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4章
………………
數(shù)日之后,崔家的長房崔志正從報紙里得了消息,他整個人都愣住了。
崔家分為兩房,其中大宗乃是博陵大宗,而清河崔氏,不過是小宗而已。
崔家的郡望,如日中天,甚至在天下人看來,這當今天下,第一的姓氏不該是姓李,而應當姓崔,由此就可見崔家的厲害了。
而清河崔氏,雖然不過是小宗,可在有唐一朝,清河‘小房’還是被人視為閥閱之最,認為即便崔家撇開大宗,這清河的崔氏,依舊可以成為天下一等一的門閥。
崔志正這幾日心煩意亂,說到底,還是自己那不成器的三兒子惹來的禍端,本來這一次,讓他出任這揚州刺史,就已經(jīng)調動了清河崔氏所有的關系,甚至還動用了一些博陵崔氏的人脈。
這崔巖若是好好的做他的刺史,借此來提振自己的聲望,倒也罷了,可誰想到,這家伙居然作死到跑去和一個小小的校尉為難,更沒想到的是,這校尉居然很硬氣,直接一甩手,翻臉了。
事情鬧到這個地步,固然已經(jīng)布置妥當了,不至讓問題鬧大,可崔志正還是有些不放心,生恐出什么紕漏。
當然……現(xiàn)在崔志正看到這報紙中的消息,一時之間,卻沒心思將崔巖放在心上了。
潁州汝陰縣發(fā)現(xiàn)了規(guī)模宏大的瓷土礦,藏量驚人。
瓷土……
崔家一直都在尋覓瓷土。
畢竟崔家的主要產(chǎn)業(yè),便和從前的制陶息息相關,自從陳家開始制瓷之后,崔家仗著自己的窯口多,還有土地驚人的優(yōu)勢,依舊可以和陳家分庭抗禮,而這還不是重點,重點就在于,現(xiàn)在制瓷的根本不在于技藝,而在于瓷土的產(chǎn)量。
這天底下,能制陶的土數(shù)之不盡,唯獨制瓷的土,卻是鳳毛麟角。
現(xiàn)在突然出現(xiàn)了一個大礦,這就意味著,這個大礦,最終為誰所得,都可能會出現(xiàn)一個擁有巨大財富,而且直接擊垮其他制瓷產(chǎn)業(yè)的巨無霸出現(xiàn)。
一旦瓷土不缺了,崔家這點產(chǎn)量,還怎么和人競爭?
于是他不再遲疑,立馬道:“來,來人……趕緊,去潁州一趟,好好的去查一查,看看這瓷土礦,到底是誰家所有,想盡辦法給老夫買下來。”
這瓷土,就是黃金啊!雖然在別人看來,不過是一些尋常的土而已,可現(xiàn)如今,只要煉出來,價格比黃金還珍貴。
而一旦崔家得到了潁州的瓷土礦,就意味著,崔家的窯口可以日夜開工,再也不缺乏瓷土了。
甚至……在崔志正看來……即便是陳家的制瓷作坊,在他的面前,也將不堪一擊。
對于瓷土的珍貴,崔志正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明白。
“趕緊,現(xiàn)在都已登載在了新聞報中,滿天下人都曉得了這消息……不,老夫還是得親自去一趟,得親自去看看這礦如何。來人,備車,趕緊備車。”
揚州發(fā)生的事,很快就有了回應。
李世民在清晨送來的奏報中得到了揚州按察使的奏報。
這件事,他怎么看,怎么也覺得其中帶著一股蹊蹺的意味。
陳正泰所舉薦的婁師德竟是謀反,這背后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實在讓李世民有些看不透。
只是……從揚州刺史,再至揚州按察使送來的奏報,都言辭一致,卻又令李世民覺得迷糊了。
隨即,他召了房玄齡、杜如晦、長孫無忌以及大理寺卿、刑部尚書人等到了御前。
拿著手中的奏報,便道:“婁師德此人,朕略有一些印象,不似不忠不孝之人,他此次戴罪,陳正泰也愿保舉他,現(xiàn)在鬧出這樣的事來,雖刺史和按察使的奏報倒都是言之鑿鑿,可朕依然還是覺得其中或有什么可疑之處,諸卿以為如何呢?”
房玄齡沉吟片刻道:“何不派遣御史,再去查一查。”
李世民頷首,嘆了口氣道:“陳正泰為何不來朕面前解釋呢?”
這才是問題的關鍵,事情過去了這么久,卻又不知陳正泰近來在弄什么明堂,前幾日的朝會也沒有參加。
“那就派監(jiān)察御史,去一趟吧。”
當然,李世民并不認為派出監(jiān)察御史就有什么效果。
畢竟按察使本身的職責,就有監(jiān)察御史的作用。
連駐在揚州的按察使,尚且不能查明真相,僅憑借著一個監(jiān)察御史,又有什么用呢?
可放出監(jiān)察御史,某種程度,就是天子對淮南道按察使,以及揚州刺史表現(xiàn)出了不信任,這才要求繼續(xù)徹查。
“陛下……”
大理寺卿孫伏伽道:“倘若監(jiān)察御史派了去,依舊如按察使和刺史所奏,又當如何?”
李世民頓時明白了孫伏伽的意思。
孫伏伽乃是大理寺卿,在孫伏伽的理念看來,朝廷有朝廷的禮制,是不容更改的,大理寺卿本就是禮制和法律的捍衛(wèi)者,這個案子懸而未決,已經(jīng)拖延了太久,不能繼續(xù)拖延下去了。
李世民便看著他道:“孫卿以為如何呢?”
孫伏伽正色道:“若是果然謀逆。那么朝廷應立即治謀逆罪,如若不然,這件事繼續(xù)懸而不決,只恐天下人見疑。除此之外,舉薦婁師德的人,也應予以懲戒,識人不明,而使一個叛逆竊居高位,這叛賊在戴罪之后,不感戴天恩,也不思圖報,竟敢謀反,此為大不赦。臣知舉薦婁師德的,乃是駙馬陳正泰,此人與陛下關系匪淺,可法律面前,王子與民同罪,何況是陳正泰乎?”
李世民瞥了其他諸人一眼。
眾人默然。
都已經(jīng)到了謀反的份上了,誰還敢隨便說話?
那房玄齡心里倒是想說,以陳正泰和陛下的關系,到時就算被牽連,那也不過是打一頓板子罷了。
李世民頷首:“到時,且等御史奏報吧。”
……
陳正泰沒有入宮去解釋,在他看來,就算現(xiàn)在解釋,也是一筆糊涂賬!
這兩個月,為了避嫌,他索性都待在家中,倒是遂安公主,這幾日身體有所不適,他便也不敢去遠,叫人請了醫(yī)館的大夫來!
那大夫把了脈,也不露聲色,又跑去和其他幾個大夫商量了。
過了一會兒,又有女醫(yī)來了,繼續(xù)給公主把脈。
陳正泰站在一旁,他一直不大相信這把脈真能看出啥病的,當然,只是純粹的好奇,于是便在一旁,用自己的左手搭在自己右手的脈搏上,把了老半天,也沒摸出什么門道來。
倒是那女醫(yī)踟躕再三,才道:“恭喜公子和殿下,這是喜脈。”
“喜脈……”陳正泰愣了一下,隨即目瞪口呆地道:“不會吧,這些日子她身體不適,我很規(guī)矩的呀,你摸摸脈搏就言之鑿鑿的說她有身孕了,這是什么意思,東西可以亂吃,話可不可亂說的。”
遂安公主也嚇了一跳,一時大囧。
女醫(yī)語氣堅定地道:“殿下已有近一個多月的身孕了,斷不會錯的。”
“噢,噢,原來是一個多月。”陳正泰一時汗顏,真是上輩子一朝看無數(shù)棒小伙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原來已有一個多月的身孕了,這……就說得通了。
陳正泰這才傻乎乎的驚喜道:“準嗎?當真這樣準?”
“再準不過了。”女醫(yī)心里最討厭的,大抵就是陳正泰這樣麻煩的家屬了吧,偏偏陳正泰身份不同一般,她又發(fā)作不得,換做其他人,早就讓這人從哪里滾來,滾到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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