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
張千覺得自己被陳正泰羞辱了。
因為陳正泰將自己拎過來,還拿著一本簿子,提著筆,而后十分認真的詢問他當初被閹割時的經過。
在陳正泰看來……要手術,除了自己使用一些新辦法之外,限于古代條件的限制,還必須得有一些老辦法。
太監的閹割,某種程度就是古人手術中的一種。
張千簡直就是最好的調查對象。
而后他不厭其煩的詢問張千被閹割時所處的環境,采取了什么藥物,被閹割時的感受,在喝下湯藥之后,疼痛的具體細節,恢復的過程之中,出現過什么意外,什么時候可以下地,甚至……什么時候可以撒尿。
每一個細節,都問得十分詳細。
而這……恰恰是張千內心深處最不愿觸碰的東西,不堪回首哪。
張千覺得自己被逼瘋了,可是……沒有辦法啊!
因為不但陳正泰提著筆在記錄,連皇上都對此興致勃勃,陛下在一旁很用心的聽著呢,每一個細節,陛下似乎都默默在牢記。
“張力士,能不能給我看看切口?”
“張力士,你這切口不咋樣啊,哪個混賬切的,這切口不齊。”
“張力士……”
張千只恨不得現在直接抹了脖子,他已貴為內常侍,在宮中也是有頭有臉的人,而如今,卻如同被陳正泰剝光的雞蛋一般,竟在大庭廣眾之下遭受此等羞辱。
好在詢問結束之后,就沒人搭理他了。
在太醫院,專門設置了一個暗室,御醫們一個個有點懵,因為他們很快發現,陛下和陳正泰親自前來。
那最擅長聞香的王御醫慌亂地看著這一切,帶著一群御醫,隨即便看到有宦官拖來一條犬,此犬折了腿,拎進了暗室之后,很快傳來了各種哀嚎。
禁衛軍們已開始在城中四處搜尋瘸腿的動物,說來也巧,他們總能按時完成任務。
李世民畢竟是殺過人的,他手里拿著一柄削鐵如泥的小匕首,猶如庖丁解牛一般,將腿骨的皮肉撕拉的切開,而后陳正泰在一旁指指點點,二人觀察著腿骨和皮肉下的筋膜。
“陛下,還請三思啊,這不是兒戲。”在得知了陳正泰的計劃之后,王御醫整個人都不好了,作為御醫,他覺得有責任提醒一下陛下:“臣接骨多年,精于此道,閱覽無數醫術,不曾見過這樣治病救人的,這哪里是接骨,這是殺人哪。”
李世民看了一眼王御醫,此時他渾身都是血跡,一臉疲憊不堪,最終拉著臉道:“爾是御醫,這陳正泰乃是朕的弟子,你說朕來信誰?”
王御醫:“……”
王御醫也感覺自己受傷了,而御醫院里只剩下了議論紛紛。
當消息傳出去的時候,這百官和后宮的貴人都懵了。
陛下已三日沒有上朝,只讓房玄齡撿一些重要的事讓人稟告,而往往奏報之后,這消息便石沉大海,再沒有音訊。
陳正泰也覺得煩躁,陛下這幾日嘗試著做了許多手術,不過手術的效果都很不理想。
甚至還有一條犬直接死了。
這其實是可以理解的,畢竟你把人家的皮肉切開,然后拿鉆頭在人家腿骨上拼命的鉆孔,再上鐵釘、上鐵板,換誰都受不了。
畢竟這是鐵,雖用了烈酒消毒,卻沒有消炎的藥物,那些青霉素,都是陳正泰的寶貝,陳正泰哪里能在這個時候用。
手術的失敗,幾乎是必然的。
現在的一次次試手,不過是讓李世民熟悉手術的過程而已。
在后宮,王御醫被叫去了長孫皇后的寢殿。
長孫皇后已去探視了李承乾,她是又氣又急,堂堂太子竟成日跑去騎馬,居然還摔壞了,只是眼看著愛子如此,她心里倒是惶恐起來,那些責備的話都不舍得罵了!
長孫無忌已入宮,屏退了左右,看了面色不善的長孫皇后,便道:“阿妹,此次承乾遭遇如此彌天大禍,為兄是一宿沒有睡好,越想……越覺得可懼。”
長孫皇后凝視著自己的兄長,微微皺眉:“你有什么話,但說無妨。”
長孫無忌皺眉道:“皇上文韜武略……這里沒有外人,我實說了吧,陛下向來是將皇家的臉面當作頭等大事的。現如今承乾腿瘸了,貞觀朝竟出了一個瘸腿的太子,現在皇上固然心疼自己的愛子,可長此以往……為兄只怕……只怕……皇上要效法隋文帝。”
隋文帝廢了太子楊勇,而立了隋煬帝楊廣,這個典故,長孫皇后怎么會不知道呢?
她眉頭皺得更深了。
“現在李泰年幼,李治呢,又尚在襁褓之中。一但發生什么變故,只怕天下要易主他人。”
長孫無忌一直與李世民交好,是最曉得李世民為人的,他是個將面子看得比天還大的人,固然李世民現在對李承乾疼愛有加,可以后呢?
李二郎畢竟是天子,他遲早會寵幸其他的后妃,這樣的事,歷史上已經發生了許多次,不可不提防。
長孫皇后聽到這里,眼帶不悅,忍不住道:“這個時候,兄長還只計較著長孫家的榮辱嗎?吾兒現在痛不欲生,你還在想這些?”
長孫無忌便也露出了慚愧之色,唯唯稱是。
長孫皇后便道:“本宮倒是聽說,陛下的弟子陳正泰上了一個醫治的方法,陛下這幾日廢寢忘食,朝事也不理了,就是為了承乾的傷。”
“陳正泰啊……”長孫無忌一說起陳正泰,面上露出復雜的表情,道:“此子最擅阿諛奉承,為兄看……他不過是投陛下所好而已。”
長孫皇后心里有些雜亂,畢竟她是母親,哪怕平日里她深明大義,可此時卻有些失態,不禁看了長孫無忌一眼:“兄長平日不也都在揣測帝心嗎?”
長孫無忌:“……”
長孫無忌心里不禁想,我揣測帝心能和那個小子一樣嗎?妹子是沒有親眼見過那個家伙是如何牙尖嘴利,哄陛下開心的。
長孫皇后嘆了口氣,憂心忡忡的道:“我現在只望著承乾能平平安安,哎……本宮已召了王御醫來,想聽聽他的主意。”
果然這個時候,王御醫到了,他朝長孫皇后深深作揖:“臣見過娘娘。”
長孫皇后急迫的道:“本宮聞你擅長骨科,太子的腿疾,你已看過了,可以救治嗎?”
王御醫正色道:“回娘娘的話,不可以。”
長孫皇后的心沉到了谷底,道:“可是陳正泰不是說有一線生機嗎?”
王御醫語重心長道:“娘娘,臣并非是腹誹二皮溝縣公,只是他一個少年人,哪里曉得骨科救治之法,臣浸淫骨科四十載,早有心得,太子殿下是骨斷了啊,骨斷豈有再生之理?”
長孫皇后不做聲了。
她臉色青白,心里六神無主。
長孫無忌趁機道:“妹子,我看……此事妹子該向陛下進言……”
“本宮再想想……”長孫皇后幽幽嘆了口氣,闔目,臉頰上已控制不住的落下了兩行清淚:“你們都退下吧,本宮乏了。”
……
一連數日,李世民對此也吃不太準,事實上……幾乎所有經他手的動物,腿傷都沒有恢復的。
要嘛過了幾日傷口潰爛,要嘛就是手術極不成功,鋼釘和接骨板位置有偏差。
李世民顯得十分疲倦。
為了手術,他穿了緊身的衣衫,因為許多天沒有睡好的緣故,整個人顯得有幾分疲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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