,我便努力這么做著。現(xiàn)在,出現(xiàn)了一個名叫郁嬌的女孩子,她同你的小名一樣,都叫嬌嬌,也許,這是上天的緣分吧,讓她來替代你,我選了她,你可放心?”
“還有景蓁呢?”
“至于景蓁,我怎么會看上她呢?”裴元志偏頭看向郁嬌,“我接近她,不過是想見到你罷了,嬌嬌,我此時的心中,只記著你,你是除了婉音之外,另一個叫我心動的女孩子。”
馬車里的景蓁,臉色已是死白一片。
簾子被風吹得飄起一點兒,她從那縫隙里看到,裴元志正跪在一棵桃樹旁,目光如水望著郁嬌。
“我知道了。”郁嬌轉(zhuǎn)身就走。
“嬌嬌——”裴元志站起身來,快步追了上去,他伸手一拉郁嬌的胳膊,“我好不容易見著你,你這就走了么?我還有話對你講,你不想聽嗎?”
郁嬌用力去抽胳膊,抽不動,她冷笑道,“你的想法,我已經(jīng)知道了,裴世子請放手吧。”
“不,我不放手。”裴元志的手,更加用力地抓著她。
郁嬌為什么忽然問這些話?她的用意是什么?
百步遠站著的霜月,將這邊的情景看得一清二楚,她怒得擼起袖子就往郁嬌這邊大步走來。
裴元志敢對郁嬌非禮?膽子不小。
可就在這時,忽然有人策馬疾馳而來。
那人到了郁嬌的近前,馬上勒停了馬兒,望著郁嬌。
“郁四小姐,這天都黑了,你在這兒做什么?”馬上的男子,微蹙眉頭看著郁嬌,又見裴元志抓著郁嬌的胳膊,臉上的笑容馬上淡下來,神色清冷,“裴世子,可知男女授受不親?”
裴元志只好松了手,朝左青玄抱拳一禮,“原來是左公子,是這樣的,四小姐剛才同本世子在說話呢,她不小心崴了下腳,險些跌到,本世子剛才扶了扶她而已。”
謊話說得夠響亮啊,郁嬌惡心得直皺眉。
不過這個時候,她也懶得跟他爭了,只想快步離開,她要快些對景蓁說教去。
因此,一得了自由,郁嬌馬上閃身開來。
她朝左青玄施了一禮,“左公子。”
左青玄坐在馬上,朝她溫和一笑,“天不早了,四小姐還不回家嗎?”
“這就要回去呢,今天多謝左公子解圍,告辭了。”郁嬌微笑道,心中卻在想著,這個左青玄,來的可真是時候。
雖然,她可以努力一爭,跟裴元志鬧上一鬧,裴元志也不敢將她怎么樣。
但那樣一來,裴元志就會知道,自己今天被算計了。
霜月和小全子也跑了過來,兩人護著郁嬌坐進了馬車。
很快,馬車揚長而去。
“裴世子。”左青玄坐在馬上,居高臨下看著裴元志,“要公子有句話要送給你。”
裴元志瞇著眼,看著左青玄。
對于這個左青玄,他沒法像對其他世家公子一樣,以權(quán)施壓。
因為,左青玄這人,連正德帝都要刮目相看幾分。
“哦?本世子洗耳恭聽。”裴元志施施然地拂了下袖子。
左青玄俯身下來,“這句話是,是你的東西便是你的,不是你的,就算你拼盡全力,也是得不到的。人是如此,物也是一樣。”
說完,他微微一笑,直起身子,拍拍馬背,馬兒撒蹄狂奔離去。
左青玄——
裴元志怒得握拳,敢壞他的好事,還敢來教訓他?
……
郁嬌的馬車駛離裴府較遠后,郁嬌才命霜月解開了景蓁的穴位。
之所以要離得遠一些這么做,一是擔心景蓁叫嚷出來,引來裴元志的注意,二是,讓景蓁好好地回想一下剛才聽到的話。
郁嬌不說話,就這么看著景蓁。
“蓁兒——”過了半晌,郁嬌才開口,“說說你的想法。”
“嬌嬌,他……以前有沒有對你說過剛才的話?”景蓁的臉色慘白,眼角泛紅望著郁嬌。
她實在不敢相信,剛才還說,心中眼里只有她一人的裴元志,居然會在婉音的墳前,跪地指天發(fā)誓,說想娶郁嬌為妻,只當她妹妹。
如果她只是妹妹的話,他怎敢吻她的額頭,怎敢摟著她!
景蓁怒得手指在顫抖。
郁嬌冷笑,“剛才他說的話,我都可以倒背如流了,在豐臺縣別莊時,他為了將我哄騙著送給豐臺縣那個老頭子縣令做小妾,就曾說過那樣的話。”
“……”
“剛才他之所以對我說那些話,也并不是出于真心喜歡,而是看中我的身份。因為,我是長寧郡主的女兒。而平南王的舊部,可一直都念著平南王的恩情,他對任何一個女子說著情話,都是有著目的的,蓁兒,你可明白?”
“……”
“后來,婉音的冤屈洗清后,他為了證明自己的癡情,也對旁人說過。蓁兒,你還要信他嗎?”
“……”
“你要是不相信,我馬上叫霜月帶你潛進裴府,你一定可以看到,裴元志正摟著他的小妾百靈,在床上翻滾著,做著令人臉紅耳赤的事情。”
“別說了——”景蓁忽然喊了一聲,唇角顫抖著,“讓我靜靜,嬌嬌。”
郁嬌握了握她的手,“好,我不吵你。”
又過了一會兒,景蓁望著郁嬌,“你喜歡他嗎?”
郁嬌冷笑,“蓁兒,我怎么可能喜歡他?他害死了婉音!他為了自己的大事,害死了無辜的婉音!他是我的仇人!他說一千遍一萬遍喜歡我的話,我也會跟他不共戴天,不死不休。”
景蓁望著郁嬌,半晌,嘆了口氣,扭過頭去。
郁嬌將景蓁送回景府。
她找到景昀,對景昀說明了剛才的事情。
景昀眸光沉沉,“你去見了裴元志?他就是個混蛋!他沒欺負你吧?”
郁嬌笑了笑,“我有一個會武的侍女跟著,他欺負不了我。”
“那也得小心。”景昀又叮囑她。
郁嬌想到楚譽給她定的規(guī)矩,見一次景昀或是收一次景昀的物品,就罰吻一次,頭疼了一下,對景昀笑道,“時辰不早了,我得回了,你快去看看蓁兒吧,她心中一定很難過。”
哪知景昀冷笑,“她自己犯了錯,還要我安慰她?我才不去,就該讓她自己反醒反醒!”
郁嬌:“……”
……
很快到了第二天。
郁嬌以為心情不好的景蓁,不會跟著她去豐臺縣了。
哪知,景蓁還是按時來了。
雖然兩只眼睛紅腫著,臉上的笑容也是敷衍著,但精神還好。
“要不,你別去了吧。”郁嬌勸著景蓁,“回家休息著吧,你這樣子叫我擔心。”
她心中清楚的明白,得知最深愛的男子居然是個大騙子時,那份憤怒真的難以言述。
景蓁笑著搖搖頭,“不,我要跟你一起去。”
裴元志要她跟著郁嬌一同前往,一定是要做些什么事,她想知道。
“蓁兒?”郁嬌擔心地看著她,“別固執(zhí)了,回吧,那個地方,也沒有什么好玩的。”
“走吧,你不是說,趕時間么?這都辰時一刻多了。”景蓁當先一步,走出了郁嬌的臥房,往樓下走去。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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