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二章 八岐大蛇
“嗚——”
警報聲撕裂了夜色,高分貝的聲浪一站接一站地傳遞,有人拉響了防空警報,十幾秒鐘里,偌大的東京城內都回蕩著刺耳的警報聲。
源稚生霍地起身。
防空警報是最嚴重的城市警報,動用防空警報意味著通過電視和廣播警告市民都來不及了,危險在瞬息之間就會降臨。
他知道該到自己出發的時刻了。
東京氣象局對全體市民發送的警報, 警報內容極其簡單:“各位市民請注意,前所未有的強勁海嘯即將進入東京灣,請居住在沿海區域的市民緊急撤離,無法及時撤離的市民請在地下室或者建筑物的高層躲避。”
隱約有巨聲從東邊襲來,轟轟然仿佛雷霆,天地間再也聽不見其他的聲音。
地面在震動,仿佛成千上萬只大象組成的象群在街上跑過。
源稚生站在寒冷潮濕的狂風中, 向大海的方向眺望。
烏云平鋪著推來, 幾十秒內,原本晴朗的夜空被翻滾的積雨云蓋滿,暴雨從天而降。
月光徹底消失,千家萬戶亮起了燈,城市在某種即將襲來的災難面前戰栗。
他踢開木門走上陽臺,站在狂烈的海雨天風中。
他果真看見了大海涌來,百米高的水墻一邊推進一邊發出雷霆般的巨聲,所過之處,無論是汽車、樹木還是棚屋都被舉上潮頭,幾層樓高的建筑在它面前就像是沙灘上的卵石。
“神真的蘇醒了嗎?小木…”
數十萬噸海水碎裂為泛著白沫的激流,沿著大街小巷涌入。
浩浩蕩蕩的大河穿行在高樓大廈間,幾層樓瞬間就被淹沒,高樓上的廣告大屏猶然播放著廣告。
盛世和末日相距如此之近,似乎象征著遠古巨龍對脆弱的人類文明的嘲笑。
“我相信你。”
源稚生轉身登上屋頂, 進去早已準備就緒的直升機。
他坐在座位上。
閃電撕裂云層, 借著電光他看清了東京。
絕望的東京。
目光所及之處都是大海, 重重黑浪奔涌而來, 拍在廢墟上濺起白色的水沫。
海面起伏, 看上去就像是一望無際的荒原,枝形閃電墜落在水面上,像是奇詭的巨樹從黑色荒原長進了云層。
受災更重的是遠處臨海的區域,高樓大廈傾斜,斷口處向著天空伸出鋼筋,有兩座樓相對著倒塌,樓頂撞在一起形成了孤獨的“人”字形。
城市變成了群島,樓宇變成了一座座小島,島嶼之間黑色的海潮起伏。
“大家長,夏君預料的完全正確,猛鬼眾殘存實力真的很強大,而且他們提前準備了快艇,現在正在對我們的各個據點和源氏重工發動猛攻。”風魔小太郎的聲音從耳機里傳來。
源稚生看著下方,臉色居然很平靜:“但我們有山口組對嗎?”
“是的!”
風魔小太郎無比振奮的說,“本來家族勢力已經潰散,但夏君的那些屬下居然駕駛著沖鋒舟出現了!火力實在是太強了!”
“老大,來生再見了!我會炸掉輝夜姬的機房!”
這時,夜叉的聲音忽然接入頻道。
源稚生臉色一變。
但馬上夜叉的聲音就變了:“誒?你們是誰?”
“櫻井明。”
“櫻井小暮。”
耳機里傳來一男一女淡定的聲音,源稚生這才大大松了口氣。
他相信夏木安排好了一切, 夏木果然沒令他失望。
本該死在源氏重工的夜叉也活了下來。
至此, 殘存猛鬼眾喪失了反擊的能力,他們對蛇岐八家宣戰,卻沒有想到夏木早已為他們準備好了葬禮。
櫻井小暮還有那些投降過來的混血種下手沒有半分留情,說到底背叛依然是一種令人羞愧的行為,即便可以找到許多借口安慰自己。
不過,只要把剩下的猛鬼眾都干掉,那就不用面對這種內心的譴責了…
“有人帶走了繪梨衣小姐。”
櫻井七海的聲音在源稚生耳邊響起。
他眼瞳一縮:“果然還是來了。”
“按照您和夏君的吩咐,我們的人沒有靠近。”
“嗯,繪梨衣已經不是那個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了,她已經變得很可靠,哪怕是為了夏木。”
源稚生緩緩吐了口氣,許多的回憶從腦海飄過。
從夏木第一次出現他憤而拔刀,到他搶走了繪梨衣,一直到他說出所有的真相。
他實在無法想象,如果沒有夏木,現在的他該是多么凄慘。
被橘政宗完全蒙在鼓里,失去櫻、失去夜叉,看著昔日同伴一個個死在面前,最后與自己的弟弟自相殘殺,也許到死都不知道真相…
“謝謝你…”
他閉上了眼睛。
紅井。
那東西還在水中游動,但它的吼聲已經到了,震動如此劇烈,讓人疑心儲水井處在塌方的邊緣,井壁上的金屬護板出現了裂縫,巨大的裂縫恣意生長。
龍馬弦一郎和宮本志雄都戴上了降噪耳機,但耳孔中還是流出了絲狀的鮮血。
那種吼聲似乎能穿越人的顱骨,直接刺進人的腦海深處。
那種喪亂狂暴卻又喜悅的吼叫,就像是死神在地獄里詛咒世界。
只有夏木仍舊鎮靜,他站在井壁中間的平臺上,低頭俯瞰目不轉睛,像是坐在VIP包廂里欣賞大師的演出。
水面爆裂,積水沖天而起。
素白色的影子披著灰白色的水,以炮彈般的速度升天而起。
但重力迅速地降低了它的速度,它在下墜之前找到了支撐點,它抓著井壁上的層層鐵架,高速地往上攀爬。
它的體型大約相當于一條巨鯨,重量估計在幾十噸,那些鐵架根本無法支撐它的體重,在它下方層層疊疊地崩潰。
“八岐……大蛇!”
宮本志雄以呻吟般的聲音說。
神話在他的眼前變成了現實,抓住井壁的不是觸手,而是八條彎曲的龍頸,那東西長著八個頭顱,鋒利的牙齒咬在井壁上。
那些修長的脖子像蛇一樣卷曲又舒展,八雙洪燭般的金色眼睛在空中明滅。
“繼續!上來!讓我看看現實中大蛇丸的本體!”
夏木說出一句好無厘頭的話。
龍馬弦一郎與宮本志雄腦門上只剩下一串省略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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