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鐺……鐺……鐺……”

　　三月二十五日，在明、莫兩國軍隊對峙的時候，位于印度河上游平原的一個城池響起了鐘聲。

　　這座城池矗立在印度河上游平原之上，城池由兩丈高的紅色磚石城墻環(huán)繞，有十四座城門，城墻外是寬闊數(shù)十步的護城河，整個城池看上去十分嶄新，似乎在不久前才經(jīng)過了修葺。

　　僅僅看外表就足以看出他的繁華，而城內(nèi)許多大大小小的清真寺，以及街道兩旁是擺滿各種當?shù)匦〕缘臄偽桓�是說明了該城的繁華。

　　這樣的城池在南次亞大陸并不算多，而它恰好是最為繁華的一座。

　　這座城池，便是莫臥兒王朝的首都，拉合爾……

　　它在莫臥兒歷任“帕的沙”的修葺下，豎立起了數(shù)十座清真寺，墓葬，神社等宗教設(shè)施，達到了南次亞大陸的城池文化頂峰。

　　盡管對比北京城、南京城，甚至成都、揚州、蘇州等城池，它顯得并不是那么繁華，但對于莫臥兒的君民來說已經(jīng)足夠。

　　作為王朝的中樞，事實也證明，在某種意義上的繁忙來說，它并不輸北京城……

　　“增兵？明國人不是遠道而來嗎？他們能有多少兵力？多少火炮？”

　　“米爾扎手里已經(jīng)有了十二萬兵力，七百三十門火炮，難道他沒有自信吃下明國人的軍隊？”

　　“回信告訴他，各方的野狗對我們蠢蠢欲動，讓他自己解決明國軍隊，不要錯過這個攻下南部的好機會�！�

　　在城中最高建筑的拉哈爾城堡內(nèi)，一個幾乎沒有任何蒙古特征，相反有些波斯化，衣著華貴的男人將手中的信紙丟到了桌上。

　　這長相波斯化的男人，便是莫臥兒王朝的統(tǒng)治者，沙賈汗。

　　已經(jīng)三十八歲的沙賈汗正值壯年，正是一個帝王對于開疆拓土癡迷的年紀，而明軍的出現(xiàn)給了他占領(lǐng)整個南亞次大陸的機會。

　　無法融入南亞次大陸宗教氛圍的大明，注定了會成為全民公敵。

　　在他們剿滅南部幾個信仰印度教的國家時，這個氣氛尚不明顯。

　　但當他們對五大***蘇丹國動手后，整個地區(qū)的氣氛就發(fā)生了變化。

　　曾經(jīng)這些因為宗教“分歧”而對莫臥兒陽奉陰違的國家紛紛投來了橄欖枝，五大國更是臣子北逃，一邊在明軍后方制造叛亂，一邊慫恿莫臥兒大軍南下。

　　對于這群人來說，宗教代表了立場，他們不想臣服莫臥兒，是因為兩者對于教義有分歧。

　　可當這種分歧面對什么都不信仰的外來份子時，瞬間便被人拋到了腦后。

　　比起大明，他們更愿意投入莫臥兒的懷抱。

　　也因此，自認為得到了民心的沙賈汗聚集大軍九萬南下，趁著明軍內(nèi)憂外患的時候發(fā)動突襲，奪取了戈達瓦里河北部的廣袤疆域。

　　曾經(jīng)該地反抗王朝的賤民，此刻變得異常順從，這讓沙賈汗十分高興，于是又增兵三萬五千人。

　　不過就眼下米爾扎的信件來看，獲得火藥的明軍戰(zhàn)斗力并不弱，他們依托戈達瓦里河對王朝的軍隊進行了反擊，并且眼下雙方陷入了對峙的氛圍中。

　　沙賈汗不是傻子，相反他有自己的戰(zhàn)略眼光和政治眼光，他也非常想要支持米爾扎拿下南方。

　　因為南方一旦拿下，王朝就能釋放南邊長期駐守的九萬軍隊，將軍隊作用于孟加拉地區(qū)和阿富汗地區(qū)。

　　只是他雖然明白，但卻不能這么做，原因在于眼下外部勢力的蠢蠢欲動……

　　“坎大哈的波斯軍隊聚集多少了？”

　　沙賈汗緊皺眉頭，將目光放在了自己面前的大臣身上，而大臣聞言也侃侃而談道：

　　“目前已經(jīng)有六萬人了，估計后續(xù)還會又增兵，他們估計是想讓我們陷入被夾擊的局面�！�

　　“一旦對南方撤軍，那么西北就會增兵，讓我們不得不增兵應(yīng)對�！�

　　“一旦西北增兵，那南方空虛，明國人的軍隊會再度北上�！�

　　“目前的局勢很困難，帕的沙……”

　　大臣的話，基本解釋了為什么沙賈汗不能對南邊增兵的疑惑。

　　自從明軍和莫臥兒爆發(fā)戰(zhàn)爭開始，波斯的薩法維王朝就開始集結(jié)重兵在邊境，一副蠢蠢欲動的態(tài)勢。

　　至于薩法維王朝之所以會這么激進，原因是當初接見徐霞客的那位阿巴斯大帝在去年染病逝世，他的長孫薩非繼位，成為薩法維的“沙阿”。

　　薩非即位后，立馬就從國內(nèi)調(diào)兵，將部分兵馬陳于坎大哈，不僅為了防止北面的烏茲別克人入侵，也為了展露自己作為“沙阿”的權(quán)威。

　　地方力量發(fā)生了變化，沙賈汗只能對西北邊疆增兵，以求穩(wěn)固。

　　本來莫臥兒的軍隊數(shù)量就只有四十萬整，而國內(nèi)和邊疆又需要穩(wěn)定，因此在南邊前后派出了合計十二萬五千軍隊后，莫臥兒便沒有了任何一支機動部隊。

　　現(xiàn)在要增兵便只能募兵，然而就算募兵，也最少需要幾個月的時間。

　　沙賈汗早就派商人刺探過情報，從大明本土抵達印度需要整整六個月的時間，因此必須速戰(zhàn)速決。

　　當然，該練的兵卻還是得練的。

　　“命令各地總督各自再招募一萬新兵，各地的火炮廠和火槍廠也大力生產(chǎn)，三個月后我要看到六萬軍隊南下。”

　　“另外告訴米爾扎，三個月內(nèi)我要看到他將明國軍隊趕到巴拉爾河南岸！”

　　沙賈汗對大臣下令，而他口中的巴拉爾河便是從德干高原從北向南的第三條河流。

　　在戈達瓦里河與巴拉爾河之間的東部沿海平原足足有數(shù)千萬畝平原耕地。

　　丟掉這數(shù)千萬畝耕地和一省之地的內(nèi)陸地區(qū)，莫臥兒軍隊能在之后更好的向南推進。

　　不得不說，沙賈汗的想法很好，但大臣也對當下的時局向他提醒道：

　　“帕的沙，雖然我們在南方的軍隊更多，但明國軍隊的火炮并不差，數(shù)量也并不少。”

　　“加上波斯人在坎大哈屯兵，說不好什么時候就會引起戰(zhàn)火，我認為這種時候可以派出使者去拉攏奧斯曼的穆德拉蘇丹，讓奧斯曼出兵攻打波斯來緩解困境�！�

　　“如果奧斯曼愿意出兵，那波斯一定會調(diào)兵回援，而我們可以把西北的軍隊調(diào)往南方，將募集的新兵調(diào)往西北。”

　　大臣給出了一個在時局上很不錯的建議，沙賈汗聽后也覺得十分滿意，不過要拉攏奧斯曼，莫臥兒必須拿出誠意來。

　　“取六十萬盧比，派一些人為我們說情，就說我愿意和穆德拉蘇丹結(jié)為同盟�！�

　　沙賈汗給出了誠意，六十萬盧比雖然只折色為二十萬兩白銀，但要知道奧斯曼帝國此時全年財政收入不過一千二百多萬兩白銀。

　　此時的英國年收入也不過四百多萬兩，西班牙二千五百多萬。

　　對于除了莫臥兒和大明這種世界第一、第二大經(jīng)濟體來說二十萬兩很少，但對于這些國家來說，二十萬兩并不少。

　　在金銀礦并不多的奧斯曼帝國和通貨膨脹下的歐洲，二十萬兩銀子已經(jīng)足夠訓練一支六千人的新軍，或者維持一個萬人軍團的軍餉開支了。

　　盡管在沙賈汗看來，這筆銀子并不算多，但足以讓奧斯曼帝國動心，畢竟打下來的土地是歸他們的。

　　沙賈汗的指令很快層層下達，裝載六十萬盧比銀幣的船只在消息傳達下?lián)P帆起航。

　　莫臥兒王朝治下的各地總督也開始募集新兵，而南邊戰(zhàn)場上，黃龍也帶著四營兵馬抵達前線。

　　明、莫兩軍在戈達瓦里河對峙，明軍經(jīng)過戰(zhàn)斗減員，在三月末依舊保持著四萬八千人的軍隊，持有三萬五千燧發(fā)槍和三百門燕山十斤火炮，五百二十五門五斤炮。

　　米爾扎麾下的莫臥兒軍隊雖然也遭遇了戰(zhàn)斗減員，但總?cè)藬?shù)一直保持在十一萬五千左右，持有兩萬火繩槍和二十門三十二磅加農(nóng)炮，以及二十四磅，十八磅，十二磅，六磅等大小七百門火炮。

　　從火器來看，莫臥兒軍隊口徑大，但數(shù)量不如明軍火炮，至于火槍上，明軍更是穩(wěn)穩(wěn)占據(jù)上風。

　　只是，在短兵和騎兵上，明軍明顯處于弱勢。

　　莫臥兒尚有兩萬短兵和三萬騎兵，而明軍只有一萬燧發(fā)槍騎兵。

　　兵力上米爾扎占據(jù)優(yōu)勢，而地理上雙方差不多。

　　米扎爾雖然居高臨下，但明軍有戈達瓦里河作為盾牌，并且在土木工程上，明軍的建設(shè)能力首屈一指。

　　先前的阻擊戰(zhàn)中，米扎爾麾下的莫臥兒軍隊就在明軍的各種土木防御上吃了苦頭，折損了五千人馬。

　　因此總的來說，戈達瓦里河前線戰(zhàn)事的情況，大概是七三分，莫臥兒軍隊占據(jù)七成優(yōu)勢，明軍占據(jù)三成。

　　至于后勤輜重這一塊，明軍主要是走海運，隨后轉(zhuǎn)河運來給前線運送各種物資。

　　由于本土戰(zhàn)船的不行，莫臥兒的軍艦幾乎都躲在自家港口內(nèi)，不敢跨出港口，生怕被海上那總噸位高達近百萬噸的大明海軍和皇店武裝商船擊沉。

　　無法通過海上補給，米爾扎只能依托陸地上的民夫。

　　為了維持前線的十一萬軍隊，米爾扎招募了二十六萬民夫，而比較他們，北方明軍的民夫數(shù)量只有不到六萬人。

　　這六萬人都是已經(jīng)被平定的坦焦爾土人民夫，他們信仰印度教，在宗教的“大是大非”上，他們選擇幫助明軍對抗清真。

　　當然，仇視明軍而陽奉陰違的人也不在少數(shù)，但往往被發(fā)現(xiàn)后都會成為一具尸體。

　　因此在北方戰(zhàn)線的后勤問題里，莫臥兒軍隊的后勤壓力遠遠大于明軍。

　　這樣的局勢下，想要強攻不是不可以，但莫臥兒軍隊會損失慘重，而米扎爾手下有五大蘇丹國北逃的臣子，他們帶來了許多南邊的情報。

　　他清楚明軍在南方還有五萬負責圍剿叛軍的軍隊，而海上更是還有四萬多精銳水兵。

　　一旦雙方開打，或者各地抽調(diào)兵力，重兵集結(jié)戈達瓦里河戰(zhàn)線而導致后方空虛，米爾扎毫不懷疑明軍海上的這四萬精銳會對莫臥兒漫長的沿海線發(fā)動襲擊。

　　事實也如他預料一樣，黃龍在抵達前線后，立馬指揮海軍對莫臥兒的德干地區(qū)沿海進行試探性的襲擊。

　　這樣的襲擊讓米爾扎不得不分兵在沿海城池，到四月初時，戈達瓦里河前線的莫臥兒軍隊人數(shù)下降到了九萬人。

　　在后勤問題、沿海防御壓力問題等各種問題的壓迫下，戈達瓦里河的戰(zhàn)爭天秤在發(fā)生傾斜，黃龍利用海軍的優(yōu)勢，將陸軍的劣勢拉回。

　　正面戰(zhàn)場上，莫臥兒軍隊和明軍達到了五五開的態(tài)勢。

　　這樣的態(tài)勢，加上國內(nèi)的態(tài)勢，米爾扎遲遲不敢下令進攻，兩軍持續(xù)僵持……

　　“班加羅爾的軍隊被明軍的平叛軍消滅，南方軍隊的人數(shù)下降到九萬了……”

　　四月初十，當一名蘇丹國大臣開口，位于戈達瓦里河北岸的尼扎馬巴德城臨時總督府里，莫臥兒南征大軍的各級軍官都緊皺眉頭的看著沙盤。

　　沙盤上，明軍的防線如鐵桶一般，尤其是各種拒馬、壕溝組成的土木工事更是讓指揮騎兵的軍官們頭痛不已。

　　開口的人是北逃的一個蘇丹國大臣，而他口中的軍隊便是盤踞在高原之上的各國殘余軍隊。

　　這些軍隊的數(shù)量從二月的二十余萬，驟降到了眼下的九萬人，被圍殲的人數(shù)超過十萬。

　　這則消息讓所有人都覺得不妙，他們都很清楚，一旦南方叛軍被全殲，那南方的五萬平叛軍完全可以抽調(diào)三萬人來支援戈達瓦里河防線。

　　屆時戰(zhàn)線上的明軍數(shù)量會達到八萬人，與他們基本持平。

　　因此，在聽到這些消息后，所有軍官都下意識看向了米爾扎。

　　面對他們充滿詢問的目光，米爾扎沒有驚慌，而是很平淡的說道：

　　“后方已經(jīng)在募兵六萬，最多六個月就能運抵前線�！�

　　“可是“帕的沙”讓我們?nèi)齻�內(nèi)將戰(zhàn)線推進到巴拉爾河……”

　　一名突厥軍官忍不住開口，并提醒道：“現(xiàn)在只有兩個月了。”

　　“戰(zhàn)線的事情，我已經(jīng)回復過“帕的沙”了，我們明面面對的是不足五萬的明軍，但實際上他們是海陸九萬多人，而我們只有不到十四萬�！�

　　“更別提海軍那兩萬人……”

　　米爾扎圍著沙盤閑庭散步，講述著戰(zhàn)場的局勢，但說到海軍的時候他臉色有些不太好看。

　　不得不說，他被黃龍的海上游擊戰(zhàn)術(shù)給弄得灰頭土臉，導致他沒有成功的在夏季發(fā)動全面進攻。

　　“明軍的海上力量不弱，這半個月來我們已經(jīng)被他們攻陷了兩座城池和十七處集鎮(zhèn)，雖然都收復了，但被掠奪的財物……”

　　米爾扎的一名心腹猶豫著開口，而這則消息也讓軍官們有些壓抑。

　　莫臥兒的海軍，主要是四十幾年前第三任皇帝阿克巴征服孟加拉后建立的。

　　海軍分為東、西兩支艦隊，東艦隊保衛(wèi)通往東亞的航路，西艦隊負責紅海印度洋。

　　聽上去雖然十分威武雄壯，但其實水平堪憂，即便是對孟加拉灣的海盜都無能為力。

　　整支軍隊的軍艦基本上都是用民船、漁船改裝而來的，而主力戰(zhàn)艦和特種戰(zhàn)艦，基本都是地中海式、中東式或者卡拉維爾式的船只。

　　由于印度工匠不喜歡用鐵釘，又掌握不了明朝的榫卯技術(shù)，因此他們自己建造的船只結(jié)構(gòu)和剛性不足，吃不住艦炮的后坐力。

　　加上整個貴族群體又是以突厥人、蒙古人和波斯人構(gòu)成，因此想要尋找一些海軍軍官都十分困難。

　　在這一點上，莫臥兒人發(fā)揮了自己財大氣粗狗大戶的特性，直接選擇雇傭歐洲經(jīng)驗豐富的水手作為他們的海軍顧問和技師。

　　不過即便如此，歐洲的水手依舊挽救不了莫臥兒的海軍。

　　如果這樣都難以形容明莫雙方的海軍差距，那眼下十分安全的孟加拉灣航線足以解釋。

　　在明軍拿下錫蘭島，建立小西洋監(jiān)察使司以前，整個孟加拉灣海域都是走私船和私掠船，以及大量的海盜。

　　不止是莫臥兒對他們毫無辦法，便是歐洲殖民者在殖民南洋的時代，都拿他們基本沒轍。

　　結(jié)果大明沖出馬六甲，建立小西洋監(jiān)察使司后，僅僅不到兩年的時間，孟加拉海域的大小海盜紛紛沉入海底。

　　可以毫不夸張的說，眼下的孟加拉灣就是大明朝家門口的池塘。

　　因此，米爾扎身后的那兩萬廢物海軍，著實對戰(zhàn)局沒有什么幫助。

　　相反倒是明軍的海軍將他們弄得灰頭土臉，四處救火。

　　黃龍的單純陸戰(zhàn)雖然不如孫傳庭、孫應(yīng)元、滿桂、熊廷弼等一眾齊王府將領(lǐng)，但論海陸戰(zhàn)術(shù)，目前的他還是頭一等，這也是朱由檢派他指揮小西洋遠征軍的原因。

　　南次亞大陸的地形決定了，只要海軍用得好，以弱勝強并不困難。

　　黃龍能用海軍把戰(zhàn)爭態(tài)勢扳平，這倒是米爾扎沒想到的。

　　不過這也提醒了米爾扎，如果黃龍堅持這樣的戰(zhàn)術(shù)，那一旦等到明軍平叛結(jié)束，北上增援，那莫臥兒很有可能會被反推。

　　“明軍的火槍裝備率在八成左右，比我們的高出三成�！�

　　米爾扎看著明軍的防線，心里有了想法：

　　“仿照他們的防線，我們也在北岸建立防線，同時要遠離河道一千五百步。”

　　“是！”

　　米爾扎在為明軍的反推未雨綢繆，如果他們后方的六萬援軍率先抵達前線，那他會毫不猶豫的發(fā)動總攻。

　　如果南方明軍平叛結(jié)束，北上增援，那他構(gòu)建的防線則是可以阻擋明軍一段時間，等待后方六萬援軍支援。

　　總之未謀勝，先謀敗，只有自己立于不敗之地，才有機會尋找敵軍漏洞來進而反擊。

　　米爾扎的想法很不錯，實施起來也確實并不困難。

　　明莫兩軍雖然都沒有發(fā)動全面總攻，但地方性的拉鋸戰(zhàn)并沒有停止，他們也見識過了明軍土木工程的厲害，因此早就銘記于心了。

　　在米爾扎下令后，各地方的莫臥兒軍隊紛紛開始構(gòu)建防御陣地，而他們選擇的地方基本都遠遠高出戈達瓦里河的海拔，選擇建立在土丘和半山腰上。

　　他們在構(gòu)建工事的時候，明軍就敏銳的察覺到了不對勁。

　　“距離大概一千五百步，看來是為了防御我軍軍艦進入河道炮擊防線而選擇的距離�！�

　　“基本都是照抄我軍，這群南虜?shù)故峭β斆鞯摹�…�?br />
　　河岸邊，黃龍和戚元輔、李旦三人在士兵的拱衛(wèi)下親臨前線，用千里眼偵查著莫臥兒軍隊的一切行動。

　　實際上，眼下的明軍并不好受，五萬三千多人，有近八千人水土不服被送往了亞南修養(yǎng)，陣地上只有不到四萬五千人。

　　這也是黃龍抵達前線后，提前使用海上侵擾戰(zhàn)術(shù)的原因。

　　因為如果不牽制莫臥兒南侵軍隊，那在持續(xù)減員中，一旦莫臥兒全軍總攻，明軍的防守將十分困難。

　　不過，即便眼下莫臥兒選擇分兵來保護沿海城池，但戈達瓦里河戰(zhàn)線上，明軍和莫臥兒軍隊的比例依舊是一比二。

　　兩方都占據(jù)著地利，誰要是越過戈達瓦里河的河谷，就要面對河谷對岸半山腰的軍事反擊。

　　整個防線呈“凹”狀，誰進攻誰吃虧，誰防守誰有利。

　　黃龍雖然迫切的想奪回訥爾默達河防線，但他也清楚眼下的態(tài)勢不允許他這么做。

　　他想要等，等六個月后方平叛結(jié)束，等六個月后大明再支援五萬軍隊。

　　屆時，在后方留守四萬陸軍的情況下，明軍在戈達瓦里河防線可以達到十六萬兵馬，海上還有四萬兵馬負責佯攻。

　　二十萬大軍齊聚南次亞大陸，一旦明軍打贏了這一戰(zhàn)，那就不是簡單反推到訥爾默達河防線這么簡單了。

　　莫臥兒將丟失整個德干高原和沿海城池，徹底被明軍堵在內(nèi)地，變成一個內(nèi)陸國。

　　只要背靠大海，憑借大明的船運體量，黃龍可以一點點的反推。

　　不過對于他來說，倒也沒有必要打到那種程度，因為這塊地方是留給諸藩的，而不是打下歸大明治理的。

　　“這鬼地方留給諸藩也好，要是留下我們來治理，恐怕要牽扯朝廷大量精力……”

　　黃龍放下千里眼，對著左右的李旦和戚元輔感嘆，而二人也紛紛點頭認可。

　　說白了，眼下的南次亞大陸就和養(yǎng)蠱一樣。

　　印度人、波斯人、突厥人，還有一百多個民族……

　　各種民族的語言不同，文化不同，宗教不同，尤其是在宗教這塊，大明注定無法融入他們。

　　大規(guī)模的搞趕苗拓業(yè)對于明軍來說又不是很現(xiàn)實，因為“趕苗拓業(yè)”的周期太長。

　　例如眼下的舊港，為什么還要保持六到十營的兵力？主要原因就是和當?shù)氐奈幕�起了沖突，當?shù)匾恢庇腥硕氵M山里和明軍進行游擊戰(zhàn)。

　　明軍對舊港每個島嶼的府道都是沿海建設(shè)，這就足以說明明軍對各島內(nèi)地的掌控實際上是不足的。

　　面對人口不足千萬的舊港，明軍尚且需要保持六到十營兵馬，那面對南次亞大陸就更別談了。

　　把人屠空？大明需要的是人口市場，把人屠空了，等于是把蛋糕縮小。

　　從莫臥兒的稅收就能看出南次亞大陸的經(jīng)濟潛力，如果大明占據(jù)這個市場，用諸藩來統(tǒng)治控制，持續(xù)移民和對當?shù)赝寥讼麥p，那大明可以長期保持一億五千萬兩以上的稅收。

　　這還是當?shù)囟愂諝w諸藩，大明只借助市場來正常商貿(mào)的結(jié)果。

　　一億五千萬兩是什么概念不用多說，而沒餉的明軍和有餉的明軍，與餉銀豐富的明軍，更是三種不同形態(tài)的存在。

　　黃龍能干的，頂多就是把頑固宗教份子解決，然后把宗教問題十足的印度丟給諸藩。

　　只要諸藩地都打下來，到時候他就會立馬上疏京城，請求和莫臥兒和談，然后讓諸藩就藩，替他們訓練新兵，將小西洋的二十幾萬軍隊撤回大明本土，或者參與其他戰(zhàn)爭。

　　他是這么想的，也是這么做的。

　　不過這一切的前提是，他必須得到朱由檢的二次增兵，然后才能打下所有就藩地……


　　(https://www.dzxsw.cc/book/95529277/749881835.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ǎng)：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wǎng)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