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他顯得很氣惱,對張千道:“這個姚思廉,實在是多事,陳正泰這是盡孝心,與他何干?此宮中私情也,這也要管?”
張千只微笑著,不吭聲。
他心里知道,陛下雖然經常私下里發牢騷,但是只要不是涉及到原則上的事,往往都是從善如流的,罵了也就罵了。
李世民隨即感慨:“聽說陳正泰入宮了?”
“是,他正和太子一起,在鋪設管道。”
“他們也動手鋪設?”
“陳正泰說……說……”張千顯得有些委屈:“說……宦官們笨手笨腳的,他和太子不在旁示范,不放心。”
“倒是難為了他。”李世民不禁唏噓,隨即道:“這管道真這般管用?”
張千還在為陳正泰污蔑宦官群體而憤憤不平,宦官群體是大家的,張千覺得自己應該有責任和義務維護它。
此時聽李世民這般說,他隨即道:“陳正泰說有用。”
這話等于是廢話,陳正泰當然會說有用。
李世民只點點頭,便繼續低頭批閱奏疏。
…………
而這個時候……
李承乾正一腳將一個宦官踹翻,口里大罵:“狗東西,照你這般瞎弄,又要廢掉一根管道了,干活要細致,信不信孤取鞭子來抽死你。”
陳正泰在旁扯住李承乾,勸道:“師弟息怒,不要這樣,人家畢竟是第一次嘛,有錯是應當的,打人做什么,讓他賠就是了。”
這小宦官本是感激地看了陳正泰一眼,可一聽說要賠,頓時臉色變了。
這可是銅管啊,正兒八經的黃銅管,足有七八丈長,一根至少數百斤啊,自己賠得起嗎?
于是他們更加戰戰兢兢了,一個個躡手躡腳的,生恐發生問題。
管道鋪設到了臨照殿。
陳正泰卻拿著圖紙繼續比劃,李承乾就湊上來道:“這管道好像鋪錯了方向啊,母后的寢殿在西邊。”
“笨蛋……不,我親愛的師弟,咱們不能先鋪師母所在的立政殿,而是應當先鋪去弘義宮,你懂我的意思了吧?”陳正泰給他一個你懂的眼神。
李承乾想了想,良久之后,他搖搖頭:“不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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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正泰白了李承乾一眼,一臉懶得理他的模樣。
李承乾方才樂了:“你的意思是,先裝太上皇的,也即是我大父的寢殿?”
“這是當然。”
雖然有時候對李承乾很無語,但陳正泰對他還是很有耐心的,便道:“這破土動工,也是有規矩的,譬如有的人,先要請和尚和道人先來看看風水。當然……咱們不信這一套,可咱們卻也需請人來先謀劃一二,就比如說馬周,馬周這家伙,別看他平日呆呆的,卻是極精明的,好啦,好啦,你去見太上皇,告訴他,這幾日的弘義宮可能會有一些吵鬧。總而言之,以后有什么事,先問問馬周,這就對了。”
說到這里,陳正泰就靠近了他的耳邊,壓低聲音道:“他是二五仔。”
李承乾卻是有點愣愣地看著他:“什么叫二五仔?”
陳正泰嘿嘿一笑,這下真不理他了。
不過李承乾卻不愿自己去見太上皇,非要拉著陳正泰去不可。
陳正泰也實在不想去見李淵,他對李淵沒印象啊,也不知該吹捧一點啥好!
難道說太上皇您身體真好真棒,年紀都這樣大了,還能和這么多嬪妃生下這么多孩子?
可終究磨不過李承乾,只好泱泱的去了。
到了弘義宮外,聽說太子求見,弘義宮的一個老宦官連忙迎了出來,朝太子行禮道:“奴柳梧見過殿下。”
李承乾便道:“上皇現在身子如何?”
“尚好。”
“我去見見。”
“請殿下和陳郡公隨奴來。”
這弘義宮有些潮濕,尤其是在這天寒地凍的時候,此處本就是隋朝的一處獨立于太極宮的別宮,平時并不住人,等李淵做了皇帝之后,便將這宮殿賜予了李世民。
可等李世民做了皇帝,李淵倒是很實在的,二話不說就搬來這,跟自己兒子換了地方了。
只是……這里是老宮殿,雖是進行了修葺,卻還是有些破敗。
也難怪李世民心心念念的想要給太上皇建新宮了。
陳正泰一路進去,到了一個殿前頓了一下,隨即便由這宦官引了進去。
進了里頭,便見李淵正跪坐在席上,一旁有小宦官正細細地給他剝著橘子。
李承乾這時候倒是顯得乖巧一些,連忙恭謹地朝李淵行禮道:“見過大父。”
陳正泰也行禮:“臣陳正泰見過太上皇帝。”
李淵精神極好,看著他們,面上帶著慈祥的笑容,不過……天知道這笑容背后掩藏著什么心思!
他頷首道:“好好好,我的好孫兒啊,你長高啦。”
李承乾嘿嘿一笑:“聽說大父又接了一個嬪妃入宮,龍體更康健了。”
陳正泰聽到這里,不禁吞了吞口水,看著這頭發幾乎花白的李淵,居然有些羨慕。
李淵拉著臉道:“朕老啦,身邊需有人照顧,好啦,你坐一邊。”
眼里突然帶著幾分嫌棄。
李承乾并不在乎,只是繼續嘿嘿笑著。
李淵則是將目光落在了陳正泰的身上,微笑著道:“爾便是陳正泰?朕在宴會中見過你一次。”
陳正泰含笑道:“是,是,太上皇帝龍體康健,老當益壯,那一日,太上皇帝喝了許多酒,也不曾醉呢。”
李淵便哈哈笑道:“老啦。”
他隨即搖搖頭,似乎是在懷念往日的時光。
人老了就難免念舊,會想到許多人,許多的事。
此時,陳正泰道:“這一次,臣是來給太上皇鋪設暖管的。”
“暖管,什么暖管?”這詞對李淵來說實在太新鮮了,他一臉狐疑。
陳正泰便道:“就是……能讓太上皇您住得舒適一些,太上皇年紀大啦,陛下一直掛念著您呢,生恐您有什么閃失。”
“噢。”李淵顯得有點不冷不熱。
他看上去和藹可親,不過陳正泰卻發現自己繼續閑聊下去,好像沒有什么著力點,怎么感覺李淵對什么都是不咸不淡似的?
聊了片刻,該說了也說了,李承乾便和陳正泰告辭,繼續監工去了。
…………
到了正午的時候,弘義宮的內常侍柳梧便匆匆到了寢殿,朝李淵行了一個禮。
他左右四顧,顯得很謹慎,隨即低聲道:“上皇帝,奴打聽過了,確實是什么暖管,說是能取暖的,一根根銅管,已經快鋪來弘義宮了。不過奴也看不懂,那到底是什么。”
李淵面上帶著擔心,他下意識地舉起了茶盅,若有所思的道:“會不會……是用來竊聽的?”
“竊聽?”柳梧一愣,想了想道:“想來不會吧。現在皇帝的龍椅已是穩如磐石,理應不會如此。”
“這可未必。”李淵拉著臉道:“二郎越是坐穩了江山,那么朕豈不在他這里更加礙事了嗎?二郎的心思,朕也猜不透啊,他和我雖是父子,卻也是冤家,朕現在很擔心,又或者……此物……會不會是害人用的,可能不可能有毒?”
柳梧聽得心驚肉跳,他乃是李淵的心腹,若當真有什么,太上皇駕崩,自己只怕也要跟著一起去陪葬了。
柳梧顯然還是想往好的去想,便道:“上皇帝還是暫時先放寬心,到底是什么東西,到時便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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