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囚禁
元懌再次有意識的時候只感覺一陣顛簸,仿佛被擠壓在一個狹小的空間里,睜開眼睛就見云卿壓在她上面,她趕緊伸手去摸,阿姐還有氣,就是暈了。好在剛才她抽劍的時候屏住了呼吸,攝入的迷藥不算多。將懷里的粉包掏出來,里面是她昨晚備下的磷粉。一包磷粉斷斷續續撒完還沒到地方,元懌又將身上的玉佩扔到了外面馬才終于停下,她感覺身上一松,被壓著的重量消失,接著聽到有男人說話的聲音。
“這次抓了四個,三個純陰純陽生辰。”
“另一個怎么回事?”
“那姑娘不是,順帶一網兜兜過來的,我看長的很是標致。”男人笑的猥瑣,另一個聲音卻呵斷他,“天師一會兒回來,你小心點,別在這里弄出臟事。”
“我明白,不會那么沒有分寸,天師走了我會把她帶走。”
短劍剛才掉落了,不知道元恪身上會不會帶兵器,一會兒她得宰了這個男人。元懌半閉著眼睛思考對策,奈何天色已暗,除了周圍她再看不清更遠,只知道是被抬到一座宅院中,然后是牲口棚,最后他們幾個被扔進了地窖里。
最后一絲光亮消失,地窖的蓋子合上,元懌靜待了片刻才起身,摸出火折子吹亮,繼而跑到云卿面前喚她,“阿姐,阿姐醒醒。”云卿沒有反應,她又直接上手掐起對方人中。
“阿姐?”云卿輕哼一聲,悠悠轉醒過來,看到面前人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元懌?你沒事吧?”
“我沒事。”
元懌將火折子遞給云卿,轉而照著老辦法將陶依和元恪弄醒。
陶依睜開眼睛便拽住元懌袖口,“這是哪兒啊?”此時元懌已經開始觀察這個地窖,“這里應該就是抓走孩子那貨賊人的窩點。”
“我哥呢?”
“元愷應該是逃出去了。”她記得當時元愷的馬已經減速落到了他們后面。
“這里還有個人。”元恪突然喊道,幾人循聲望去,地窖一角,蜷縮著一個女孩,頭發亂糟糟的,但看衣飾還是能看出應該是個殷實家庭的小姐。
“姑娘?”元懌拍了拍她便開始掐她的人中,可這女孩卻并未有反應。
元恪:“不是死了吧?”
“還有氣,就是身體很涼,應該是病了吧?”
云卿走過來查看,“現在是夏季,就算地窖里陰涼,也不至于凍病了。”她摸了摸那姑娘的額頭,并未發燒,借著微弱的亮光看去,那姑娘臉色慘敗,唇也是紫白紫白的。
“這怎么像是,失血過多?”元懌私下一直在學醫術,她這個身份如果不會點醫術,以后定然麻煩。
“失血?”云卿一愣,隨即側抬了下姑娘的下頜,脖子上并未有傷痕,她又將那姑娘的袖擺撩起。
“這!”只見姑娘右手手腕處,白色的包扎布已經被鮮血染透。
陶依驚呼:“她這是,割腕自盡?”
“這里沒有任何利器,她手邊又沒有匕首,看這傷口是剛被人包扎好不久,她應該是被人放血了。”
“誰這么狠心,對一個小姑娘下這樣重的手。”
“這姑娘應該就是趙掌柜家的小女兒,元恪你身上有匕首短劍之類的東西嗎?”
“有。”元恪應聲,去摸懷里,結果里面空空如也,“我的匕首不見了!”
“料到了。”元懌點點頭,被抓時她就抽出了短劍,對方一定也會搜元恪的身上。元懌心里不禁滑過一絲慶幸,幸虧逃出去搬救兵的是元愷,他們早點獲救的可能性能大一些。
“我這里有。”陶依撩開裙擺,從小紅靴子里拽出一把短匕,“別看它小,但是精鋼煉制的,鋒利極了。”
“太好了!”元懌接過匕首顛了顛,正合趁。
云卿:“你要匕首做什么?”
“剛才我看了,這個院子把守不嚴,等下次有人進來的時候,我們好殺出去。”
元恪不解:“我們為什么不現在殺出去?”他的功夫自認不差。
“那地窖上壓了石頭,就憑咱們幾個能挪動嗎?而且對方進來的時候趁其不備一舉拿下不比硬闖要好嗎,畢竟現在外面是什么情況咱們也不知道不是?”
元恪不置可否,陶依難得沒罵他笨,而是清清嗓子,“咱們離得近一些吧。”這里潮濕陰暗,又有個被放血的小姑娘昏死著,這樣的環境他們第一次經歷,難免有些不安。
云卿將陶依攬在懷里,又向元懌招手,“元懌過來,元恪你也來。”
姐弟幾人圍在一處,互相靠著對方,剛才升起的那點恐慌便消散了不少。
“五姐,這里的味道怎么這樣難聞?”陶依靠在云卿懷里,喃喃著。
“上面是牲口棚,會有臭味。”元懌說道:“如果一會兒有什么奇怪的熏香氣味,你們一定要屏住呼吸。”
“好。”
“陶依乖,一會兒你阿哥就帶人來救我們了。”云卿安撫著陶依,元恪也跟著道:“別怕,有五哥在,定能護你周全。”
“吹牛。”陶依還是忍不住懟元恪,只是語氣要溫柔了許多。
“嘿!我上月騎射可拿了甲等!”
“那也沒有元懌厲害。”
“我還沒入騎射堂呢,不考。”
“小陶依,我算看出來了,打小你就喜歡老七就是偏向她。”
“你怎么才看出來,真笨。”
“哼!”元恪梗起脖子,“哎,沒辦法,誰讓咱沒有老七長的俊。”他摸摸下巴,想到他大哥粗獷的模樣,“等過幾年元懌長大了,絡腮胡子也有了,可就沒現在這樣俊俏咯。”
“元懌才不會這樣呢!三伯父留絡腮胡子,五伯父只是短須,子肖其父,元懌長大定然更俊秀。”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越說越熱鬧,倒像是忘了所處環境,云卿在旁像個拉架的親娘,趕著讓他們小點聲,別回頭再把賊人召來。
那三人算是不緊張了,元懌的心倒是鬧起來了。胡子,喉結,身板……這些她都考慮過,以前還好說,現在慢慢開始發育,她娘已經開始給她纏白布條了,這玩意真是難受,得想個辦法換個舒服的,唉!當個男子真是麻煩……
四個人各說各話起來,時間過得也快,許是陶依和元恪太聒噪,元懌聽著角落處有細微響動,她趕緊走過去,“姑娘,你醒了嗎?”
“你們是誰?”小姑娘聽到有人說話的聲音,第一反應便是抱住胳膊往后縮。
“姑娘別怕,我們是朝廷的人,是來救你的。”
“朝,廷?”
“你是趙家小姐吧?”
“你怎么知道?”
云卿他們幾個跟著走來,“我們去過趙掌柜家,他托我們找到你。”云卿蹲下身子,將火折子吹亮,“小妹妹,別怕。”
那姑娘就著亮光看清面前是個溫和的姐姐,稍稍心安,“爹娘,我想我爹娘。”
“姐姐你放心,我們一定會帶你平安回家見爹娘的。”
陶依慣是看不得人流淚的,尤其還是這樣嬌弱的姐姐。
“你們,也是被擄來的嗎?”趙姑娘看清幾個人都同她差不多大,想必定然同自己遭遇一樣。
“是,不過我們是誘敵深入,有人來救。”元恪一拍胸脯,他現在是越來越不怕了。
“趙姑娘,你手腕上的傷是怎么回事?”
元懌問罷,趙姑娘又哭起來,“那群人,不,那群喝血的惡魔,他們將我關在這里的時候還有一個男童,他們會把那男童帶出去,回來的時候他便格外虛弱,有一天他再也沒回來。后來他們就帶我去,那時我才知道,他們抓了我們是要我們的血,用我們的血煉丹!”
“他們抓你去的地方就在這里嗎?”
“我不知道,我都是被蒙上眼睛帶走的,摘下眼布的時候,只看得見一個碩大的丹爐,還有就是老道士,他親自取刀割血。”
“只有老道士一人嗎?還有旁的人在嗎?”
“還有兩個人押著我過去,他們按著我,老道士就來給我放血。”
趙姑娘抽抽嗒嗒的說完,忽然全身抖了起來,“他們來了!”
幾人一愣,元懌仔細去聽,發現上方有一陣鈴鐺聲響。
“我會死的,我不想死!”
“趙姑娘,趙姑娘!”元懌按住她,“你聽我說,你現在閉眼屏住呼吸裝死,一會兒我跟他們去。”
“不行!”云卿當即反對,“我不同意,太危險了。”
“他們一定和萬福寺有關系,阿姐和元恪生辰不對,被發現難逃一死,陶依還小,只有我去最合適。”
“你才多大!怎么能讓你冒險!”云卿急了,元恪跟道:“不是說直接殺人逃跑嗎?”
“她有傷,沒辦法逃,而且老道士的巢穴我們還沒找到,不能輕易殺了他。元恪你務必保護好阿姐和陶依。”
“好!”
此時外面已經傳來響動聲音,元懌趕緊推倒趙姑娘,“你快裝死,不然就真死了。”
地窖被人打開,火把的光亮照進來,元懌和元恪上前將姐妹護在身后。
男人一愣,沒想到他們居然醒了。
“你是誰?為何抓我們?”
男人警覺起來,立在那好一會兒,見幾個小孩只往后退便放松了警惕。“為什么抓你,到時候就知道了。”說著,他走到趙姑娘身前,上腳踢了踢,“起來,走了。”
“她死了。”
男人狐疑地看了一眼說話的元懌,上前一探趙姑娘的鼻息。“娘的,還真死了,女娃就是弱,兩次就死了。”
男人站起來轉而面向他們,元懌上前一步,將高她半個頭的元恪也推到后面。“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你一會兒就知道了。”
“元懌!”幾個人去拉,男人拽住元懌連退幾步,“不想她死就老實點。”
元懌并未多做反抗,跟著男人出得地窖隨即被蒙上眼睛。看不見的時候,耳朵和其它感官便要靈敏許多,元懌閉著眼睛感覺著周遭的方位變化以及響動。他們似乎并未出院子,而是進到了一間屋子,然后周圍有泥土特有的味道,很淡,一直走了好一會兒才出來。再之后便是道觀丹房特有的香爐點燃的味道,這個味道她并不陌生,她爹年輕的時候想要縱劍江湖,現在估計是上歲數了,開始在家里練丹修仙,他那丹房里就是這個味道。
臉上的眼布被人扯下,元懌瞇起眼睛,灰塵夠沖的。
“看什么!”后面的男人推了她一把,她踉蹌了一下,回頭去看,身后果然站著抓他們進來的那兩個男人。
“人來了?”
聲音自前方傳來,聽得出來是位老者,聲音醇厚頗有些仙風道骨的感覺。元懌回頭的那一瞬間,心卻一下子沉入冰窟。
竟然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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