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天啟元年四月二十九日清晨，平地驚雷……
　　伴隨著數(shù)十道炮聲，奉集堡守將李秉成被驚醒，慌忙推開旁邊的嬌人，起身便穿著中衣走出了臥房。
　　“怎么回事？誰開的炮？！”
　　李秉成一邊在丫鬟的幫忙下著甲，一邊對著門口破口大罵。
　　只是這時、院外出現(xiàn)急促腳步聲，隨后院內(nèi)進入一名守備，在門口作揖道：
　　“游擊，建虜調(diào)來火炮攻城了！”
　　“慌什么？建虜?shù)幕鹋诓贿^是劣等炮罷了，用城頭的大將軍炮擊退不就行了？”
　　“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在這里候著！”
　　李秉成一邊罵罵咧咧，一邊在丫鬟服侍下穿好了甲胄，用手試了試臂鎧和護腕的松緊后，便伸手扶在腰間刀柄上，胯步走出了主屋。
　　他帶人走到街上、奉集堡街上早有準(zhǔn)備，所有人都被安排躲在了屋內(nèi)，只有巡邏的民勇在四下巡邏。
　　帶著自己的千余名家丁，李秉成上了奉集堡的城頭，隨后剛剛走上城墻的時候，卻聽到炮聲再度響起。
　　但聽“轟隆”幾聲、石彈打在了外墻，震得人有些耳鳴，而李秉成晃了晃腦袋，便吼道：
　　“火器營的守備死了嗎？！不會開炮反擊？”
　　“是！”聽到李秉成下令，火炮營的守備這才指揮城頭的十幾門大將軍炮開始反擊。
　　清膛裝藥，塞入石彈，最后伴隨著火繩點燃，足足七八秒的燃燒后，才聽到“轟”的一聲。
　　剎那間、十幾門大將軍炮的炮膛內(nèi)部飛出十幾個石彈，飛出之后，跨越了一里的距離，最后只有兩枚砸入了后金的火炮陣地。
　　石彈落下，沒有砸到任何人的它們便成為了跳彈，在地上蹦跶的時候砸中了三四人，瞬間將他們砸暈，或者直接砸死。
　　“重新上藥！”
　　火器營守備接著大吼，隨后麾下士卒就開始了繁瑣的清膛和裝藥。
　　李秉成眺望著城外的后金大營，已經(jīng)在搬尸體的火炮營士卒，不由笑道：
　　“這建虜就是找打，以為從撫順弄到了火炮的匠人，就能制作如我大明一般的火炮？癡人說夢……”
　　李秉成冷笑著，隨后對自己的家丁守備開口道：“城中糧食還夠吃多久？”
　　“回將軍、大約六個月！”守備回答，而李秉成聞言便笑道：
　　“糧食足夠就繼續(xù)守城，這群建虜也鬧不出什么風(fēng)浪，守城就行。”
　　說罷、李秉成就道：“你在這里看著，有什么事情再去城門樓中告訴我。”
　　“遵命！”守備作揖回禮，而李秉成也去到了城門樓中。
　　奉集堡作為前沿第一堡，擁有十幾門大將軍炮和三十多門佛朗機炮，后金想要強攻可不是那么容易的，所以李秉成并不擔(dān)心。
　　不過相較于奉集堡，作為第二前沿的其他石堡就危險了。
　　尤其是武靖營和白塔鋪、虎皮驛等地，對于守軍薄弱的這些地方，后金用上了早早搭建的渡濠器具、井闌、云梯車和呂公車等物件。
　　喊殺聲在白塔鋪上空響起，十余座呂公車緩慢前進，白塔鋪面前的護城河已經(jīng)被上萬后金真虜填土淹沒。
　　盡管城頭的弗朗機火炮不斷地射出石彈，但頂多將呂公車打出一個窟窿，根本無法阻止他們。
　　“弩車！用鉤鐮槍射呂公車！”
　　白塔鋪守將高聲命令，但下一瞬旁邊的弗朗機火炮突然炸膛，伴隨“轟隆”一聲，守將被沖飛，從城墻上一頭栽了如城內(nèi)，直接咽了氣。
　　“李游擊死了！！”
　　城下的士卒發(fā)現(xiàn)，當(dāng)即大喊，卻在下一瞬被其他明軍守備一腳踢翻。
　　踢翻他的守備舉著刀大喝道：“李游擊為朝廷捐軀！我等自然當(dāng)追隨他而去！爾等親人皆在城中，投降只會被屠戮！”
　　“死守白塔鋪，這是唯一的活路！”
　　守備大喝著，隨后沖上城頭，繼續(xù)下令，讓弩車射擊呂公車。
　　搭載鉤鐮槍的呂公車射擊，十幾根鉤鐮槍沒入?yún)喂�車�?nèi)，甚至扎死了三四名毫無防備的建虜。
　　“拉！”
　　守備一聲大吼，隨后兩鉤鐮槍末梢的繩子瞬間被拉動，上百名守軍的拉動下，很快這座呂公車就被拉倒在地。
　　車內(nèi)數(shù)十名后金建虜摔的七暈八素，而這時后金的云車卻靠近城墻了。
　　“狼牙拍和滾油、檑木準(zhǔn)備！”
　　守備大喝，但很快就看到了口銜五六斤骨朵的建虜爬上云車，只是不等他們高興，吊著的上百斤狼牙拍突然放下，將他整個人砸下了云梯。
　　在這一段城墻、明軍的守衛(wèi)建功，但白塔鋪的城墻周長三里有余，在連日的攻城下，城中士卒早就戰(zhàn)死大半，眼下已經(jīng)是強弩之末。
　　城中、一個用大缸聽著地下聲音的百戶大喝，隨后找準(zhǔn)了地方，帶著人圍在了一處城墻根。
　　這時、夯土地突然松動，隨后三四名明軍刺出長槍，瞬間穿透薄薄的土層，將企圖挖地道的建虜刺死。
　　“把他拽出來！”
　　一小旗官大吼，帶著人將被刺死的建虜拽上了地面，而百戶也帶人搬來了濕噠噠的柴火。
　　“放火！燒死地下的老鼠！”百戶說著，便將一罐猛火油丟入土坑之中打碎，隨后拿起火把丟了進去。
　　緊接著，他們搬來了大缸，蓋住了地面，只留下一個通氣的口子。
　　很快、地下的隧道內(nèi)就被煙霧籠罩，一些撤退不及時的后金建虜便被活活悶死在了地下。
　　只是白塔鋪內(nèi)的明軍太少了，城外的建虜太多了，不多時、城頭便開始出現(xiàn)了建虜，并且數(shù)量越來越多，而明軍數(shù)量越來越少。
　　漸漸地、城墻失守，所有殘余的明軍退到了一條小巷內(nèi)。
　　建虜源源不斷的涌來，在不足一丈寬的巷內(nèi)與明軍廝殺。
　　守著背后的一堵墻，面前是成千上萬涌來的建虜。
　　十余名明軍已經(jīng)成了血人，城中最后的一名守備的身體在發(fā)顫，手中滿是豁口的腰刀也殘破不已。
　　看著涌來的建虜，他憑空生出一道力氣，用遼人的遼音，從胸腔之中擠出聲音怒吼：
　　“殺賊！！！”
　　————————
　　“白塔鋪、武靖營、常勇等十三處石堡失守了，果然這群遼人靠不住，朝廷每年發(fā)給他們多少軍餉，現(xiàn)在才被圍了兩個月就城破了……”
　　京城、文華殿中，看著遼東送來的軍報，吏科都給事中姚宗文滿臉不屑。
　　倒是在他旁邊的官應(yīng)震卻搖頭道：“以不足萬人的兵力對抗老奴數(shù)萬兵力，堅守兩月已經(jīng)不錯了。”
　　“現(xiàn)在最前沿的便是柳條寨了，沈陽和遼陽之間的聯(lián)系已斷，奉集堡也沒了消息，恐怕最少數(shù)萬百姓陷于虜手。”
　　“現(xiàn)在最要緊的，還是守住沈陽和遼陽，只要遼沈兩城不失，這些石堡在事后都可以重新拿回來。”
　　“說的倒容易，可……”姚宗文還想說什么，卻見一名左庶子走進了這間休息的屋子，對二人作揖道：
　　“兩位、葉閣老請內(nèi)閣、六部、六科和都察院的文華殿值守官員前往主敬殿議事。”
　　“知道了，勞煩劉左庶子走一趟了。”姚宗文見到來人是自己浙黨的人，便擺上了笑臉，隨后和官應(yīng)震一起走向了主敬殿。
　　等他們到時，主敬殿已經(jīng)坐著六十多名官員了，而葉向高則是坐在主敬殿高臺之下。
　　姚宗文等人入座，隨后便看到了坐在他們對面的東林黨人，隨即眉頭一緊，十分不悅。
　　在東林黨人之中，劉一燝坐在第一位、其次是韓爌、趙南星、左光斗、鄒元標(biāo)、周朝宗、顧大章、楊漣，高攀龍等二十余人。
　　在姚宗文等人這邊，則是朱國祚和沈潅（guan）、亓詩教等人三十余人。
　　至于剩下的十余人，便是無黨派、或者秦黨等小黨派的官員了。
　　一時間召集這么多人前來，在諸位大臣心中，自然知道便是遼東的事情了。
　　果然、當(dāng)人都到齊后，穿著賜服的葉向高便拿起了手中的奏疏道：
　　“五月初四，遼東經(jīng)略熊廷弼奏疏，努爾哈赤已經(jīng)攻下石堡十三處，沈陽已經(jīng)成為一座孤城，奉集失去消息，遼鎮(zhèn)兵馬戰(zhàn)死七千余人，投降者四千余人，十六萬百姓被賊寇裹挾。”
　　“老奴并未裹挾百姓攻城，而是將百姓驅(qū)趕渡河后，便領(lǐng)軍撤退了十五里。”
　　“百姓自發(fā)前往沈陽城下，請求開門，擾亂城外我軍布置。”
　　“沈陽總兵秦邦屏見狀，只能命人開城，將百姓接入城中，并斬殺了其中的兩千多潰兵和北虜。”
　　“豈有此理！”聽到秦邦屏斬殺潰兵和蒙古人，高攀龍率先便開口道：
　　“如此弒殺，這樣的人能守好沈陽嗎！？”
　　“……”葉向高皺了皺眉，對于高攀龍的嘴炮，他早就經(jīng)歷也了解過了，因此并不陌生。
　　本來他是不想讓人叫高攀龍的，結(jié)果高攀龍居然不請自來了。
　　得罪了皇帝，還在朝中耍嘴皮子，真是……
　　葉向高心中無語，直接無視高攀龍的話，對眾人繼續(xù)道：
　　“萬歲已經(jīng)傳旨，著山西三鎮(zhèn)調(diào)十二營兵，計三萬七千人援遼，目前他們已經(jīng)在宣府集結(jié)，大概五月十二便可抵達燕山大營。”
　　“因此、算上時間，應(yīng)該由戶部奏疏，請萬歲撥這三萬七千人的軍餉和開拔銀、以及欠響了。”
　　葉向高看向了李汝華，而李汝華聞言，早就將這筆銀子的數(shù)量銘記于心了，因此說道：
　　“山西三鎮(zhèn)兵馬，三萬七千人，另外還有一萬六的民夫，需要開拔銀十八萬五千兩，欠響二十六萬六千四百兩，今歲上半年軍餉二十二萬二千兩。”
　　“除此之外、抵達遼東后，按照客軍十五兩一年計算，第一個月的客軍援遼軍餉是四萬六千二百五十兩，一共是七十一萬九千六百五十兩。”
　　說到這里、李汝華又道：
　　“這是內(nèi)帑需要出的銀子，另外戶部需要從太倉調(diào)十五萬石糧，三萬斤肉干，六萬張餅等東西，需要支出七萬三千四百兩。”
　　“太仆寺需要撥馬價銀十六萬兩，給予山西三鎮(zhèn)援遼后，當(dāng)?shù)貭I兵購買軍馬所用。”
　　李汝華洋洋灑灑，開口便是近百萬兩的支出，而這只是調(diào)動三萬六千人的支出罷了。
　　雖然這其中有近五十萬兩是軍餉，但數(shù)額也相當(dāng)不得了了。
　　相比較之下、朱由檢麾下的十六衛(wèi)軍和十三營，便有點后娘養(yǎng)的感覺了。
　　不過、這么一筆銀子的支出，確實對于大明財政是一種挑戰(zhàn)。
　　首先便是說出這筆銀子的李汝華直接開口道：“戶部的七萬三千四百兩，這筆銀子戶部拿不出來。”
　　“上月二十九，戶部已經(jīng)押太倉和外承運庫的所有銀子前往西北四鎮(zhèn)和大寧三衛(wèi)了。”
　　“因此、這筆銀子，需要從兵部……”
　　“這筆銀子兵部也拿不出來。”不等李汝華開口，兵部尚書崔景榮便拒絕道：
　　“兵部的銀庫早就空了，五軍都督府的軍屯籽糧一直沒有運往兵部，兵部派人去問，他們說因為順天府和永平府裁撤，因此五軍都督府已經(jīng)入不敷出。”
　　“因此、兵部也沒有了銀子，所以依我看，不如從工部的節(jié)慎庫，調(diào)班匠銀填補。”
　　崔景榮一開口，所有人便把目光放到了工部尚書王佐身上。
　　只是王佐見狀，便咳嗽道：“前些日子，大寧三衛(wèi)筑城這件事情上，已經(jīng)用光的工部的節(jié)慎庫，因此工部實在撥不出銀子。”
　　“那禮部和吏部、刑部呢？”葉向高聞言，無奈看向了這三部的尚書，卻不想他們也是搖頭。
　　這時倒是高攀龍這嘴炮作揖道：“既然六部都沒有銀子，不如請萬歲發(fā)內(nèi)帑救急？”
　　文臣讓皇帝拿私房錢救濟國庫，這也就是大明朝才有這種事情了，而且還是常態(tài)化。
　　換做唐宋和元清，估計高攀龍很難活到明年去。
　　然而、眾大臣卻習(xí)以為常了，紛紛點頭，只有葉向高則是緊皺眉頭。
　　合著羊毛薅來薅去，最后薅到了皇帝的身上？
　　這群家伙這些年就是這么治理大明朝的？
　　葉向高有一些懷疑人生，甚至覺得目前大明朝的中樞政治水平，還不如他一人獨相的時候。
　　想到這里，葉向高只能嘆息道：
　　“內(nèi)帑需要供應(yīng)御馬監(jiān)的十六衛(wèi)軍和十三營，加上這次的開拔銀和欠響、軍餉，已經(jīng)是入不敷出了，倒不如請百官湊一些。”
　　“額……這……”聽到這話，誰也不敢先開口。
　　吏部尚書周嘉謨更是皺著眉頭道：“朝廷上下九萬文武百官，去歲的俸祿還沒有發(fā)完，要百官湊銀子，恐怕……”
　　好吧、推來推去，還是不想往外掏銀子。
　　看著眼前的一幕、葉向高知道，周嘉謨只是實話實說，但他也知道，大明朝的財政確實出問題，并且不太行了。
　　如果不是皇帝和齊王裁撤了薊鎮(zhèn)和上直二十六衛(wèi)，恐怕眼下的局勢還要更糟糕。
　　沒有辦法，葉向高只能對旁邊的孫承宗道：
　　“稚繩（表字），就勞煩你跑一趟，前往乾清宮詢問一下萬歲吧。”
　　“這……下官遵命……”聽到這樣的差事落到了自己的頭上，孫承宗也只能自認(rèn)倒霉，隨后走出了文華殿內(nèi)。
　　不過在他走出文華殿之中后，諸多大臣又對太仆寺的那十六萬兩馬價銀開始了討價還價，歸根結(jié)底還是想皇帝出錢。
　　不過這次葉向高是沒臉繼續(xù)向皇帝要銀子了，只能冷著臉讓太仆寺自己解決。
　　說完這事后，他們又開始討論各省的事情了，而孫承宗則是硬著頭皮把葉向高的話轉(zhuǎn)達了乾清宮處理奏疏的朱由校。
　　“你們的意思是，這筆銀子讓內(nèi)帑出？”
　　朱由校緊攥著手中的筆，可見心中十分不爽。
　　他本想、自己都出了七十多萬兩銀子，按道理戶部也不會計較這七八萬兩，結(jié)果連這筆銀子都拿不出？
　　“是這樣的、萬歲，戶部剛剛發(fā)了二百多萬的餉銀給大寧三衛(wèi)和西北四鎮(zhèn)，屬實拿不出來這筆銀子。”
　　孫承宗規(guī)規(guī)矩矩作揖回應(yīng)，而朱由校本想駁回，卻一想到目前的耽誤之急是把山西三鎮(zhèn)的兵馬送到遼東去，因此沉住了氣：
　　“吾知道了，且退下吧，這筆銀子稍后會由內(nèi)帑發(fā)放的。”
　　“臣告退……”聞言孫承宗退出了養(yǎng)心殿和乾清宮，而魏忠賢也上前道：
　　“萬歲、這筆銀子真的從內(nèi)帑出啊？可眼下內(nèi)帑……”
　　魏忠賢一臉肉疼道：“內(nèi)帑的存銀不足二百三十萬兩了。”
　　“若是再發(fā)軍餉、欠餉、開拔銀和糧秣，以及抵遼的第一個月軍餉，那么內(nèi)帑銀子就不足一百五十萬兩了。”
　　“先發(fā)……”朱由校低頭處理奏疏，對魏忠賢下了口諭。
　　魏忠賢無奈，也只能點頭稱是，隨后讓王體乾等人調(diào)銀子送往戶部和燕山大營。
　　不過在做完這事后，他又折返了回來，并對朱由校說道：
　　“萬歲、東廠那邊來了消息，說是齊王殿下在永平府南邊的海岸邊上弄了鹽場，四十多里長，六千余畝……”
　　“弟弟要做什么，讓他做便是。”朱由校還是沒有抬頭，只是在說完這句話后停頓了數(shù)秒。
　　過了幾秒后、他才又開口道：
　　“叫押送銀子去燕山大營的傳旨太監(jiān)傳些話，問問齊王、遼東的需不需要調(diào)其他人馬再去支援……”
　　“是……”魏忠賢聞言，便作揖應(yīng)下，心中也開始作想。
　　顯然、皇帝對于遼東的事情有些沒有把握了，畢竟固守兩個月的結(jié)果就是被建虜打下了十三個石堡，這有點讓皇帝面上掛不住。
　　盡管滿桂拓土三百余里，但終究無法掩去遼東失土的事實。
　　魏忠賢命人傳話，而這句話傳到朱由檢耳中的時候，已經(jīng)是五月初六了。
　　八十多萬兩銀子被押送進入燕山大營，而朱由檢則是帶著天策衛(wèi)在燕山大營練兵。
　　傳旨的太監(jiān)將話傳給他的時候，他正一身常服坐在演武校場上，并對那太監(jiān)擺手道：
　　“告訴皇兄，不必調(diào)其他人馬，孫應(yīng)元和滿桂很快就會出兵，老奴會在冬季前退去。”
　　“奴婢領(lǐng)命……”聽到朱由檢這么說，傳旨太監(jiān)微微頷首回禮，并在朱由檢一擺手下離開了。
　　只不過在他離開后，朱由檢卻側(cè)頭看向了旁邊的陸文昭道：
　　“孫應(yīng)元到哪了？”
　　“應(yīng)該抵達萊州了，三天后就能抵達鎮(zhèn)江堡。”陸文昭彎下腰對朱由檢解釋，而朱由檢聽后便沉思了片刻。
　　總的來說、努爾哈赤在得知巴約部被掃平后的短短一個月內(nèi)橫掃十三堡，這樣的勇猛，確實讓朱由檢沒有想到。
　　不過、這十三堡被掃掉了上萬遼東將領(lǐng)和士卒，這點倒是對于朱由檢接下來的遼東變法有些幫助。
　　別的不說、在這十三堡裁撤衛(wèi)所，絕對沒有一點壓力，分田也沒有。
　　就眼下遼東而言，盤踞的衛(wèi)所勢力已經(jīng)很衰弱，衛(wèi)所的軍屯田早就被遼將給掌控。
　　熊廷弼之前的匯報中，有八萬正兵，四萬輔兵。
　　然而秦邦屏和戚金裁撤，努爾哈赤又橫掃，這三波操作下，正兵估計只有五萬左右了，加上輔兵不超過八萬人。
　　現(xiàn)在就是看看遼西和遼南的遼兵戰(zhàn)力是什么模樣了……
　　要檢測他們的戰(zhàn)力，便是最簡單的一個辦法，上戰(zhàn)場！
　　想到這里、朱由檢對陸文昭道：
　　“孫應(yīng)元抵達鎮(zhèn)江堡后，讓他建立了當(dāng)?shù)氐年P(guān)隘就回稟，之后我會讓皇兄調(diào)遼南和鳳凰城的遼兵去駐守關(guān)隘，讓孫應(yīng)元在寬甸好好訓(xùn)練那兩萬河北的輔兵，等待戚元功和戚元輔抵達。”
　　“另外滿桂那邊，記得讓他小心一點遼鎮(zhèn)的援軍，熊廷弼可以相信，卻不代表遼鎮(zhèn)的將領(lǐng)可以相信。”
　　“讓他多一些心眼，別折損太多兵馬。”
　　“殿下……”見朱由檢這么說，陸文昭又道：
　　“還有一件事您需要注意一下。”
　　“說……”朱由檢開口，而陸文昭也解釋道：
　　“徐光啟和梅之煥、李長庚、畢自嚴(yán)等人就任了，梅之煥三人倒是還中規(guī)中矩，目前還在適應(yīng)當(dāng)?shù)氐墓賵觯�不過……”
　　陸文昭頓了頓，又道：“徐光啟帶著他的弟子孫元化，在檢查了陜西各地的銀庫后，便開始要求各府興修水利，但陜西的事情并非水利就能解決的問題。”
　　“細說。”朱由檢微微皺眉，而陸文昭也道：
　　“陜西和甘肅于一體，但只有兩千六百萬畝民田……”
　　“其原因便是太仆寺、衛(wèi)所在甘陜一帶有大批官田，而這些官田……”
　　“行了、我知道了……”聽到這話，朱由檢微微皺眉。
　　他早就知道陜西是被侵占官田和民田最多的地方，就眼下而言，甘陜之地恐怕真實田畝數(shù)量早就超過了四千萬畝。
　　如果他沒有記錯，甘陜兩地有三十三衛(wèi)，二十四所，一共二十萬八千八百戶，軍屯田一千零四十四萬畝。
　　除此之外，還有太仆寺田地和苑馬寺草場，以及群牧所的六七百萬畝田地。
　　這些田地，軍屯田被邊將和衛(wèi)所將領(lǐng)吞沒，太仆寺田地則是被底下人貪污，私下交給了一些當(dāng)?shù)氐暮缽娛考潯?br />　　對此、這些豪強士紳只需要花極少數(shù)的銀錢交稅，就可以使用大批田地。
　　說實話、朱由檢沒有想過要把全天下的士紳豪強，甚至貴族都殺光，因為這條路很難走通。
　　他早已經(jīng)轉(zhuǎn)變了想法，將全天下田畝，轉(zhuǎn)變?yōu)榱诵l(wèi)所田和官田。
　　侵占衛(wèi)所田和官田的都要被繩之於法，而這些田畝收回來后，則是發(fā)給百姓耕種。
　　全天下的軍屯田和官田都收回來，足夠讓兩千萬百姓活下去。
　　至于其他的百姓，如甘陜兩地，這種百姓單純靠地已經(jīng)活不下去的地方，就只剩下了遷移這一條路子……
　　河套、西域，東北，西南，有很多地方能讓他們活下去，唯一需要的就是朝廷要有足夠多的糧食應(yīng)對遷移后的糧食問題。
　　想到這里、朱由檢也起身道：
　　“甘陜的事情，還不到時候去解決，先解決山西和遼東。”
　　說罷、他轉(zhuǎn)身離開了校場……
　　－－－－－－題外話－－－－－－
　　稍微舒服了一點，今天兩更，幾分鐘后還有一更


　　(https://www.dzxsw.cc/book/95529277/693451646.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ǎng)：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wǎng)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