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阿蕪去國子監上學,楚璟炎本來給她安排了最好的教書夫子,與她一同讀書的也都是身份尊貴的官宦子女。然而阿蕪學了沒幾天,便找到國子監祭酒宋大人,強烈要求將她換到平民學子讀書的集賢府。原因就是阿蕪實在是被那些個阿諛奉承的官宦子女弄得有些厭煩了,她倒不如去個沒人認識她的地方,反而自由自在隨心所欲。
在集賢府讀書的學生都是從全國各地經過考試選拔上來的才子,在這里不論出身不論家境不論權勢,只以學習成績來決定每一個學生的地位,這里也是科舉考試出三榜的熱門學府。
然而集賢府是面向廣大寒門學士的學府,因此它與專供貴族官宦子女讀書的太學府不同,集賢府從來不收女子入學。
不過楚璟炎臨走前有特意交代過國子監祭酒宋仕章,讓他一切皆隨著阿蕪的心意行事,因此哪怕集賢府從來不收女學生,只要祭酒大人宋仕章點了頭同意阿蕪入學,底下的人也不敢對此提出異議。
可是阿蕪之所以不愿意在太學府讀書,就是討厭那些人整天對自己畢恭畢敬百般奉承,現在她跑來寒門子弟讀書的集賢府就是為了躲個清凈,怎么可能再搞出什么特權惹人注目呢?
因此阿蕪決定女扮男裝入學讀書,而且還特意交代宋仕章不準將她的身份暴露出來。
宋仕章彎著腰嘴上答應著阿蕪不會把她身份暴露出來,可私底下他就立刻將集賢府那一眾下屬召集起來開了個密會,再三強調要他們好好關照阿蕪郡主,生怕到時候會出現一丁點兒閃失。
宋仕章入朝為官三十多年,他深知為人臣子明哲保身的道理,他若是真的聽了阿蕪的話,不告知屬下她郡主的身份,萬一哪個不知死活的打了阿蕪的手心板,若是被寧王知道了,那他可就真的是吃不了兜著走了。
阿蕪這次去集賢府還跟宋仕章額外申請了一個陪讀的名額,他就是在宮里幾乎快要被人遺忘的四皇子楚子凌。
善良的阿蕪也是一片好心,她覺得楚子凌與其留在宮里被人欺負,倒不如跟自己一起去集賢府讀書。
所謂的陪讀只是一個托詞,她并沒有真的把楚子凌當成陪讀看待,畢竟還有春蘭在呢。
只是讓阿蕪沒想到的是,楚子凌去集賢府入學的第一天就出了事情。
……
集賢府有規定學生必須穿統一的校服,頭發束起在黑色的紗帽中,不能衣冠不整也不能頭發披散在外,然而楚子凌因為臉上那個丑陋的紅色胎記,所以他總是將自己的左半臉用頭發遮住。今日負責檢查儀容的監學司根本不認得楚子凌,所以便將他攔在了門口。
學子們也早就注意到學府門口這個舉止怪異的新生,大家都很好奇他為什么總是低著頭,而且還用頭發遮住了自己的半張臉。
“他怕不會是個丑八怪吧?”人群里不知是誰調侃了一句,然后聽到的眾人跟著一起哄堂取笑。
楚子凌聽著眾人的譏諷嘲笑,將自己的頭埋的更低了。
那監學司說是監學司,其實他是集賢府的學子叫程少闕,因為真正的監學司韓昀被宋仕章叫去議事了,所以他便代為行使起了監察職責。
程少闕本來是想討好監學司韓昀,但他不知道宋仕章議事的內容就是讓韓昀留意一下阿蕪身邊的楚子凌,到時不必要求他與眾學子一樣穿戴要求。
說起來宋仕章也是上了年紀,這種事情應該提早交代,何至于臨時想起呢?
又或者,從來沒有人把楚子凌放在眼里,所以才會疏忽至此。
講真的,宋仕章要不是念及阿蕪郡主,根本不會特意交代韓昀給楚子凌一個特殊照顧。
楚子凌就是這樣的一個存在,無人在意,甚至被人遺忘。
楚子凌臉上的胎記是忌諱,楚璟桓若不是顧忌弒子的報應,恐怕也不希望他活在這個世界上。
程少闕見楚子凌握緊了自己的書包帶,兀自站在那里低著頭不說話,于是他開始不耐煩起來,上前一步就要撩起楚子凌的頭發,強行就要給他戴上學府規定的黑色紗帽。
然而楚子凌很驚恐的揮起手臂擋了一下,程少闕手里拿的黑色紗帽被一下子打落在地上。
“你他媽,敬酒不吃吃罰酒?”
當著眾位學子們的面,程少闕瞬間覺得自己很沒面子,于是他惱羞成怒的抓住楚子凌的前襟,揚起拳頭就要揍到楚子凌的臉上。
“住手!”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剛剛從馬車上下來的阿蕪。
阿蕪看到學府門口這一幕,心里簡直氣急,她是讓楚子凌來這里讀書,不是讓楚子凌換個地方被人欺負的。
侍衛荊云見阿蕪動了氣,便上前一步將程少闕踹倒在地,然后還沒等程少闕起身,便一腳踩在了他的胸口上。
“哎喲——”程少闕一心只想考取功名利祿入朝為官,他平日里只知道讀書也不曾習過武,現在他面對荊云的發難簡直毫無反手之力。
與此同時,監學祭酒宋仕章和監學司韓昀也趕了過來,倆人見此情形心里暗道不妙,趕忙呼哧呼哧一路小跑過去,兩個頭發花白的老人此刻也顧不及什么莊重了。
“呃,郡……”宋仕章剛一說話,就被阿蕪一個眼神給瞪了回去。
宋仕章咽了咽口水,問道:“這里發生何事啊?”
“老師,這兩個新生無法無天,一個不按照學府規定佩戴學帽,一個公然指使自己的手下打人,您一定要為學生做主啊。”此時荊云已經撤回了腳站到阿蕪身邊,程少闕哭咧著跪在地上告起狀來。
說起程少闕這個人,他家里雖然不是官宦世家,但也是富庶一方的大戶人家,程少闕他爹沒少給國子監的夫子們賄賂過錢財,也是希望他們能在學府多照顧一下自己的兒子。因此今日監學司韓昀不在,程少闕才敢逞那個風頭,只可惜今日他踢到了鐵板。
程少闕怎么也沒有想到,自己最后會因為這件事被開除學籍。
不過倘若楚子凌不是失勢的皇子,倘若程少闕碰到的是大皇子楚子鳴,恐怕他連性命都難保了。
……
讓宋仕章沒有想到的是,阿蕪郡主來集賢府讀書,竟然會引發一系列的連鎖反應。
楚子軒知道阿蕪去了集賢府,于是他便主動向趙皇后提出自己也要去集賢府。當然了,他的理由不是為了阿蕪,而是集賢府是廣納天下賢才之地,每年入朝為官都有集賢府出身的才子,他身為太子要為以后在朝廷上打穩根基,那么他就需要發展自己的人脈,現如今那些老臣都各有各的心思,倒不如拉攏那些未來大有作為的新起之秀。
趙婉禎一聽自己那一向不關心朝政的兒子竟然能說出這樣一番獨到的見解,因此十分欣慰的就同意了楚子軒去集賢府的要求。
而趙湄兒一聽楚子軒去了集賢府,她為了能夠有機會接近楚子軒,于是就讓她爹趙太尉利用關系也把自己送去了集賢府。
而大皇子楚子鳴一直都緊盯著自己這個二弟的動向,他聽說楚子軒一反常態的去了集賢府,滿腦子陰謀論的他不免擔心楚子凌在籌備什么不得了的計劃,于是他就跟最疼愛自己的父皇楚璟桓提出了自己也要去集賢府。
而在宮里不受人待見四皇子楚子凌能去集賢府讀書,則是因為阿蕪主動向宋仕章提出來的要求。
總之呢,集賢府一下變成了一個比太學府還要重要的地方,來集賢府讀書的人身份一個比一個尊貴,沒有一個是宋仕章能惹得起的存在。
于是擔心會出什么差錯的宋仕章,親自下場當起了這幫小祖宗們的教書夫子,他名義上是他們的教書夫子,實際上他什么權力都沒有,就連罰抄寫的權力也沒有,或者說,他沒有罰他們抄寫的膽子。
這幾個人湊到一起上課的狀態就是,宋仕章站在前面拿著書卷一本正經的講解著詩經,阿蕪則坐在前排用手托腮不斷重復寫著楚璟炎的名字,楚子軒則坐在阿蕪后面專心致志畫著她的畫像,趙湄兒則坐在楚子軒后面計劃著怎么讓他今天送自己回家,而楚子鳴則坐在趙湄兒后面不停伸長脖子想看楚子軒在紙上畫些什么東西,只有楚子凌安安靜靜一心一意的聽著宋仕章的講課。
而坐在最后一排的楚子凌也把前面幾個人的一舉一動看的清清楚楚,不過對于他而言,他只希望阿蕪開心那就夠了。
阿蕪希望他來讀書,那么他就認認真真的把書讀好,除此之外,他再也沒有別的想法。如果阿蕪希望他去殺人,那么他也會毫不猶豫的拿起屠刀,僅此而已。
他是個好人還是壞人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阿蕪希望他成為什么人。
而對于楚子軒來說,他喜歡一個人就會積極去爭取,不會像楚子凌那樣將自己內心的想法藏起來。
畢竟,楚子軒生下來就是天之驕子,他的人生就是不斷的得到,而不是失去。
如果有一天楚子軒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到時候他又會變成什么樣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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