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4章
”
陳正泰笑嘻嘻的道:“誰有錢,誰便最捍衛精瓷。因為有錢人,買的往往是最多,從這精瓷之中,獲利最大。這東西……可是七貫錢一個啊,多少人,一家老小勞作一年,也未必有這數目,何況……他們還需吃穿,一年下來,能攢下幾百文就不容易了,哪里有錢能拿精瓷來理財。”
“所以……恩師就想靠這個……來對付世族?”武珝說出這句話后,眼眸亮了亮,隨即道:“學生明白了。”
陳正泰卻是搖搖頭道:“不不不,還差得遠呢,只單憑這個,怎么就能讓世族乖乖就犯呢?也不是說不是用這個來對付世族,而是……單憑這個還是不夠的,這只是一個引子而已,若是沒有后手,怎么成呢?”
武珝一時覺得,陳正泰越發的高深莫測了,恩師一直在強調后手,就是不知……這后手會是什么?
只是……那些世族也不是省油的燈吧,真是鬧得急了,難道就不怕這些人狗急跳墻?
看著恩師自信滿滿的樣子,卻令她心里打起了精神,心里忍不住道:不行,恩師一定在考校我,想讓我猜出這后手是什么,我定要想方設法的猜一猜才好。
…………
此時,在韋家。
韋玄貞一臉遺憾。
那虎瓶,他叫價到了一千九百貫,再往上,他就不敢繼續叫了,在他看來,價格實在有些貴的可怕。
只是哪里想到,這最后,竟是直接到了五千一百貫,當時價格報出的時候,所有人都驚得瞠目結舌了。
韋玄貞心里一團火熱……只是不曉得,競價得了虎瓶的人到底是誰,不知是哪個顯赫人家。
說來也令人懊惱啊,堂堂韋家,居然連個瓶子都湊不齊,這不得不讓人覺得沮喪。
這玩意就是如此,越是得不到,就越是勾魂。
他甚至腦海里想,倘若五千一百貫能成交,韋家就算是當真咬牙拿下,也未必是壞事。畢竟……這個價……不照樣還有人買嗎?
這瓶兒,若是韋家能買下來,擺在這里,是多么的引人注目啊,堂堂韋家,歷經了數百年,長盛不衰,靠的不就是這張臉嗎?
否則,為何每一個世族,門前都要將自己歷代祖先們的閥閱貼在外頭?不就是為了告訴別人,我們家從前出了多么厲害的人物,曾經是多么的顯赫嗎?
而這種臉面,韋玄貞甚至覺得,若是買下了虎瓶,可能比這家里的閥閱,更增長光彩。
“可惜啊,太可惜了。”韋玄貞很是遺憾地搖搖頭,隨即吩咐管事的道:“下一次,若是店里還有貨買,讓家里的那些不肖子們,都去排隊,能買多少個瓶兒就買多少個,說不準,真出了一個虎瓶呢!”
管事的顯得有些擔憂,便道:“買這么多瓶瓶罐罐回來,這家里也不夠擺了。”
“愚不可及。”韋玄貞苛訴了一句,冷冷的看了管事一眼,繼續道:“不能擺,還不能存嗎?也不看看現在這……即便是普通的瓶兒,也已經漲到什么價了,買回來,反正橫豎不會吃虧,沒什么不好的,到時就存庫房里吧。”
管事的一想,這話也對,便乖乖地道:“喏。”
說著,韋玄貞的眼睛又掃視這堂中的瓶兒,又忍不住唏噓,心里免不了又在說,怎么偏就少這么一個呢!真是讓人發愁哪!
他越想越心頭難耐,不耐煩地對管家擺擺手道:“下去吧。”
長安城,永遠是不缺新聞的,而且更不會缺關于精瓷的新聞,前幾日,大家還每日議論著五千一百貫的虎瓶,人人繪聲繪色的說著虎瓶相關的事,個個露出羨慕嫉妒的樣子。
而到了今日,就又出現了兄弟反目的事了,說是有一個兄長,買了一個瓶兒,弟弟想要分一些,彼此打的不可開交。
這當然只是一些花邊趣聞,可漸漸的,卻有一個觀念慢慢的植入進了所有人的腦海,即:精瓷就是錢。
不只是錢,還是實打實的錢,有時候,你拿錢還買不到呢!
…………
這些時日,李世民一直在養傷,現在身體恢復了不少,已經能下地自如的活動了。
只是看了今日的報紙,李世民的臉瞬間的就黑下來了。
張千站在一旁,偷偷的看了幾眼李世民,忐忑不安的樣子。
這兄弟失和的事,其實只是在末版,畢竟不是什么大新聞,送報紙來的時候,張千是略略看過的,總覺得……這新聞很熟。
果然,送到了李世民面前,李世民就有點不對勁了,送了茶去,便罵茶水太燙,送了膳食去,他又嫌膳食冷了。
張千當然知道陛下的意思的,兄弟失和……好死不死,登這樣的新聞,這不是讓人又想起了當初玄武門之變嗎?那不也是兄弟二人沒分平,結果做弟弟的一不做二不休,將自己的親兄長宰了?
當然,張千只是覺得陛下有些敏感而已。
可架不住,陛下總不免敏感一些。
所以張千決定今日啥話都不說,只如木樁子一般的站著。
李世民卻斜視著他道:“今日你為何不說話,是有心事吧?”
真如俗話說,真是怕什么來什么,張千立即委屈的道;“陛下,奴萬死,奴什么都沒想。”
啪……
李世民狠狠地拍著榻沿,冷哼道:“還說什么都沒想?瞧瞧你這獐頭鼠目的樣子,定是想歪了!”
“奴……奴沒有。”張千擺出苦瓜臉。
“你這是欺君!”李世民恨恨道:“陳正泰腦子進了漿糊,那是他年紀還小,所謂不知者不罪,可你會不知嗎?”
于是,張千身子軟了,歪歪斜斜的跪下,痛哭流涕道:“奴不敢欺君,確實是想了。”
李世民便氣呼呼地道:“好啊,你果然是欺君。”
這果然二字,就很有靈性了。
張千的腦子又開始發懵,他感覺自己有點跟不上節奏了,不過眼角還掛著淚,口里道:“奴……萬死。”
李世民卻是氣不打一處來:“登什么不好,偏登這個。”
張千忙小雞啄米的點頭:“是是是,他實在太糊涂了,不曉得厲害。”
李世民隨即沉眉,張千見他殺氣騰騰的樣子,心里更為忐忑不安,忙試探地道:“陛下……您這是……”
“別吵……”
李世民想了很久,方才淡淡的道:“聽說第一批貨,是賣了幾百件,第二批的時候,送了一千四百件,到了第三批,竟是運來了三千件……這上上下下的,精瓷豈不是就賣了五千了?一個七貫,區區一個精瓷店,便是三萬五千貫,這才一個月多點功夫呢。朕瞧著陳家……現在送來的精瓷越來越多,豈不是以后買賣做的越來越好?這么多的精瓷……他就真賣的出去?”
張千立馬就道:“何止是賣得出去啊,現在滿長安都在搶呢,不只是長安,現在還有一些街頭小報,啥都不干,就專門印刷購買精瓷的什么……什么攻略來著……寫著貨大致什么時候到,最好何時開始排隊,排隊時要帶什么食物,還要攜帶什么?遇到了伙計打人,該怎么料理。買了精瓷,又該如何存放。若是要出售,哪一家的寶貨行開價更高一些,就這些亂七八糟的訊息,居然賣的還很火。”
張千感覺自己說這話,越說越覺得心頭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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