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軍都督府上疏，今歲河中、泰西兩省合計不過增加移民三萬四千六百余人，請朝廷想辦法增加移民，以此保障兩省六萬駐軍補給……”

        文華殿內(nèi)，當(dāng)孫可望以詹事府正四品少詹事的身份在此宣讀五軍都督府奏疏的時候，殿內(nèi)坐著的眾要臣卻心不在焉。

        盡管朱慈燃帶走了一些重臣，但留下來的配置也依舊豪華。

        永王朱慈焴，定王朱慈炅坐在主位，下首是內(nèi)閣首輔洪承疇，次輔孫傳庭，以及閣臣金鉉、閣臣李長庚。

        由于內(nèi)閣已經(jīng)脫離六部和五軍都督府，因此能參與最高議事的只有內(nèi)閣的四人和朱慈焴、朱慈炅。

        孫可望則是以東宮官員身份來講解各類需要議事處理的奏疏。

        不過，盡管他在講解奏疏，但坐在位置上的六人卻各有心事，都沒有把心思放到這上面。

        他們都在等待，等待南邊的消息傳回來。

        只是消息還沒等到，那他們就只有先處理眼下的事情了。

        “中原兩京十三省的災(zāi)情消退，百姓安居樂業(yè)，自然不愿意遷移，因此遷移的口數(shù)下降也是在所難免。”

        “加上鐵路眼下不過才剛剛修抵安西城，因此每年能有四五萬人遷移河中和泰西，已經(jīng)是戶部和遷移司盡最大努力的結(jié)果了。”

        “今歲國朝內(nèi)部兩京三十一省的遷移數(shù)額也不過九十七萬六千余口。”

        李長庚以內(nèi)閣督戶部的閣臣身份開口，以解釋今年的移民為什么那么困難。

        遷移事情確實如他說的一樣，因為災(zāi)情減退，加上地多人少而變得遲緩了起來。

        和平年間想要遷移，難度堪比登天。

        哪怕明初洪武年間強制移民，留存率都不到六成，更別提天啟朝的移民政策還是自主移民了。

        “眼下，中原兩京十三省的百姓數(shù)量雖然還有一億一千余萬口，但耕地數(shù)額是八億二千萬畝。”

        “災(zāi)情消退過后，百姓獲得朝廷的分田，一人可分得七畝有余，而百姓只有又有近三成為幼口，無法耕種。”

        “因此，八億余田畝，實際僅有八千萬百姓在耕種，一人十畝，一家少則二十，多則五六十。”

        “數(shù)量如此，百姓何必背井離鄉(xiāng)，遷移他鄉(xiāng)？”

        李長庚雖然行事思想較為傳統(tǒng)，但百姓具體的難處在哪，他還是比較清楚的。

        大明眼下的局面，與洪武年間十分類似。

        洪武年間六千萬人平分五億多畝耕地尚且富裕，許多百姓在家鄉(xiāng)的土地都種不過來，怎么會去貪圖所謂的外鄉(xiāng)土地。

        眼下，河中和泰西雖然開出了每人分田五十畝的口號，但為了多出來的十幾畝地而背井離鄉(xiāng)，這是不符合這個時代百姓鄉(xiāng)土觀念的。

        之前他們愿意遷移，是因為老天不下雨，家鄉(xiāng)有田也沒用，沒雨水種不出吃的來。

        但眼下災(zāi)情過去，不好說風(fēng)調(diào)雨順，但終歸可以生活了。

        一億一千萬百姓平分八億二千萬畝耕地得出的平均數(shù)量已經(jīng)很多了，更何況其中還有三千多萬孩童幼兒。

        可以說，這些土地是需要他們的父母耕種，而所以分下來幾乎是每個成人都要耕種十畝土地。

        在精耕細作的大明，僅憑人力，一個春種時節(jié)最多種五畝地，如果有耕牛，那能增加到十畝。

        只不過，哪怕是早早有官場，而且還有整個東亞草原的大明，實際情況也拿不出兩千萬耕牛，更別提需要耕種八億多耕地的八千萬耕牛了。

        這次山陜復(fù)耕，基本上都是依靠朝廷發(fā)放拖拉機才實現(xiàn)了快速復(fù)耕。

        大明真實的情況是，長城以南的大部分省份都是單純的人力耕種。

        男人拉犁，女人扶犁，夫妻兩人勞累一天也就犁個兩三分地罷了。

        不說李長庚口中的五六十畝，單單夫妻兩人的十幾畝地，也需要他們齊心同力的從冬至干到春種才行。

        就這樣，兩夫妻還是不能精耕細作，而是只能采用粗放的播種方式。

        這是明初移民困難的原因，也是眼下大明遭遇的困難。

        “想要盡可能移民，首先得解放生產(chǎn)力，讓百姓們能種更多的土地，不然百姓不會愿意遷移的。”

        金鉉作為接受新式教育，并且在齊國實踐過的官員，他很清楚百姓愿意遷移的原因。

        說白了，現(xiàn)在的百姓單單照顧自己家里的那十幾畝土地就已經(jīng)精疲力盡，這種時候你別說給他幾十畝，就是給他幾百畝也沒用。

        百姓種不過來，也照顧不過來，更何況這些土地大部分還是荒地，需要百姓自己開墾成為熟地才能有所產(chǎn)出。

        因此，解放生產(chǎn)力是大明現(xiàn)在最需要做的事情。

        恰好，齊王已經(jīng)為大明打下了基礎(chǔ)，大明境內(nèi)已經(jīng)沒有了所謂的大地主，剩下的中小地主無法抵擋掌握大部分生產(chǎn)資料的中樞朝廷。

        換而言之，中原兩京十三省已經(jīng)可以全面推廣拖拉機了。

        “現(xiàn)在在兩京十三省推廣拖拉機是個很好的時間點，朝廷可以將長城外諸省的生產(chǎn)隊方式推廣到關(guān)內(nèi)。”

        “以十戶為一個生產(chǎn)隊，每隊發(fā)放一臺拖拉機的方式來逐步由北向南推廣拖拉機，解放生產(chǎn)力，讓百姓不用將太多時間花費在土地上。”

        金鉉提出了自己的看法，而這也是齊國的做法。

        對此，永王朱慈焴看向了洪承疇和孫傳庭，二人都心不在焉的點了點頭。

        見狀，朱慈焴將目光放到了李長庚身上：

        “如果按照金閣臣的方式來算，中原兩京十三省需要多久才能把事情落實？”

        他的問題提出，李長庚不慌不忙的作揖：

        “如果是由北向南，那以朝廷拖拉機的產(chǎn)量和北方的戶數(shù)，明年為第一年的話……”

        李長庚想了想，隨后才說道：

        “僅第一年時間，就能將北直隸、山西、陜西三地齊村編隊，滿足三地三百多萬戶百姓所需。”

        大明的拖拉機產(chǎn)量已經(jīng)突破三十萬臺，而三省之中又有八十幾萬戶齊村編隊，早早使用上了拖拉機。

        因此，在滿足齊國所需的同時，大明還可以借此完成一京兩省的機械化推廣。

        “不過，眼下朝廷還欠缺關(guān)外諸省移民七十五萬臺拖拉機，因此兩京十三省的機械化，恐怕需要推遲四年才能開展。”

        李長庚道出了大明這些年移民欠下的“債”。

        大明的移民不是發(fā)放耕牛，就是發(fā)放拖拉機。

        但是，拖拉機的產(chǎn)量是這兩年才上來的，而過去十年時間了，大明的拖拉機發(fā)放情況對比移民速度是十分緩慢的。

        等待拖拉機發(fā)放的生產(chǎn)隊，眼下還足足有七十五萬個，其背后代表的是六百五十幾萬戶家庭，三千余萬人。

        對此，朱慈焴和朱慈炅早就在這一年以來陪同自家大兄處理政務(wù)時了解到了，同時朱慈炅也在李長庚開口同時說道：

        “拖拉機的產(chǎn)量一直在進步，七十五萬臺雖然很多，但三年時間足夠了。”

        “不過，現(xiàn)在國朝雖然還有四千八百多萬戶百姓沒有直接受益拖拉機，但按照生產(chǎn)隊的模式來看，頂多十五年時間，就能滿足國朝所有生產(chǎn)隊的需求。”

        “如果工業(yè)區(qū)一直無序的擴張，到時候沒了需求，拖拉機工廠需要做什么？”

        “當(dāng)然，我這并不是在否定齊王叔的功績和政策，而是我們必須得提前做出準(zhǔn)備和安排，不可能等到?jīng)]了需求再去想工人們的生計問題。”

        朱慈炅提出的想法讓閣臣們眉頭一皺，便是朱慈焴也皺了皺眉，然后開口道：

        “國朝的人口一直在增長，土地一直在開墾，需求也必然會在不斷增加……”

        “弟弟口中的事情需要擔(dān)心，但這并不影響未來兩批工業(yè)區(qū)的投建。”

        “具體的，還是等父皇和大兄回京再做打算吧。”

        “倒是弟弟這話提醒了我，如果拖拉機推廣，那到時候會不會導(dǎo)致谷賤傷農(nóng)？”

        朱慈焴將余光放到了金鉉身上，因為只有他才能給出這個答案。

        對此，金鉉沉思片刻，最后開口說道：

        “這個問題確實需要討論，但卻并不需要擔(dān)心。”

        “齊王曾說過，眼下的世界已經(jīng)是一體化的，國內(nèi)的糧食價格可能會降低，但那是因為國內(nèi)擁有拖拉機。”

        “以現(xiàn)在的情況來看，只要不出現(xiàn)大的災(zāi)情，實際上國朝的糧食也僅僅是勉強夠用罷了。”

        “國朝的生產(chǎn)總糧是大約十五億石，而僅僅百姓的基礎(chǔ)口糧就達到了七億石。”

        “多出來的八億石，大多得作用于牲畜圈養(yǎng)，添加肉食，增加百姓需求上。”

        “這些看上去很多，但作用下來卻遠遠不足，更何況大明作為天下共主，還需要彌補藩國的糧食缺口。”

        “如果臣記得不錯，天啟十九年齊王監(jiān)國時期就已經(jīng)算過，國朝糧食必須達到二十億石才能滿足國朝和諸藩的糧食缺口。”

        “這還不包括對歐洲和西亞的糧食貿(mào)易問題，用糧食貿(mào)易來經(jīng)濟控制歐洲，這也是齊王監(jiān)國時期定下的戰(zhàn)略手段。”

        “現(xiàn)在國朝宗藩體系下的出口糧數(shù)量，不過占據(jù)了歐洲的約2％罷了。”

        “想要達成這個目標(biāo)，最少得提升到30％才行。”

        “因此就以眼下的速度來說，未來十年都不用擔(dān)心谷賤傷農(nóng)的問題。”

        “具體的一切，應(yīng)該還是得等萬歲和監(jiān)國歸來再行商議。”

        金鉉中斷了接下來的問題，因為在他看來，這些問題顯然不能在皇帝和太子不在的情況下討論。

        朱慈焴和朱慈炅也理解，因此他們沒有追問，而是對李長庚開口道：

        “既然這樣，那第七和第八期的工業(yè)區(qū)建設(shè)也繼續(xù)進行，直到父皇叫停才能停止。”

        “臣領(lǐng)命……”李長庚作揖應(yīng)下。

        “至于河中和泰西的移民問題，這是一個長遠的問題，況且國朝的財政情況大好，對百姓的遷移，暫時還是以引導(dǎo)為主，內(nèi)閣回告一聲五軍都督府和六部吧。”

        朱慈焴說完，他看了一眼文華殿內(nèi)的擺鐘時間，剛準(zhǔn)備起身的時候，殿外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

        這一刻，所有人的心都懸了起來，而當(dāng)腳步聲走到門口的時候，一身緋色圓領(lǐng)袍的出現(xiàn)也讓眾人屏住了呼吸……

        “南直隸千戶所飛鴿傳書，齊王殿下已于未時四刻登上了前往齊國的船只，眼下恐怕已經(jīng)駛離松江府海域！”

        “……”

        一時間，整個文華殿都安靜了下來，在殿內(nèi)的七人最終等來了這則消息，但他們卻一時間不知道怎么表現(xiàn)。

        “退下吧……”

        朱慈焴表情復(fù)雜的擺了擺手，錦衣衛(wèi)聞言也起身緩緩?fù)顺隽宋娜A殿內(nèi)。

        在他走后，朱慈焴和朱慈炅掃視了一眼四位閣臣，見他們都不說話，便起身交代：“散會吧……”

        說罷，朱慈焴和朱慈炅先后起身離開了文華殿，孫可望也緊隨其后離開了此地。

        剩下四名表情“復(fù)雜”的閣臣，也在片刻后相繼起身離去。

        由于眼下已經(jīng)到了散班的時間，因此除了今日班值的李長庚，其它三人紛紛離開了外廷。

        金鉉直奔詔獄而去，而洪承疇和孫傳庭返回各家。

        由于詔獄距離紫禁城很近，因此金鉉最先抵達目標(biāo)。

        在短暫的檢查過后，金鉉如愿來到了那扇熟悉的鐵門前。

        “篤篤……”

        他輕叩了叩鐵門，隨后示意錦衣衛(wèi)打開獄門。

        伴隨著鐵門打開，金鉉走進了這昏暗的監(jiān)牢之中，并在這里看到了面對一堵墻壁的成德。

        光線透過磚頭大小的窗戶進入獄中，照在了充滿劃痕的墻壁上。

        “今日……就是殿下就藩的日子了……對吧？”

        成德背對著金鉉開口詢問，只是聽腳步聲，他就知道來人是金鉉。

        “殿下已經(jīng)走了，現(xiàn)在估計已經(jīng)離開了松江府海域……”

        金鉉的語氣像是松了一口氣，而聽到他這話的成德卻佝僂了脊背：

        “走了啊……”

        他仿佛蒼老了幾分，金鉉想安慰他，可他卻擺了擺手：“你走吧，我一個人靜靜……”

        “好……”金鉉清楚，自己開導(dǎo)不了成德，這件事情只能由他自己自我開導(dǎo)。

        他轉(zhuǎn)身離開了詔獄，牢房中又只剩下了面對墻壁的成德。

        也在成德面壁思過的時候，孫傳庭率先抵達了自己的家里。

        他回到書房里坐下，靠在椅子上，看著眼前干凈整潔的書桌，向來冷靜的他卻有了一種想要發(fā)怒摔東西的想法。

        他按耐住了這個想法，手卻不自覺的緊緊捏著椅子扶手，似乎恨不得將扶手捏碎。

        相比較他，百王坊內(nèi)的永王府書房也走進了朱慈焴和朱慈炅兩人身影。

        朱慈炅都等不及坐下，便攥緊拳頭從牙縫里擠出：“齊王叔走了，現(xiàn)在不知道他們會干出什么事……”

        “最值得關(guān)注的還是洪承疇和孫傳庭、楊文岳他們?nèi)齻�人，他們都在軍中有自己的親信。”

        “反倒是金鉉，不提他是大兄的老師，單單齊王叔帶走了一大批燕山畢業(yè)的骨干將領(lǐng)來說，金鉉便因此成了最安全的一個人。”

        “得盡快讓大兄和爹回來才行！”

        朱慈炅可以感覺到，百官并不安分，只是懼于齊王而安分罷了。

        現(xiàn)在齊王走了，誰知道他們會不會像脫韁的野馬一樣毫無顧忌？

        “不用擔(dān)心他們……”

        相比較朱慈炅，朱慈焴看的更開：

        “齊王叔早就安排好了一切，只要維持眼下的內(nèi)閣和六部、五軍都督府的局勢，下面的人就亂不起來。”

        “至于孫傳庭和楊文岳更不用擔(dān)心，他們本就是用于制衡洪承疇的。”

        “皇權(quán)發(fā)展如此，已經(jīng)不是一家一派就能節(jié)制的了，他們頂多有些小動作，但若是敢于越線，爹和大兄自然會收拾他們。”

        朱慈焴瞇了瞇眼睛：“我倒是想看看，這群人有多少個人頭可以砍！”

        “嘎咯……”

        朱慈焴做好準(zhǔn)備的同時，洪承疇的馬車停在了府邸門口。

        相較于孫傳庭，洪承疇并不隱藏自己的財力，畢竟他的銀子都能查到來源。

        因此，他在京城特意購置了一座占地面積二十五畝的宅子。

        他或許是諸多閣臣里最有錢的一個。

        僅他這么多年督撫地方的俸祿就不下五萬兩，而這僅僅是俸祿，他的收入大頭還是統(tǒng)兵。

        他滅交趾、麓川、擊莫臥兒……

        這些戰(zhàn)役所牽扯的賞銀近千萬兩，而其中作為主帥，他個人便拿走了半成。

        僅這半成就有五十萬兩的收入，加上各種平叛，他的財富已經(jīng)不遜于一些藩王。

        只是錢財對于他來說都是身外之物，權(quán)力和名留青史才是他所追求的。

        他的權(quán)力，可以說已經(jīng)達到了位極人臣的地步，只是即便如此，他依舊無法掌握自己的性命。

        他的生死，只掌握在那個人手上，而那個人現(xiàn)在終于走了！

        洪承疇走在庭院里，他能感覺到走許多目光盯著自己。

        在大明朝，府里藏著錦衣衛(wèi)的人已經(jīng)不是什么稀罕事了。

        洪承疇很清楚，自己現(xiàn)在應(yīng)該做些什么。

        他停下了腳步，抬頭看向了飄雪的陰天，嘆氣的同時他也長呼一口：

        “多事之秋啊……”

        說罷，他掩面垂淚，年過五旬的他抖動著肩膀，這樣的舉動也吸引到了洪府掌事的注意。

        “閣老，您……”

        洪府掌事不明所以，但洪承疇卻嚎啕道：“殿下一走，不知朝中還有何人敢于信任我。”

        “你替我手書一封，向萬歲遞交辭疏吧。”

        “這……不必如此吧？”洪府掌事被自家閣老嚇了一跳，洪承疇卻搖頭道：

        “唯有如此，我方可保全性命……”

        他雙眼含淚走進了書房，關(guān)上房門的那一刻還嘆氣道：“你去做吧……”

        “是……”洪府掌事一聽，不覺衰老了幾歲，作揖過后腳步蹣跚的離開了庭院。

        洪承疇也借機關(guān)上了書房的房門，并感受到了一些目光的消失。

        他轉(zhuǎn)過了身來，靠在門口的門上，臉上表情復(fù)雜了起來。

        雙眼還在流淚，但他的嘴角卻已經(jīng)笑到了最高。

        因為害怕笑出聲，他雙手捂住了自己的臉，甚至由于太過高興而無法笑出聲，他忍不住的頓起了足，以此來讓自己忍住笑聲。

        如此忍了十幾秒，他這才收起了笑意，走到窗外能看到的書桌前坐下，繼續(xù)暗自垂淚的處理奏疏。

        只是瞧著那一份份奏疏，他還是忍不住的筆墨飛舞:

        “齊王啊齊王…您終于走了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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