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姚思廉行禮道:“臣見過陛下。”
李世民看了他一眼,就淡淡的道:“你的奏疏,朕已看過了,朕的弟子給朕修一個取暖的煤爐,于卿何礙呢?你竟罵朕為昏君,罵朕的弟子為佞臣,這是大臣應該做的事嘛?”
姚思廉沒想到陛下一來,就一改以往的態度,將他罵了個狗血淋頭。
這有點不對勁啊。
他倒是淡定,立即就振振有詞的道:“敢問陛下,這煤爐花費幾何?”
李世民很直接的道:“花費多少,也是陳正泰的錢。”
“陳正泰的錢,難道不是取自民脂民膏嘛?”姚思廉大義凜然的道:“難道就不是取之于民?”
李世民瞇著眼,看著姚思廉,這姚思廉的口氣很大,當然,這也是當朝御史們的風氣使然。
陳正泰這時笑呵呵的道:“姚公所言甚是啊,陳家的錢,是取之于民,這都是百姓的民脂民膏。那么……吳興姚家的錢,想來也是取之于民的,是不是?要不這樣,陳家愿獻十萬貫充國庫,姚家也拿點民脂民膏來,如何?”
聽到陳家又要出錢,房玄齡突然眼眸猛張,閃出了光亮。
作為中書令,當朝宰輔,房玄齡最喜歡大臣們吵架……比誰家錢多,搬進國庫的多了。
姚思廉一時無語,良久才怒道:“這是什么話,我姚家……”
“別說你們姚家沒錢……”陳正泰正色道:“不說別的,你們吳興姚家,就在數月之前,賣給了二皮溝七萬畝地,總計得錢二十一萬貫,我就不說你們姚家另外還有積蓄和土地了,單單這二十一萬貫,是不是還在?二十一萬貫啊,這是多少民脂民膏啊?敢問姚公,你一家老小,吃穿一千年,用的上這二十一萬貫嘛?現在百姓們多么的疾苦啊,難道你連十萬貫都不肯出?十萬貫,又可以救濟多少庶民百姓呢?不如這樣吧,姚家出十萬貫,我陳家出三十萬貫,如何?我也不欺你,這件事,就這么定了。”
房玄齡覺得幸福來得太快,竟有些頭暈目眩,整個身軀都飄飄然了。
李世民也不禁有些樂了,他倒巴不得大家都如此。
姚思廉一時勃然大怒,厲聲道:“陳正泰,你不要胡攪蠻纏……”
他心里無語,當初土地賣給了你們陳家,已經大虧特虧了,姚家幾乎都要返貧了,現在你還點亮著我家的錢,你這是人做的事嗎?
“我如何胡攪蠻纏了?”陳正泰很無辜地看著他道:“我和恩師一樣,心里只有百姓,看到百姓們衣不蔽體、食不果腹,就憂心如焚,所以愿舍盡家財,姚公乃是大臣,家里又這么有錢,難道拿出一點點,不是應該的嗎?”
姚思廉氣呼呼瞪著他,道:“老夫不想和你爭執這個,老夫要說的是,陛下不可以……如此奢靡無度……”
陳正泰便道:“二十一萬貫啊,夠姚家奢靡揮霍許多輩子了,你家還有多少地,還藏了多少錢?”
姚思廉氣鼓鼓的樣子,他要吐血了:“我們現在講的是公事,而不是私事,你若有什么私事,可以私下和老夫說,這里是宣政殿,不是你家里。”
陳正泰便張大了眼睛,奇怪地道:“這就怪了,既然這是私事,那么我掏自己的錢給自己的恩師修個煤爐,沒花費半分公帑,怎么就成了公事了呢?難道只有你家的事,統統都是私事,我陳家的事,就都是公事嗎?我冤枉啊,姚公……”
姚思廉:“……”
老夫只是隨口罵罵而已,你較什么真啊!
討厭。
姚思廉惱羞成怒,于是振振有詞的道:“你們陳家的事,當然是私,可是涉及到了宮中,天家無私情!”
這意思便很明白了,皇帝的事,管你公私,他都是公。
姚思廉還是頗有理論水平的,不會上陳正泰的當。
只是他話音落下,李世民卻是冷哼一聲,丟下一份圣旨道:“姚卿就是這樣做大臣的嗎?”
這突如其來的大喝,讓姚思廉有點反應不過來,自己又哪里說錯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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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思廉一看陛下大怒。
沒有一點怯意,他反而心里竊喜!
你看……陛下,你終于要紅臉了,對吧!
說明老夫戳到了你的痛處,這是我御史大夫的本職工作做的好啊。
他心里狂喜,表面上卻是神色嚴峻,凜然正氣道:“陛下……臣仗義執言,如何做不得大臣?陛下如此寵溺陳正泰,而疏遠正直的大臣,這是一個明君應當做的事嗎?今日臣直言陛下奢靡無度,若是陛下認為有錯,懇請陛下立即罷黜臣的官職。”
此言一出……姚思廉已經做好了準備寫入千秋史筆的打算了!
要知道,這么多的御史,罵了三四年,都沒什么成效,李世民每次都是從善如流的應對,今日我姚思廉,顯然是要打破這個記錄了。
他內心深處,竟隱隱有些激動!
哪怕罷黜了他的官職,他也沒有遺憾了啊,畢竟……他做了一件名垂千古的事。
李世民只朝他冷笑,而后朝張千使了個眼色。
張千會意,竟將御案上的圣旨取了,而后送到了姚思廉的面前。
姚思廉一臉狐疑的低頭。
好端端的,給他看圣旨做什么?
只是他將圣旨打開一看,卻是愣住了。
太上皇……
這是太上皇的圣旨?
太上皇自從退位之后,就沒有發過詔書了,現在的這份詔書,就顯得十分難得了。
基本上,所有御史都是儒生,儒生講的乃是孝道,他們一直詬病李世民的,就是李世民的不孝順。
當然,他們是不敢直說的。
但是總會拐彎抹角。
歷史上有一次,李世民想去別宮避暑,正準備成行,就被言官們痛罵了一頓!
陛下,你去避暑,你爹知道嗎?陛下,你避暑,為何不帶上你爹?
實際上……那別宮乃是隋文帝當初所住的宮殿,李淵這個人比較避諱,因為傳言隋文帝是被自己的兒子隋煬帝害死的,就死在那個宮中,李淵是十分不想去那個該死的地方的。
結果就是李世民被言官們一罵,只好再三請求李淵同行!
李淵心里罵niang,恨不得將這些言官們宰了,卻是無可奈何之下,被自己兒子請去了別宮。
在儒生們眼里,孝順乃是天大的事,尤其是深宮之中,太上皇的出境到底如何,誰也不知,雖然偶爾會有一些消息傳出來,可這些消息真真假假。
因而,許多人就自動腦補出了歷史上那些可憐的太上皇們,想象李淵如何在大內之中被李世民所虐待,李淵如何在李世民那兒忍氣吞聲!
他們是同情李淵的,尤其是李淵在位時,疏遠了軍工集團,反而對于世族很是親近,提拔了不少世族的子弟!
當然……這固然是有李淵借世族來平衡李世民為首的一群軍功集團的原因,可無論如何,儒生們對李淵還是充滿了感激之情。
所以……姚思廉一看到是太上皇的親筆詔書,便激動得顫抖。
太上皇對自己有大恩啊,他老人家……不知道過得好不好。
映入眼簾的,乃是太上皇的字跡,這字跡,姚思廉便是化作灰也認得。
他更加激動起來,這竟是太上皇的親筆。
于是,他繼續看下去……
“朕老矣,大內年久潮濕,久受濕痛,今鄠縣郡公陳正泰,建煤爐,不吝工本聯通朕之寢殿,于是殿中溫暖如春,朕之風痛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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